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殘霞如血。
黃巾渠帥張伯收回青銅大刀,贊嘆道:“好漢子!……”
“渠帥勇武!渠帥勇武!……”四方團團圍著的黃巾騎兵發出高舉起武器發出海嘯般的歡呼。
“卞喜,好計策!誘殺官軍,壽張下矣……”他朝身后一位也是約莫三十歲,頭戴黃巾,全身披掛鐵甲,孔武有力的黃巾將佐喊道。
那將佐笑笑,抱拳朗聲回道:“渠帥謬贊了。”
張伯朝四下大喊:“速速殲滅余下官軍,準備奪城……”
若宋時江或知曉歷史的梁山好漢在此,定然知曉這卞喜是何許人也,在原來軌跡里,他本是黃巾將領,后歸順曹操,鎮守汜水關,關羽過五關時欲設計埋伏,為關羽所殺。而那渠帥張伯,本是兗州大渠帥卜巳麾下,后來卜巳為后漢名將皇甫嵩擊敗,張伯率軍四下流浪,不見蹤跡,但不知為何出現在這里。
話音未落。突然,壽張城頭上發出了一記驚天動地的轟鳴聲,聲比雷炸!
城下黃巾群賊俱是嚇了一大跳,俱慌忙循聲向城頭望去。那城頭探出一孔黑黝黝的洞口,那洞口紅光一閃,繼而噴射出漫天的煙霧,繼而……不好!一塊偌大的陰影呼嘯而來,越來越大。
那陰影呼嘯著從天而降,砸向駐足停滯的一騎鐵騎,戰馬砸中的悶響聲,人體骨骼斷裂的脆響聲登時響起。那陰影動能未消,繼續向前沖擊著旋轉著,在地上反彈,掃到者莫不骨斷肢殘腦碎,直清掃出一條“s”型的血路,方才不情愿地旋轉著停止,卻原來是枚巨大的石彈。霎時,十余個黃巾騎兵已是缺胳膊斷腿,血肉模糊,躺在地上瀕死哀嚎慘叫。
眾黃巾都傻了。投石機?他們現在距離城池足有三里距離,投石有效殺傷只有一里多不超過二里,他們之前誘敵就是為了躲過投石箭矢。怎么可能?怎還有如此漫天煙霧?眾黃巾一時呆懵著,包括張伯卞喜。
“轟!轟!轟!轟!……”
繼而,無數聲如雷霆霹靂的吼鳴聲響起,響徹天地。
黃巾群賊眼睜睜地望著城頭彌漫起遮天蓋地的濃煙,數十個如方才一般的陰影自濃煙中從天而降,對著自己頭頂呼嘯而來。
高速度,再加上石頭自身重量帶來的巨大能量讓這些石彈輕而易舉地在人群中掃出數十條淋漓血路。石彈直接砸爛了最前面一名黃巾騎兵的身軀,然后帶著他的模糊血肉向后猛然飛去,然后再砸爛了他身后的一名黃巾騎兵的身體,這才減了些許速度在地上不規則彈跳著,殺傷后面的騎兵,將他們撞得個頭破血流,東倒西歪。
黃巾軍徹底的懵了,在這種從未見過的突然而又猛烈的遠程打擊下,未知的恐懼讓他們混亂成一片,有人想往前跑,有人想向后竄,有人棄了戰馬,結果又引起了更大的混亂。他們在尖叫,他們在惶恐,他們在失魂落魄。
“天罰!天降隕石……”
“法術!官軍有法術!”
“神人!……隕石術……”
黃巾軍本就是太平道的信徒,他們有堅定的宗教信仰,意味著他們更加的迷信。城墻上彌漫的煙霧,云煙霧繚;比雷更灌耳欲聾的轟鳴聲;超遠距離的遠程打擊;觸目驚心的殺傷力;黃巾軍徹底地混亂崩潰了。
哪個還有進攻心思,連近在面前殘存的十來名守備營將士都忘記了圍剿,眾人尖叫著四散奔去,就怕比別人跑得更慢,就怕下一波的天罰隕石降到自己頭上。
張伯也是面色發白,卞喜也渾沒有主意。見得麾下的胡亂逃竄方才回過神來,策馬大叫:“扯風!扯風……”
上千名黃巾騎兵如潮水般向遠處逃去,更遠處留得的數千黃巾步卒也撒腿向更遠處逃去,愈逃愈遠,不見蹤跡。
血色的晚霞也已漸次染黑,黑夜慢慢地占領了整個戰場,籠罩起在風中飄動哭泣的破爛號旗,沾滿血漬的斷槍殘刀,滿地的斷肢殘臂,橫七豎八的敵我雙方的尸骸,地上汩汩流動的鮮血,還有那不肯閉目的哀嚎與戰馬的嘶鳴,以及那十來個渾身浴血癱在地上幸免于難的守備營將士和之前沒逃走又沒被殺盡的附近鄉民……黑暗,把一切的丑陋一切的恐怖一切的殘忍都籠罩了起來。
城頭上無數壓抑的哭泣聲響起,火把漸次的點燃起來,星星點點。蕭讓早帶著數百上千百姓上了城頭,城下的一幕他們俱看在眼里。八百名守備營將士,八百名自己的壽張子弟,就這般在城下全軍覆滅了。百姓們哭泣起來,先是壓抑的哭,害怕的哭,繼而是放聲大哭,宣泄的哭,心疼的哭。
凌振呆呆地立在硝煙散盡的火炮旁,緊緊咬著牙關,突然發出獅吼一般的吼叫:“火器爆破營,把所有的火炮準備好。明日,明日賊人還會回來,明日還有大戰……”
蕭讓倏地清醒過來,他擦拭了臉上的涕淚,叫道:“凌振兄弟,我們,我們如何做?”
凌振鐵青著臉,死死的盯著黑夜中城下守備營將士的尸骸,說道:“蕭讓哥哥,唯余我們倆了。準備,準備起來……”
這一夜,壽張城是一個不眠夜。趁著黑夜,吊橋放下,城門打開,無數的將士百姓哀嚎奔跑出來把自己的壽張守備營將士尸骸一具一具翻出來搬回城,有家人的,認領回去,無家人的,收斂起來。守備營正將雷橫的頭顱找到了,尸體也找到了,蕭讓把他們組在一起收斂來裝于棺槨中,痛哭涕流道:“雷橫哥哥,為何不聽我言。而今守備營全軍覆沒矣,而今我壽張無軍可守矣……明天,明天若援軍不至,也許我就隨哥哥而來。”
這一夜,因為有足夠的時間,壽張縣城所有的適年男丁俱被征集武裝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