本來這么大的案子錢學問是應該親自趕到現場去指揮的,不過他察覺事有蹊蹺之后就留了個心眼,最近市局政委高原森正與他爭權,上竄下跳十分活躍,想必他對這樣能在省委組織部長面前表現的機會會很感興趣,
果然錢學問給高原森打電話通報此事,并委婉地表示自己今天感冒了,身體有些不舒服時,高原森立刻主動請纓,表示愿意代替他去現場指揮營救周部長的公子,
末了,錢學問又給周良棟打了個電話,匯報了此事,并說自己正在打吊針,已經委托市局政委高原森同志趕往現場指揮營救,請周部長不用太過擔心,自己打完吊針也會馬上趕過去云云,打完電話,錢學問就在家穩坐釣魚臺了,無論最后事情發展結果如何,他都是有功無過,誰都不得罪,
總之這個案子一下子幾乎把省城整個公安系統都調動起來了,市民們只聽見一聲聲急促的警笛響起,一輛輛警車呼嘯而過,就知道市里只怕出大事了,
而消息最是靈通的新聞記者也都聞風而動,差不多每家報社、電視臺都有專門聯系政法口的記者,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省委組織部長的公子被綁架,而綁架人有說是一干部的,有說是部隊軍官的,不管是什么身份,這絕對可以算是一爆炸性的新聞了,
最先趕到現場的自然是方傳東,他來到現場的時候,劉永基正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酒店門口來回走動,見到方傳東到來連忙迎了上來,還沒開口說話,方傳東就用力一揮手道:“別的情況等下再匯報,你就說人質現在怎么樣了,綁匪有沒有逃脫,,”,
劉永基就心頭一喜,看來方傳東已經給這起案子定了性,自己也許可以蒙混過關了,臉上卻裝作一臉自責地道:“人質現在還在綁匪房里,他們幾個在上面守著,暫時沒有聽到什么動靜,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方傳東就對身后的防暴特警一揮手,“立刻封鎖現場,不許閑人進出,對這條街道實行交通管制,阻擊手尋找制高點,鎖定目標,聯系消防支隊,調一輛消防車過來,做好用云梯從窗戶進入房間營救人質的準備”,又指著劉永基道:“你跟我上去,我親自去跟綁匪談判,”說完就大步流星往酒店里走,劉永基趕緊跟了上去,
來到段昱所住的樓層,劉永基的那幾個心腹手下正蹲在走廊上悶頭抽煙,今天這叫什么事啊,本以為是個升官的好機會,現在事情越來越大條,搞不好丟了飯碗事小,沒準還要去吃牢飯,
見到方傳東到來,他們幾人連忙掐滅煙頭站了起來,一臉地驚惶,方傳東瞪了他們一眼,徑直走到門口,向劉永基偏了偏頭,示意他去敲門,
劉永基把心一橫,上前敲了敲門,大聲道:“姓段的,現在外面全是特警,你已經被包圍了,我勸你趕緊把周公子放了,別再負隅頑抗了,現在我們局長跟你講話”,
段昱皺了皺眉頭,他已經把事情跟劉永基講得很清楚,為什么警方還要調特警來呢,真把自己當綁匪了,說話就有點火氣了,“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等我們部隊來人了,我自然就會放人,現在你們誰來也沒用,我該說的話已經說了,”,
方傳東還不知道劉永基不知不覺已經給他下了個套,見自己這個公安局長親自到來,段昱居然面都不露,火氣也上來,大聲喊話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今天誰來也保不了你,你如果再不開門,我們就要采取強制手段了,”,
段昱眉頭皺得更緊了,這個剛來的公安局長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跟自己來硬的,莫非也是和劉永基一伙的,他快步走到窗前,果然見樓下警燈閃爍,站滿了全副武裝的特警,就越發證實了自己的判斷,自然也懶得露面去跟方傳東解釋什么了,
方傳東喊了半天,房間內還是毫無反應,火氣就更大了,正要發飆,手機突然響了,一看是市局政委高原森打來的,連忙接聽了,高原森在電話里問了一下現場的情況,指示道:“我也快到現場了,你不要輕舉妄動,一切等我到了再說”,
高原森不僅自己來了,還帶來了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支隊長、巡特警支隊的支隊長、防暴支隊的支隊長、禁毒支隊的支隊長,前呼后擁一大堆人,市公安局局長錢學問不出面,他就是現場的最高負責人,自然要把架子端起來,
方傳東得知高原森到了,也顧不上段昱了,趕緊下樓去迎接,剛到樓下,高原森的車隊就到了,高原森從專車上下來,顧盼自雄地掃視了現場一圈,似乎很享受這種指揮千軍萬馬的感覺,招手把部下們召集到一旁,叉著腰,大手一揮道:“這起案子性質十分惡劣,敢綁架周部長的公子,可見犯罪嫌疑人氣焰是何等囂張,我授權你們,必要的時候可以采取果斷措施,將綁匪擊斃,”,
“我不像某些人喜歡攬權,我做事向來只看結果,不問過程,具體的營救方案你們幾個去定,我只提三點要求,第一、要確保周部長的公子安全,第二、不要誤傷群眾,第三不能讓綁匪逃脫”,
跟著高原森來的那幾個支隊長都苦笑起來,高原森的話說了等于沒說,事實上真要他拿個嚴密的方案出來他只怕也拿不出,因為高原森是秘書出身,原來給某位省領導當過秘書,后來那位省領導調走了,把他安排到了公安口,所以他對公安業務根本一竅不通,卻最喜歡爭權,他剛才話語中的某些人就是影射公安局長錢學問,而幾個支隊長夾在一、二把手中間著實不好做事,
那幾個支隊長都是公安口的老人了,雖然不了解具體情況,可憑他們多年辦案的直覺,這個案子明顯有些蹊蹺,應該先調看酒店的監控,把案件發生的過程了解清楚再下結論,可高原森一來就把案子給定了性,他們就不好再發表意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