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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眼不見為凈

  撫冬和念夏正在為了馬車的四平八穩而疑惑,突然聽到了“動彈不得”四個字,兩人皆是一驚,回過頭來看著顧云錦。

  念夏摸了摸鼻尖,問道:“姑娘,什么叫動彈不得?”

  顧云錦是猜到什么說什么,哪里想到兩個小丫鬟會這般吃驚。

  見兩人的神色跟聽天書似的,顧云錦便解釋了一句,道:“字面上的意思,許是捆住了手腳,許是用藥弄倒了,總歸不會讓那對主仆動彈的。”

  “可楊家老太太還不曾出殯,這時候用手段送走,外頭怎么看呀?”念夏問。

  顧云錦攤了攤手,反問了一句:“便是留下來,外頭的看法會變嗎?”

  念夏和撫冬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都有答案。

  即便順天府里拿不到確切的證據,但京城看客的心中,十個有七個會給賀氏定罪。

  匆匆忙忙把人送走,與留在京中,好似真的沒有多大的區別。

  而事實,與顧云錦的猜想差不離。

  楊淮糾結了一整夜,到底還是做出了決斷。

  倒不是要逼著賀氏認下罪狀,而是他聽進去了徐令婕的話。

  賀氏如今能對老太太下手,往后興許就會對他自己下手,與這樣的女人在一個屋子里住著,楊淮本能的恐懼。

  既然不能把賀氏送去衙門里,那就遠遠打發去莊子上,為了讓賀氏老老實實地被“困”在莊子里,楊淮趁著賀氏不曾防備,先下手為強,在賀氏的吃食里添了蒙汗藥。

  等賀氏睜開眼睛,她已經被五花大綁了,她的身邊,是同樣被捆得結結實實的汪嬤嬤。

  賀氏的火氣蹭的就上來了,可到底藥效沒有全散,她使不出半點力氣,更不可能對抗繩子,她只能沖著楊淮破口大罵。

  楊淮怒視著賀氏,厲聲道:“我為什么這么做?你心知肚明!衙門里講證據,家里不用,母親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比誰都清楚!”

  賀氏啐了一口,她也不與楊淮說虛的,直接就認下了,道:“我若不下手,老太太會饒了我嗎?她惹了徐家,還想拿我去頂,你妹妹可以先下手為強,我為什么不可以?”

  楊淮怒極反笑。

  這是可以還是不可以的事情嗎?

  “母親為人精明,”楊淮道,“為何會與徐家鬧到那個地步?你敢說,其中沒有你惹事挑撥的原因嗎?”

  婆媳、姑嫂之間不睦,好些人家都會遇上這種問題,可有哪一家跟他們楊家一樣,名聲沒了,前程沒了,人命也沒了。

  “挑撥?”賀氏的眼睛里幾乎能噴出火來,“我倒是想知道,你那精明的母親為何就讓我挑撥了?我不是個好的,她難道就是個好的?”

  楊淮的小廝從外頭探進腦袋來,低聲道:“老爺,時辰差不多了,再拖下去,天就亮了。”

  “說的是。”楊淮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點了點頭。

  對與錯、好與壞,現在不是講究這些的時候了,他腦海之中唯一的念頭就是把這對豺狼心的主仆送走,眼不見為凈。

  馬車停在二門上,為了不招眼,還另備了轎子到院子里。

  這廂正準備塞人,那廂楊昔豫與楊昔知都得了信,目瞪口呆地尋了過來。

  賀氏一看到兩個兒子就哭喊起來:“看看你們這個爹!你們過來給我解開、解開!”

  楊昔豫下意識地要照著賀氏的話做,剛走了兩步,就被楊昔知拉住了手腕,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了。

  賀氏愕然,怒道:“我是你們的母親!”

  楊昔知像是渾然沒有聽見一樣,只是看著楊淮,問道:“父親要把母親送去哪兒?”

  楊淮淡淡答道:“送去莊子上,給你們祖母祈福。”

  楊昔知垂下了頭,唇角卻露出了一個譏諷笑容。

  祈福這種話,只能騙騙小孩子了……

  可讓他阻攔楊淮,他又做不到。

  這件事,總要有一個決斷收場,既然他不是個能拿主意的,就聽從父親的話吧……

  賀氏原本以為兩個兒子的出現能讓她脫身,哪怕最初對楊淮的處置有些回不過神來,但最終一定會幫助她。

  隨著他們的沉默,賀氏突然明白過來,一股子心火直沖腦海,她用力掙扎起來:“我這些年辛辛苦苦為了你們兩個,你們就是這么回報我的?”

  楊昔豫的肩膀不住顫抖著,撇過頭不看賀氏。

  楊昔知倒是抬起了頭,只是眼睛里滿滿都是淚水:“您真是為了我們兄弟,為何要害祖母?您到底是為了誰?”

  站在一旁的楊淮拿了塊帕子來,一把塞到賀氏嘴里,他怕這三人再說下去,局勢又要有變化。

  “你聽聽你自己說的話,你若有半點悔意,我許是就手下留情了,可你沒有。”楊淮哀聲道。

  賀氏被堵了嘴,否則一定會啐楊淮一口。

  后悔?那是什么東西!

  況且,有悔意就手下留情?騙鬼去吧!

  賀氏掙不開繩子,又說不出話,被楊淮推進了轎子了,隨后,昏昏沉沉不曾醒來的汪嬤嬤也被推了進來,壓在她身上,叫她險些一口氣就沒上來。

  轎子換了馬車,馬車出了京城,由楊淮的幾個親信送得遠遠的。

  看著天邊的魚肚白,楊淮晃了晃身子,扶著柱子才站穩,他無心與兩個兒子說道,搖搖晃晃走回了屋子里。

  這一趟送走,賀氏和汪嬤嬤是再也不可能回京了。

  他已經吩咐過了,等出了京畿一帶,汪嬤嬤那個刁奴就亂棍打一通,留在附近的莊子上,能茍延殘喘幾日,就看她自個兒的造化了。

  至于賀氏,就送得再遠一些,嚴密看管起來,失了汪嬤嬤,她應當也翻不出什么風浪來了。

  等明后年,京城里再不惦記著他們楊家這婆媳官司了,就再“病故”了吧。

  這也是他這個做兒子的,唯一能替老太太做的事情了。

  楊家送走這一對主仆,街上到處都傳開了。

  有人罵、有人嘆。

  老太太出殯那日,好些人圍在街兩邊看熱鬧,指指點點的說什么的都有。

  楊家上下,皆是垂著頭,沒有一個字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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