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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 楊家,是不是不義

  金安雅不提回金家了,可和王玟之間的折騰卻沒有歇。

  王玟直罵娶了金家女晦氣,與金家聯姻,好處沒看著,壞事倒是一堆,金老爺不是第一次干出丟人的事情了,連累得姻親都被人笑話,這一次,要不是金老爺教唆,又給尋了李快腳、拉來了那老虔婆,能有這事兒嗎?

  金安雅更是憋屈,她父親不是個像話的,她自己最清楚,她平日可以埋怨,但旁人來說,她就忍不了。

  “我嫁過來才晦氣呢!”擱在以往,金安雅冷笑、諷刺居多,今日是徹底發作了,什么話都一籮筐一籮筐地抬出來,“結個親,叫這么多人看笑話,我都沒見著徐令意,你先沖過去把人罵了一通。我求著你罵她了?

  我嫁過來,你們就給我臉色看,一個婆婆一個小姑,兩人都存心不叫我好好過日子,別人家都盼著夫妻和睦,怎么你們這兒,就恨不得王瑯跟我打起來呢?

  我父親惹事?滿京城都知道他靠不住,他顛三倒四也不是頭一天了,公爹往常不是很看不上這個親家公嗎?怎么就與他走到一路去了?

  是公爹心眼小,對徐侍郎起了壞心思,要是他坦蕩大方,我父親說混賬話,他能搭理嗎?”

  這話的確有道理,但真仔細論起來,金安雅平素又何嘗沒有恨不得王瑯與王夫人、王玟翻臉呢。

  金王兩家從結親到現在的矛盾,都是各大五十大板,誰也不清白,誰也不冤枉。

  偏王玟是個聽不得一句壞話的,跳起來就要和金安雅拼個你死我活:“我父親要丟官了,我家什么都毀了,我也不活算了,我跟你拼了!”

  王夫人哪里受得了這種架勢,又滿心思擔憂王甫安,終于忍耐不住摔了茶盞,讓人把王玟和金安雅各自拖回屋里去。

  宅子太小,便是押回了房間,動靜都能傳過來。

  王夫人噙著淚,問王瑯道:“怎么會出這種事?你父親怎么就會……”

  王瑯無言以對,哪怕在之后的一天里,王夫人無數次問他同樣的問題,他依舊不知道,父親為何會做出那種事情來。

  簡直匪夷所思。

  可即便想不明白,他也知道,王甫安是真的做了,證據確鑿。

  王夫人哀哀嘆氣:“說到底,還是給你娶錯了媳婦,若是當時娶的是徐家女,今日哪里會有這些事……”

  王瑯聞言,抿了抿唇,道:“過去的事,您還是放下吧。我們現在只能等順天府判,什么結果都要認。”

  宅子被圍了,外頭鬧哄哄的,王夫人對此心有余悸,恨不能捂住兩個耳朵,不去聽他們的話語。

  王瑯豎起耳朵聽了一些。

  人多嘴雜,混在一塊,哪怕聲音不小,卻也聽不清楚多少,只隱約聽到什么“銀子”、“救命”之類的。

  他起身要往外頭去。

  王夫人見狀,一把拉住了他:“他們會砸石頭的。”

  “無妨。”王瑯安慰了母親幾句,走到前頭開了宅子大門。

  外頭鬧哄哄的人群見了他,具是一怔,安靜了下來,很快又重新七嘴八舌起來。

  王瑯拱手道:“各位慢慢說,學生聽得不太明白。”

  他態度好,昨日被堵在國子監外頭時,就很老實規矩,知道了來龍去脈,沒有半句推卸之語,又是認錯又是賠禮,與他那惹事的父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因而百姓們也不怎么為難他。

  有嘴巴利索的,當即說了御書房里的事情,也講了金家決斷,問道:“公子,金家舍全部家業,你們王家呢?救不救你父親的命啊?”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王瑯一時也懵住了,被人催了兩聲,才醒過神來。

  “做兒子的,當然是想救父親的,”王瑯理著思緒,苦笑道,“家產豐厚的金家都舍得捐了朝廷,我們家就這么底子,有什么不舍得的,只是,家底薄,不曉得能不能保下來父親。”

  正因為少,拿出去全然不心疼,可又怕太少,朝廷看不上。

  大伙兒也不是不曉得王家狀況,道:“能少挨一棒子也是一棒子。”

  王瑯拱手作揖,感謝眾人來知會他,道:“我進去與家里人說一說,把現銀、產業都盤點出來,才好送去衙門。”

  這話十分有理,看戲的交代他“多湊湊”,也就散了。

  而從宮里出來的紹方德,聽聞百姓們大部分都接受了“交錢”的法子,也是長長松了一口氣。

  眼瞅著就到了中午,各處說的都是“銀錢”。

  “誰家都有一兩個惹禍的,金老太爺本本分分一個人,這把年紀了,為了兒子散了家財。”

  “金老太爺好歹當了一輩子的官了,王監生才更倒霉,苦讀了十多年,還未下場比試,路就被他老子斷了,‘百無一用是書生’,他不能考功名了,以后怎么辦?”

  “說實話,金家、王家,態度還是很好的,也講道理。”

  素香樓大堂里,大伙兒說得正熱鬧,一人靠著二樓扶手,往底下喊話:“要說不講道理,還有人能比得了楊家?”

  眾人循聲望去,有人認得喊話的人,不由笑道:“田公子,您不止罵楊二公子是癩蛤蟆,這回連楊家都說上了呀。”

  “我這人說話,實事求是,”田公子搖頭晃腦道,“楊昔豫是癩蛤蟆,這沒說錯吧?楊家不講理,我也沒說錯吧?

  他們老太太之前罵徐家罵得那叫一個痛快,連三五歲的小童都學會了‘不忠不義不仁不恥不孝’,京城里的大伙兒幫著她罵。

  現在又不賠禮又不吭聲,裝死都沒有這么裝的,比認錯的金王兩家差多了。

  上回怎么罵的來著?

  ‘拉了那么多官員下水,讓他們做出證言來洗清自身名節,別人的一片好意卻落在了污穢謊言之中,這是不義’,那我倒要問問,我們這些被他楊家糊弄的人,算什么呢?

  他楊家這種行徑,是不是不義?”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在問自己,被楊家糊弄著罵了徐侍郎好幾天,我算什么呀?

  楊家,的確是行了不義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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