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與到品字會里來的,都是愛好書法的。◢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lā
聽人夸贊,紛紛尋那副字,一看不由都附和點頭:“的確是好字。”
公子們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他們參加品字會也不是頭一回了,這手字從前卻從未見過,不禁叫人好奇猜測,今日是哪一位姑娘初初亮相。
楊昔豫的眼睛也亮了。
他愛字絕對不假,之前說的與王瑯間的舊事也絕非編造,他就是一個喜歡與人切磋書法的,見了這樣的字,只覺得心曠神怡。
是怎么樣的一位姑娘,才能寫出這字來?
她一定不扭捏,揮筆大氣,行事灑脫,如這詞一般,自有華彩。
楊昔豫在心中勾勒著那位姑娘的形象,從氣質到模樣,他欣賞極了,也好奇極了,只覺得一只貓兒在心田,拿爪子一下又一下撓著。
“能有這樣的造詣,這位姑娘一定是才情灼灼之人。”楊昔豫嘆道。
這字當得起這份夸獎,沒有人覺得不妥,也越發使人想要探究對方身份。
“這字是哪位姑娘的手筆?”有人問了一句。
阮隸擺了擺手,道:“我與眾位一樣好奇,可拋開規矩不說,我其實也不知道答案。”
眾人露出失望之色,有姐妹在另一側的,都記下了回去后問上一聲的念頭。
楊昔豫緊著眉,他真是一刻都不想耽擱,恨不能馬上找徐令婕來問一問,卻也只能耐著性子。
余光瞥見站在一旁的書童,楊昔豫心思一動,上前向他詢問。
書童連連搖頭,但禁不住楊昔豫一再追問,便答應去打聽一聲。
楊昔豫等了會兒,見書童回來,臉上卻是一副說不出口的樣子,他不由一愣,下意識問:“打聽出來了?”
書童尷尬極了。
后頭伺候的侍女明明白白告訴他了,那是顧姑娘寫的。
這個答案一出來,豈不是把楊公子剛才說過的話都推翻了嗎?
楊公子還能下臺?
書童是厚道人,也佩服楊昔豫的才學,不愿意叫他難堪,猶豫著上前半步,壓著聲兒在楊昔豫耳邊道:“是顧姑娘寫的。”
楊昔豫愣住了。
顧姑娘三個字,跟驚雷一般,炸在他耳邊,嗡嗡作響,再也聽不到旁的動靜了。
他良久回過神,不相信地又問了聲:“哪位顧姑娘?”
書童苦笑。
今日到場的,姓顧的就只有北三胡同的那一位了呀。
正是你的表妹顧姑娘。
書童說不出口,只能朝楊昔豫苦哈哈地點了點頭,意思就是“您懂的”。
楊昔豫不想懂,一點也不想。
他根本無法相信,那樣的字是顧云錦寫的。
這其中一定有哪里出錯了,他又不是沒有見過顧云錦寫字,她的字分明極其普通,雖不壞,但也絕不出眾,與掛在繩上的那箋紙截然不同。
楊昔豫酷愛書道,他怎么會看錯呢?
可書童的答案擺在了這里,楊昔豫只能把所有的疑惑都咽下去。
稍稍冷靜下來,他就想起之前的失言了,等別人知道那字是顧云錦寫的,會怎么笑話他呀。
還好,現在還沒有人知道,他尋個理由早些離開,被人在背后指點,總比當場面對強吧。
楊昔豫暗暗慶幸還來得及,卻不想,有人瞧見了他的舉動和神情。
“楊二公子,”田公子的聲音傳來,“你是不是背著我們跟書童打聽那副字的主人?是不是有答案了?趕緊與我們分享分享,不過,你在慌什么?”
楊昔豫險些跳起來,這個姓田的,次次都找事,才學上輸給他,就指著這幾次的風波來刺激他,真是小人。
田公子追問了兩聲,依舊沒有答案,他哼了聲:“藏藏掖掖的,做什么呀!”
“難道,那是顧姑娘寫的?”
人群里突然有人如此問道。
四周有一瞬的靜謐,而后是公子們輕笑提問人的異想天開,不管楊昔豫與顧姑娘是否鬧翻了,表兄妹同住侍郎府四年,顧姑娘寫字如何,楊昔豫這個鉆研書道的人,總是知道的吧。
可他們卻從書童的臉上讀到了窘迫和一言難盡,這表情……
莫非,異想天開成真了?
那副自成風骨的字,真的是顧姑娘寫的?
靜謐之后,是頃刻間的沸騰。
連坐在二樓雅間“聽戲”公候伯府的公子們都驚動了,又想看顧云錦的字,又想看楊昔豫的反應。
“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錯把李逵當李鬼?”田公子哈哈大笑,幾乎笑岔了氣,“我才學有限,這事兒又太讓我吃驚,現在有些暈暈乎乎的,要是用錯了詞,說錯了話,大伙兒可別笑話我。
哎呀,我這腦袋轉不過來呀,麻煩來位兄臺給我理一理。
遇上出色的今人筆跡、一定會尋機會去當面討教的楊公子,為何認不出同住一府的顧姑娘的字?
他剛剛可是說過寫這字的姑娘才華灼灼。”
田公子的友人跟著大笑:“他剛剛也說過,顧姑娘對書道并不熱衷。”
這哪是討教,分明就是諷刺。
楊昔豫的頭皮都麻了。
徐令崢知道事情不妙,可這能怪楊昔豫嗎?不能,畢竟他自個兒也沒認出來。
應該說,徐家兩兄弟,并上楊昔豫和魏游,誰都沒認出來,顧云錦的字,真的就不是那箋紙上的樣子的。
徐令瀾見楊昔豫吃虧,沒忍住,道:“真是表姐寫的?不像啊!”
眾人都看向書童。
這事情不能扯謊,事已至此,書童也不會幫楊昔豫瞞著了,頷首道:“的確是顧姑娘寫的。”
蓋了章,就更熱鬧了。
田公子擠眉弄眼,高聲道:“楊公子啊楊公子,不是我要說你,你做事真的不對!
顧姑娘這手字,絕對只有夸,沒有貶,你認得徐大姑娘、二姑娘的字,卻獨獨不認識顧姑娘寫的,以你對書道的追求,這是說不通的呀。
唯有一種可能,就是你們雖然是表兄妹,雖然同住侍郎府,但你與她的關系并不好,也極少往來,你根本沒有看過她寫字。
既然不熟,你前回為何要擺出‘近水樓臺’的態度來,這不是毀人姑娘名聲嘛!
上次說了不算,這次還說顧姑娘不通書道。
嘖嘖,這可真的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