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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心暖

  驚雨送吃的過來,正好聽見了這么一句。◢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lā

  他把食盒放在桌上,抬頭看了蔣慕淵一眼。

  蔣慕淵笑得很溫和,那股子笑意不只是在唇邊眉梢,連眼底都是滿滿當當的,還帶著幾分意外和驚喜。

  驚雨疑惑地看向寒雷,趁著蔣慕淵不注意,他壓低聲音問道:“爺驚喜什么呢?人家顧姑娘又不是不知禮的,他給人家寫信,人家當然會回信。”

  應當說,驚雨有十成十的把握,他們爺肯定是在等這份信的。

  寒雷面不改色,淡淡答道:“你可以問問爺。”

  驚雨嘴角一抽,他沒有聽風那個膽子,是不會拿這些事情去問蔣慕淵的,不過,他也認同聽風說過的,寒雷這個性子,討媳婦難了。

  蔣慕淵自然不曉得兩個親隨在溝通些什么,他拿著信封,靜靜看了會兒。

  和他送去的一樣,沒有收信人的名字,也沒有寄信人的落款,只一枚火漆印子。

  這封信拿在手里還有些厚,叫蔣慕淵好奇顧云錦到底絮絮叨叨寫了什么內容。

  不過,他只拿了會兒,并沒有拆開來看。

  他先看了其他的信箋,顧云錦的這封,他想要留待最后,慢慢地,多看幾遍。

  安陽長公主的信里,滿是關切之意,兒子遠行,哪怕蔣慕淵這幾年經常離京出遠門,但對母親來說,依舊是放心不下的。

  明明還不到嘮嘮叨叨的年紀,可翻來覆去的關心還是充滿了整封信。

  慈母嚴父,蔣仕煜很少把溫情的話掛在嘴邊,但對兒子是真的放在心上的,那些不曾化作言語的話,被長公主寫成了文字,一一告訴蔣慕淵。

  蔣慕淵看著看著就想笑,他很難想象這些話從父親口中說出來,但他明白,其實父親就是那么想的,他只是不擅長用言語表達罷了。

  父母的關懷,無論聽上多少遍,看上多少遍,他都不會有絲毫不耐和焦躁,反而是溫暖感激。

  家人待他有多好,蔣慕淵一清二楚。

  壽安的信就活潑多了,說著京里這些時日的趣事,也說了那天顧云錦到訪國公府。

  蔣慕淵微微怔了怔,他倒是沒想到,壽安就這么把顧云錦帶到長公主跟前去了,也不曉得她在邁進寧國公府時都想了些什么。

  怕是也沒想多少吧……

  那個小丫頭,不開竅的,明明是個機敏的,卻又有些遲鈍,她信任他,信任得跟至交好友似的,卻從未往他處想過。

  思及此處,蔣慕淵無奈地搖了搖頭。

  驚雨見蔣慕淵一直在看信,只好清了清嗓子,把他們爺的注意力拉回來,道:“爺,先用飯吧,別涼了。”

  已經是秋天了,熱菜熱飯上桌,也很快會冷的。

  蔣慕淵這兩天疲憊,說是風餐露宿也差不多,他的確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想到安陽長公主在心里的嘮叨,他也就起身在桌邊坐下,一面吃飯一面看聽風的信。

  聽風留守京城,蔣慕淵交代了他不少事情,此刻他在信上一一回報。

  正事的后頭,聽風提到了顧云錦。

  那日寧國公府二門上的事情,聽風把他和顧云錦的交談一字不漏地寫了下來。

  他說,顧姑娘張口就問爺的狀況,身體如何,何時回京,眉宇間的關心清清楚楚的,又說顧姑娘知道爺有信帶給她,一下子就漾開了笑容,原本就那么明艷的一個人,一笑起來,比繁花似錦還好看。

  蔣慕淵看著看著,手中的筷子就停下來了,目光落在那幾行字上,反反復復的,根本挪不開。

  仿若是透過聽風的只言片語看到了繁花,他突然就想到了他離京前去看她,顧云錦仔細梳了妝,迎面瞧見他時,笑容莞爾。

  可不就是比繁花似錦還好看嗎……

  叫人心心念念的,都是那個笑容。

  蔣慕淵放下了聽風的信,他有些迫不及待起來,想看看顧云錦信里的內容。

  他之前一心想留到最后,卻被聽風這幾行字給引得想立刻拆開來看。

  略略穩了穩心神,蔣慕淵風卷殘云似的吃完了飯,讓驚雨收拾了,自個兒坐回大案后,小心翼翼地拆開了火漆。

  取出信來,他看到了顧云錦的字跡。

  那張“腹有詩書氣自華”的箋紙,蔣慕淵自然是看過的,他很喜歡顧云錦的字,明明是個嬌嬌俏俏的小姑娘,寫出來的字卻是大氣又飄逸。

  這封信極厚,似乎還有旁的東西夾在里頭。

  信上說西林胡同的宅子,說新進展的話本故事,說她去了國公府……

  遣詞造句絲毫不簡潔,反而是極其隨性,頗有些想到哪兒就寫到哪兒的味道。

  比起一字一句斟酌著來,蔣慕淵更喜歡顧云錦的這種隨性,小姑娘是真的信任他,才會這么大方自在地跟他說話寫信。

  顧云錦還寫了中秋的月光。

  “皎潔不皎潔,你自個兒看唄。”

  這一句,活潑又親昵,叫人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蔣慕淵不知道如何看,直到他翻開了那張畫紙。

  清幽的瓊宮鋪在上頭,亭臺樓閣、玉兔桂樹,用筆并不精致,卻仿佛是映了整片整片的皎潔月光。

  她把那夜的圓月捧到了他的跟前。

  剛才是心軟,現在是心暖,暖得仿若是喝了整壺的桂花酒,香氣四溢,醉人心弦。

  指腹摩挲著畫卷,沿著線條,細細膩膩的,蔣慕淵描繪了許久,而后仰頭靠在椅背上,以手背覆了雙眼,輕聲笑了起來。

  他可以想象出顧云錦對月描畫的模樣,那背影、那側顏,把他的心塞得滿滿的,沒有一絲空隙。

  那日他曾跟她說過,抬起頭來時,哪怕一個在兩湖,一個在京城,他們看到的是同一個圓月。

  可這一刻,蔣慕淵想,那圓月當真還是不同的。

  她看到的,與他看到的,并不相同。

  而他,更想看到她眼中的月光,與她一道看,與她一道畫。

  長長舒了一口氣,只不過一封信罷了,已然掃去了他這幾日間的疲憊。

  蔣慕淵又來回把信箋看了幾遍,終是依依不舍放下,重新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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