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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四章 近在咫尺

  顧云錦微微一愣。

  有那么一瞬,她的腦海里空白一片。

  羞澀也好,難以啟齒也罷,這樣的情緒,她一點兒也沒有。

  反倒是吳氏的口氣與語態,讓她不由自主地就要揚起唇角來。

  這哪里像是做嫂嫂的在與要出閣的小姑子講那些事情啊,這分明是嫂嫂擼起袖子要帶她出去與人干架。

  顧云錦越想越止不住笑,歪歪斜斜地就往吳氏身上倒。

  吳氏原就是個愛笑的人,被顧云錦招得也忍不住,一時間兩人笑作一團。

  姑嫂好生笑了一通,才一面揉肚子一面喘著氣地緩下來。

  有了這笑聲的鋪墊,吳氏也放開了許多,哼道:“我真想看看你到底從哪些話本子上東一句西一句地明白了些。”

  吳氏疑惑極了。

  顧云錦喜歡看話本,她也挺喜歡的,按說小姑子珍藏的話本,她也看了七七八八,怎么印象里沒有那樣的片段呢。

  顧云錦輕咳了聲。

  她對夫妻之事的了解自然不來自于話本,她前世嫁過人,怎么可能一竅不通。

  只是這樣的話不能與吳氏講,她抿著唇轉了轉眼珠子:“忘了是哪一本了。”

  吳氏也不是來尋話本子的,聞言沒有細究,道:“男人跟咱們女人不同……”

  吳氏一開口就說得極快,跟倒豆子似的,似乎是怕一旦放緩了停頓了就說不下去了一般,就像她自己說的,是豁出去臉不要了,也要跟顧云錦掰扯明白。

  饒是顧云錦厚臉皮,都叫吳氏直白得目瞪口呆了。

  吳氏見顧云錦的臉上透出了驚訝,只當是她叫自個兒話里的內容嚇著了,不由暗暗感慨,看來話本子上沒說什么實質的東西。

  不知為什么,吳氏突然就想起一句話來:紙上得來終覺淺。

  她今夜是來教顧云錦的,不是為了嚇唬小姑子,見狀又補了兩句:“總歸就是不要怕,新夫妻都是這么過來的。

  要是真的痛得吃不消,就老老實實跟小公爺說,他向來對你好,肯定不想傷著你的。

  不要怕說出口,我跟你都能撇開臉說這事兒了,你們夫妻之間,還有什么不能講的?”

  顧云錦聽出來吳氏是誤會她的反應了,但這事兒解釋不如不解釋,她乖乖點了頭,道:“知道了。”

  吳氏上下打量了顧云錦幾眼,見她真的聽進去了,心落了大半。

  又與顧云錦絮絮叨叨了幾句,吳氏起身告辭。

  出了暖洋洋的屋子,迎面寒風吹來,吳氏打了個寒噤,才意識到她剛剛出了不少汗。

  這事兒真是不好說的,得虧她沒生姐兒,盛哥兒長大后有他爹教……

  再叫冷風吹了吹,吳氏又清明許多,現在沒有女兒,往后……

  啊呀,甜蜜的煩惱。

  吳氏出了東跨院,顧云錦也梳洗凈面,準備歇了。

  而寧國公府里,蔣慕淵的書房還亮著燈,他本人不在,只留了寒雷與聽風二人,打發時間下著棋。

  寒雷棋藝好些,聽風又是心不在焉,局面呈現了一面倒。

  聽風渾然不知自己的半片江山已經危機,落子十分隨意,眼睛時不時看向窗外:“爺真的是……明兒一早要娶媳婦,這個時辰還不歇。到時候眼下青烏烏地掀蓋頭,這個新郎官還不叫新娘子比下去了啊。”

  寒雷頭也不抬,順口接了句:“爺去哪兒了?”

  “去后頭新房了,”聽風撇嘴,“這會兒去新房做什么?新娘子都不在的屋子……”

  最重要的是,這個點兒,后院已經落鎖了。

  新房今夜肯定是不能睡的,蔣慕淵肯定要回到前院來。

  到時候怎么辦?只剩下翻墻一條路了。

  在自個兒府里都翻墻,這也真的沒誰了。

  與之前的不同,大抵就是不需要他這個望風的了。

  蔣慕淵其實并沒有做什么,他就是站在新房內,靜靜看著顧家兩位嫂嫂鋪好的床。

  這院子的修繕整理,他參與其中,可算是看著這個無人居住的小院一點點搬入了家具,變得有模有樣起來。

  可之前依舊空曠了些,像是最初的珍珠巷,屋子雖好,卻毫無人氣,直到顧云錦搬進去了,才變了一副模樣。

  眼前亦然,雖還只是鋪了床,但就是這點兒紅色,讓人的心里跟點了團火似的。

  針線都是顧云錦做的,蔣慕淵看不懂行家所謂的好壞,可他就是覺著,他家小姑娘繡得好看極了,栩栩如生。

  那株并蒂蓮幾乎躍出了錦緞,深深扎根在他的心里。

  墻邊的矮柜上擺了一對瓷娃娃,上邊墻上正好是一個紅雙喜。

  蔣慕淵彎了彎唇,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明日,只要等到明日,這個時辰的院子,就不會跟現在這般寂靜了。

  從再次見到顧云錦,到今時,快兩年的光景,他都等過來了,可近在咫尺的明日,卻是那么地叫人心焦。

  外頭的月色皎潔明亮,他卻恨不能將它抹去,換作新一日的陽光。

  直到三更天,蔣慕淵才退了出來,動作輕柔地關上了房門,又合上了院門。

  就著月光,他穿過園子,在院墻處騰空一躍,回到了前頭書房。

  棋盤上的對局,聽風早就被殺得片甲不留、放棄抵抗了,聽見外頭動靜,他起身探頭,果不其然是蔣慕淵回來了。

  聽風打了水來,見蔣慕淵還不打算歇下,不由道:“爺還不睡嗎?明兒要起早。”

  蔣慕淵道:“我還睡不著。”

  這理由太充分了,聽風都不知道怎么勸了。

  寒雷收拾了棋盤,道:“興許顧姑娘更睡不著。”

  話音未落,蔣慕淵忍俊不禁,笑出了聲,抬頭看著窗外的圓月,頷首道:“也許吧……”

  聽風摸了摸鼻尖,瞥了寒雷幾眼,深以為然。

  雖說寒雷遲鈍,但這事兒說得還挺在理的。

  大概,顧姑娘真的沒有睡著吧……

  睡不著的顧云錦斜斜躺著,屋里靜得落針可聞,連她的呼吸聲都清晰極了。

  幔帳垂著,只是外頭的月色太好,透過了窗欞,落了一地斑駁,也撒入了帳內。

  她想了想,又坐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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