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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一股腦兒

  “所以,你就來尋我說了?”顧云錦支著腮幫子,抬起眼簾道。

  徐令婕吸了吸鼻尖:“我就是憋得慌。出了這種事情,我還能與誰說去?”

  “也是。”顧云錦頷首,很是認同。

  在顧云錦眼中,徐令婕只是個閨閣里的姑娘,一根筋,各種光怪陸離的事情見得太少了。

  突然發生了這樣的狀況,怎么可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作什么都沒有發生呢。

  偏這樣的丟人事情,徐令婕不能與外人說,她這點機靈還是有的,可一個字都不說,委實難受。

  而府里,誰能聽她倒豆子一般罵那幾個人呢?

  侍郎府里上下,這會兒怕是各個都想罵人,輪不到徐令婕說話。

  閔老太太就不用講了,她與楊氏婆媳之間本就是東風壓倒西風,她能罵楊昔豫招惹石瑛,卻開脫不了石瑛監守自盜、還反過來害人,她在楊氏跟前總歸要先低一低頭的。

  可楊昔豫與畫梅攪到一塊去了,閔老太太的腰桿瞬間就直了,能不借題發揮嗎?

  壞了徐硯的名聲,讓紀致誠看了場笑話……

  各種由頭,腳指頭就能想出來。

  而這兩個由頭,正是徐老太爺最嚴重的。

  楊氏吃虧是吃定了。

  二房肯定也擔心,姑爺到岳家來吃飯,長房在這個節骨眼上鬧出笑話,魏氏在心里還不知道怎么咒罵不請自來的楊昔豫呢。

  徐令婕又噼里啪啦罵了一通:“我就沒有見過那么不要臉的人!

  是他們楊家要與母親斷了往來,你是沒看到,年節里母親從外祖家出來時,人都跟丟了魂似的。

  換作是我,有一天我爹娘都不要我了,那我受不了的。

  母親挨過來了,不再去貼人家冷屁股,結果又讓楊昔豫開道,先湊上來。

  不就是見父親回京,圣上不僅沒有處罰,反而還賞了酒菜嗎?

  來了就來了,侍郎府不缺他們兩雙筷子,可你看他做的是什么事兒呀?

  仗著酒氣,胡亂行事,他不把母親害慘了,他不舒坦呀!”

  顧云錦沒有插嘴,只是給徐令婕添了盞茶。

  她年節時聽說楊氏與楊家失和,也十分詫異。

  雖然,前世,楊氏與楊家最終也越行越遠了,但那畢竟是在楊家老太太亡故之后,楊氏與賀氏的姑嫂關系不能調和,尤其是在顧云錦的“生死去留”上產生了嚴重的分歧,也就一拍兩散了。

  從今生來說,他們散得早了些,尤其是由老太太親手斬斷了楊氏心中的親情。

  楊氏是個事事以娘家為先的,這么多年,親生的兒女都要排在楊昔豫后頭,被親娘那般對待,的確會寒心。

  不過,顧云錦不認同徐令婕所說的“楊昔豫是開道先鋒”,她從前在楊家生活過,還算清楚老太太與賀氏的性情。

  楊家老太太極好面子,說出去的話,絕對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怎么可能會轉彎呢?

  賀氏做事只憑喜惡,她不喜楊氏,不會讓楊昔豫主動給楊氏示好的。

  今日之行,應該是楊昔豫與阮馨的主意。

  而楊昔豫招惹畫梅,也不是什么酒后糊涂,分明是早有瓜葛。

  怪只怪,楊氏一直叫畫梅瞞在鼓里,不清楚她的丫鬟與她的侄兒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就發生了故事,結果叫畫梅破釜沉舟,鬧出這么一場戲來。

  作為現在的局外人,顧云錦不得不說,畫梅真的把楊昔豫的性子摸得很透,她吃死了楊昔豫的軟,也知道她編出來的鬼話不會被駁斥。

  楊昔豫只會隨波逐流,但阮馨會順水推舟,倒是出乎了顧云錦的意料。

  不管怎么樣,畫梅進了楊家,肯定不會是毫無波瀾的。

  一如畫梅了解楊昔豫,顧云錦也很了解賀氏。

  賀氏不會讓畫梅過安生日子。

  當家太太拿捏兒子的妾室,這事兒說出去不好看,真留不得,遠遠打發了也就成了,何必親自下場收拾。

  可依賀氏的脾氣,把畫梅打發遠了,就等于是她給楊氏低頭認輸了,她怎么會認輸呢?

  留下來,整日里雞飛狗跳,楊家里頭有的熱鬧了。

  不止是楊家,京城里都要熱鬧熱鬧。

  顧云錦緩緩道:“你現在氣也是白氣,府里再想瞞,也瞞不住外頭的,最多一兩天,各處都曉得了。

  你還是閉門不出吧,省得被人看笑話了,你又受不了,偏你打又打不過,罵也罵不過。

  其實你不該來找我,你與我一說道,改明兒滿城風雨時,你家老太太肯定把事兒怪到我頭上,我莫名其妙又要被她在背后罵幾句。”

  徐令婕真沒有想到過這一茬,被顧云錦直咧咧一說,也有些不好意思:“不止你,她哪個沒罵過?前陣子還與祖父吵呢!”

  提到徐老太爺,顧云錦眨了眨眼睛,試探著問了金鑲玉的事兒。

  徐令婕一股腦兒全說了。

  顧云錦撇嘴搖頭,她就說呢,徐老太爺怎么好端端送東西。

  徐令婕說了一堆話,心里的火氣總算舒坦些了。

  顧云錦見狀,道:“我勸你還是早些回府的好,這會兒大抵已經鬧起來了,你要你母親在老太太跟前單打獨斗?”

  徐令婕一怔:“我回去了,祖母就不說母親了嗎?我幫母親說一句,她最終全算到母親頭上。”

  “我指的不是老太太,”顧云錦直接點破,“我說的是你的舅娘、楊家那位太太,她可能已經打上門了。”

  一聽賀氏大名,徐令婕蹭的站起身來:“那我回去了。”

  顧云錦沒有起身送她,只朝著她擺了擺手,算是送客了。

  徐令婕腳步匆匆,走到門邊,突然又轉過身,隔著落地罩與顧云錦道:“還好你沒有嫁給楊昔豫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不然,就太慘了!”

  說完這么一句話,徐令婕又快步離開,只留下顧云錦一人,被這句話弄得沉默無言。

  慘嗎?可不就是慘嘛!

  慘得連命都賠在里頭了。

  無論是琢磨出推她落水的法子的楊氏,還是親自動手參與的徐令婕,最初時都沒有想過,讓顧云錦嫁給楊昔豫,最后會是那么一個“病死他鄉”的結局。

  她們固然是從不想要她的性命,但她們曾經做的事情,是她的死路上無法回避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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