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門侍郎荀攸府第離得倒不是很遠,步行約一炷香功夫,就到了荀府。待進得書房,荀攸說道:“兩位小友,如此,你等且細說一回。”
燕青并樂和齊作揖說道:“小人燕青字小乙,此為我兄弟樂和,我家主人乃壽張縣令宋江。我家主人文武忠勇,散家財而聚豪杰,而今招得數萬精兵強將,響應天子之詔,與天下各鎮一道聚義而伐董。如此兵事,我家主人并無憂思。所憂思者唯洛陽耳,當日小人未成行前,小人見得我家主人夙夜憂嘆,涕泣難停,與小人說道:‘若不伐董,朝廷不正;然若伐董,洛陽休矣!’遂小人應主人以驅馳,潛入洛陽,行一切之能事阻止董賊焚洛陽驅萬姓。”
荀攸聽了,沉思不語,半響,說道:“你家縣令高義,思慮深遠,非常人也,荀攸佩服。那董賊,豺狼也,如何阻止?”
“小人力弱,不能近中樞。遂小人唯求告諸家大人耳。”
“今留京都者,又有幾個真正忠肝義膽之人,盡皆貪戀權貴者耳。你如此盲目求告,不等尋得人物,也早已事漏被誅矣。”荀攸冷笑。
“先生忠正謀密,乞先生救這百年京都,萬戶萬姓呀!”燕青深深拜倒,樂和也緊緊跟隨。
荀攸思慮良久,一擺儒裳大袖,說道:“罷了。你二人且暫于我府住下,某去尋得幾人議事。”
燕青大喜,“多謝先生。”
荀攸說道:“無需謝,此事非為你,為我洛陽百年繁華耳。來人,帶兩位客人至客房休息。”說罷匆匆而走。
入夜,有仆役來輕叩客房門,燕青出門一看,仆役說道:“兩位公子,我家老爺書房有請。”
進了書房,燕青見得有數位大人跪坐與幾前,居主位者正是黃門侍郎荀攸荀公達。燕青忙卷起儒裳衣袖躬身說道:“小民燕青見過諸位大人。”
“諸公,此人乃壽張縣令宋江麾下。燕青,容某介紹在場諸公,此俱是忠良死節之臣。”荀攸說道。
原來與荀攸對坐的年紀頗老、頭發灰白,面容清瘦、皺紋橫生者是長吏何颙何伯求;居荀攸下首者約四十歲年歲,寬大儒袍,眉毛清晰,眼睛深邃憂郁,寬大鼻嘴者是議郎鄭泰鄭公業;而居何颙下首者頭戴綸巾、身著素色勁裝、面容端正、儀態莊嚴、年歲較輕者則是校尉伍德伍伯德。
燕青再次作揖:“見過諸位大人。”
那何颙擺擺手,輕聲說道:“不必多禮,一旁聽話吧。公達呀,說吧,密招我等有何要事。”
荀攸拱拱手說道:“諸公,自得知曹操矯詔俱群豪起,攸一直思量朝堂走勢,董卓將何所為。某以為董卓收得信息后,必斬殺袁家一門,以泄私憤,某遂去尋那太傅太仆,可誰知那袁家俱是貪戀權貴之人,自恃四世三公,門生眾多,董卓不敢妄為。呵,不聽某言,袁家沒矣!”
“董賊殘虐,公達識人甚明,內藏英資,深謀遠慮,心懷忠義仁愛,實我輩楷模也。”鄭泰鄭議郎夸贊道。
荀攸搖搖頭,說道:“深謀遠慮,某不如那壽張令宋江甚矣。其處江湖之遠,卻可思得董卓必殺袁氏一門,派燕青前去相告呀。”
何颙驚訝,看向燕青一眼,說道:“哦,區區一介縣令有此眼光,確實非常人。”
荀攸繼續說道:“諸公,今日急招諸公,非為袁氏一門耳。燕青,你來告知諸位大人,你家主公所憂之事吧。”荀攸也望向了燕青。
“是,先生。”燕青往前幾步,拱手說道:“諸位大人,我家主人所憂慮者,董卓將遷都長安,焚洛陽,移萬民者耳。”
“遷都?”眾人俱驚訝。
何颙率先發聲,怒張須發說道:“董賊安敢?他已是把持朝政,為何還無故捐宗廟、棄皇陵,他要篡逆不成?”
“這可能成真?”那伍德微微皺眉,倒是有些不信。
“諸公,那董卓虎狼之心,何事不敢為?某自得燕青提醒起,細細思量來,此事十之將成真。到那時,宗廟毀棄,數百年洛陽京都毀之一炬,繁華盛景俱為土灰,百萬民眾遷徙長安,拖押驅拿,死者不可數呀,將是滿地尸殍呀!”那荀攸本是被人評價面容木訥的臉上竟然展現悲凄的容顏來,可想其內心的震撼哀痛!
何颙雙目盡裂,大聲怒道:“董卓賊子,非誅其九族不足解吾恨!”
荀攸起身舉袖抱拳,鄭重說道:“何長吏、鄭議郎、伍校尉。攸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其余三人聽了,不由也起身回禮,說道:“公達,但講無妨。”
荀攸嚴肅說道:“董卓逆天無道,蕩覆王室,更兼移都焚金闕,天下共恨,萬民之敵也。他雖有精兵二十位,勇將千員,但仍不過是一介蠻夫罷了。我等可細思量,刺殺了他,可謝天下百姓,復我漢室輝煌,公等亦可汗青永存。”
何颙大喜,撫著灰白長須說道:“公達,言之有理。”
鄭泰也是點點頭,說道:“董賊勢大,非刺殺不可斃其命。”
那面目威嚴,視端容正的伍德卻是目光一閃,他遲疑說道:“董賊如此勢大,我等如何刺殺?”
“諸公,今夜我等密謀就是為此。可敢刺殺?如何刺殺?”荀攸目視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