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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三章 心都化了

  聞言,圣上沉思起來。

  蔣慕淵見狀,沒有多說。

  董之望會不會去忽悠東異,蔣慕淵根本不知道,當然,南陵還有沒有銀山留著,他更不知道,但他必須先把圣上給忽悠住了。

  一來,蔣慕淵要讓余將軍進駐江南募兵,也要在海防城墻一帶練兵,不管有船沒船,海防口上有人,就能給東異一定的震懾,叫他們知道,朝廷并不是毫無準備,由著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此舉也是幫周五爺分擔一部分。

  私底下的手段再多,終究沒有真刀真槍的防衛震撼人心。

  二來,蔣慕淵想盡可能的打消圣上在半路上截殺孫璧的心思。

  一日抓不到董之望,若孫璧還死了,那南陵的真金白銀的下落就只能海底撈針了。

  國庫如今有多缺銀錢,圣上一清二楚,他便是要造養心宮,最不能少的還是銀子。

  既然,圣上還沒有辦法讓皇太后答應撤了已故南陵王的封號和廟享,那他也就沒有一定要在半途截殺孫璧的理由。

  蔣慕淵今日此舉,是給“不殺”添些分量。

  良久,圣上才緩緩開了口:“募兵總要有個章程,你與兵部商議了,遞份折子。”

  蔣慕淵應了,又道:“折子上先不提東異了,只是猜測而已,沒的傳出去了,民間人心惶惶。”

  圣上的眼神冷了冷,瞥了一眼手邊的折子,沖他點了點頭。

  蔣慕淵看在眼中,而后告退。

  之前就有很多次,圣上還沒有定下往外頭放消息,京中就已經有了不少似是而非的傳言了。

  這其中,當然有蔣慕淵的手筆,也一樣有孫睿的,甚至后來,孫祈和孫宣也干過這種事兒。

  蔣慕淵清楚圣上多疑,既然他心病中,自己就點出來讓他更疑心些,總歸猜到最后,孫睿兄弟幾人,一個也脫不了干系。

  圣上今兒疲憊,說完正事就讓他退了,沒有留他,也沒有和平時一樣,仔細問蜀地戰事推進狀況,因而蔣慕淵離開御書房的時候,比他設想的要早得多。

  蔣慕淵便去慈心宮給皇太后問安。

  皇太后心疼他,曉得他一路緊趕慢趕的,一是軍務緊急,二也是惦著家里人,她見過了人,也就放他出宮回府。

  寧國公府里,安陽長公主也得了信,翹首盼著。

  她有一肚子的話要問兒子,但更多的是關心,見他眉宇之間透著疲憊,便催他回屋里休息。

  “晚飯也在你們自個兒院子里用吧,你父親這兩日不在京里,今兒也不叫你吃什么洗塵酒了,”長公主道,“母子兩個,有什么話不能空下來說,你先去歇了。”

  蔣慕淵知道她說什么就是什么的性子,母子兩個無需那些客套,便應了。

  從角門出院子,拐個彎,穿堂一路連到他們夫妻住的院子西側。

  這條路不長,蔣慕淵腳步大,心又惦著,走得匆匆的,哪知道剛拐了彎,一抬頭就在另一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來人自是顧云錦。

  她知道蔣慕淵回府了,這個時辰,遠不到笑鬧留門不留門的時候,她原想就這么等著,可到底是牽掛極了,便干脆來這兒迎他。

  顧云錦當然不會有跟長公主“搶人”的心思,可若是他們母子有話要講,她去得急了,反倒是打攪了,就退了一步,只在穿堂這側等著。

  反正,就這么些距離,人一來,她就看的到。

  現在不就看到了嗎?

  顧云錦小跑著往蔣慕淵來,她腳步不及他快,還不到半途就被蔣慕淵接到了懷里,緊緊抱住了。

  “也不嫌外頭冷。”蔣慕淵的額頭抵在顧云錦的脖子上,深吸了一口氣。

  熟悉的胭脂香氣從鼻尖流入五臟六腑,疲乏一下子就散開了。

  他還不想抬頭,就這么抱著。

  顧云錦知道他抱得住,干脆把整個身子全賴在他身上,笑著道:“哪里冷了,明明滾燙滾燙的。”

  蔣慕淵輕輕地笑了一陣,嘴唇壓過來,重重地親,直親到渾身力氣都回來了,才依依不舍地把人松開。

  顧云錦亦是有些喘。

  兩人稍稍平復了些,才一塊往回走。

  明明見面之前有一肚子的話想問、想說,兩人皆是如此,可剛剛“耽擱”了那么一會兒,卻又都不知道從哪里問起、說起才好了。

  既如此,誰都沒有出聲,只是對方的心跳從交握的手心里傳遞過來,清晰極了。

  一進了院子,屋里就傳來祐哥兒扯著嗓子的哭聲。

  蔣慕淵腳步一頓,復又匆匆:“哥兒怎么哭了?是不是沒瞧見你,急了?”

  顧云錦已經能分辨祐哥兒的各種哭聲了,笑道:“他是尿了。”

  尿了?

  蔣慕淵失笑。

  待進了屋里一看,果然奶娘正麻利地給祐哥兒換尿布,蔣慕淵的心落了下來。

  他們夫妻從外頭回來,身上有些涼,也就沒有湊上去幫忙。

  蔣慕淵只笑著問顧云錦道:“你怎么聽出來的?”

  顧云錦看向他,含笑道:“你若是也一直陪著他,你也能分辨出來。”

  她是心細,但其實,蔣慕淵比她更心細。

  孕中、月子里那么多條條框框要謹記的事兒,蔣慕淵問得明明白白,記得清清楚楚,對妻兒,他耐心,亦十足用心。

  也就是這些時日不在京里,要不然,蔣慕淵一準早早就曉得那餓了哼唧唧、尿了也哼唧唧、熱了冷了還是哼唧唧的小東西在表達什么了。

  蔣慕淵聽了,笑著搖了搖頭:“這些時日辛苦你了。”

  無法陪著妻兒,他與其說是內疚,不如說是遺憾,情緒有些雜。

  “哪里辛苦了,”顧云錦彎了彎眼,“奶娘嬤嬤們都在,我哪里能稱得上辛苦,我自己的兒子,我日日歡喜得不行,你一會兒仔細看看他,他長進多了。”

  三個多月的孩子的長進,其實就這么些事兒,再是有本事,他也就這么大。

  祐哥兒身上干凈了,舒服極了,他笑著動了動手腳,一個用勁兒,翻了個側身。

  蔣慕淵正仔細瞧他,剛要驚喜地與顧云錦分享,下一瞬,祐哥兒又一個動作,趴在了榻子上,彎著兩條腿,依依呀呀瞎樂呵。

  這幅模樣,讓兩個多月沒見過兒子的新爹爹,心都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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