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師父!”
蘇哲由衷的恭賀道,他知道書生雖然表現的從來都不在意,但看著自己和蘇楠相聚時的母子情深,他總會流露出一抹黯然。
畢竟,誰也不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哪怕沒有父母,也要想知道自己的身世,這一點蘇哲感同身受。
書生嘴角露出掩飾不住的喜意,或許是近鄉情怯的心思作祟,書生有些緊張,非拉著他陪他一起去接受傳承。
蘇哲不忍心拒絕,又想親眼見證師父得悉自己的身世來歷。
硬著頭皮,玄武真解開到極致,頂著恐怖的劍意,足足花費了兩個小時才一步一步艱難的挪到第九環。
這還是因為隨著環數越小,劍意傳承越少,地方也越小的緣故。
若是像三環那樣的占地范圍,蘇哲懷疑自己就是三天也走不到地方。
即便如此,在進入第九環時,蘇哲也累的跟狗一樣,渾身汗如雨下。
反倒是書生,一點壓力都沒有,輕松自如的踱步,還不停的打趣他沒用,讓他一個勁兒的翻白眼,覺得自己實在是遇人不淑。
第九環,只有一個占地百平米左右的大廳,和之前的八環不同,這座大廳里有一具棺材。
一具水晶打造的棺材,棺材里躺著一具尸體,那具尸體因為歲月的消磨只剩下了骨架。
骨架的骨骼晶瑩如玉,即便已經過去了十萬年,依然散發著讓人心悸的強大氣息。
蘇哲連靠近都無法靠近,那強大的氣息讓他不得不在身周支開排斥力力場,強行抵抗那威壓。
直到書生毫無阻礙的走到水晶棺材前,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三個頭,那股威壓才突然如潮水般的消失,讓他松了口氣。
蘇哲撇了撇嘴,暗自腹誹這沐離情太護犢子了,唯恐別人和他的后人搶奪傳承。
隨后,水晶棺材自行打開棺蓋,尸骨瞬間化成飛灰湮滅,露出一把劍意森寒的雕龍寶劍。
書生伸手抓向寶劍,在手和劍觸碰的瞬間,整個人被一團光芒籠罩,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蘇哲知道傳承開始了,在替書生高興的同時,又覺得百無聊寂。
好奇的四處打量周圍,想看看是不是真有傳說中的第十環。
可惜這石室只有百平米左右,只有兩人進來時的一個進口,找遍了也沒有找到通往第十環的道路。
傳說終歸只是傳說,哪里有什么第十環,蘇哲搖了搖頭灑然一笑。
正想退回第八環時,突然一股淡淡的劍意彌漫,隨即越來越強盛,最終浩瀚如海的劍意威壓竟然讓蘇哲連退出去都做不到。
蘇哲大驚失色,玄武真解運轉到極致也依然無法抗拒那股威壓。
那股威壓帶著惶惶天威,神圣、霸道、超然而不可侵犯,仿佛蘇哲冒犯了他,竟然要讓他頂禮膜拜,跪下認錯。
蘇哲額頭青筋暴跳,臉上漲成了紫紅色,胸口仿佛壓上了一塊巨石,連呼吸都變的困難。
最要命的是,他倔強的不愿意下跪,似乎激怒了那劍意,一點一點的向他施加壓力。
“咔咔咔”蘇哲硬憋著一口氣,感覺自己的腿骨都要斷了,但他依然不甘心低頭,腰桿挺的筆直,驕傲的頭顱高高揚起。
心里苦笑一聲,這還真是現世報來得快,剛逼著王清書磕頭認錯,這劍意就逼著自己磕頭,難道你丫的是隔壁老王家的祖宗?
雖然蘇哲知道,只要自己愿意跪下,或許就會得到一份天大的機緣,但他就是不甘心。
他從來就是個不服輸的性格,說白了就是屬毛驢的,吃軟不吃硬。
要是這劍意好好的對他,給他一份大機緣,他或者還會感激涕零的磕兩個頭表示感謝。
但強逼著他磕頭,對不起,老子沒慣著你的習慣!
蘇哲的武力成績一直不錯,為了避免自己的腿真斷掉,丫的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想讓我下跪,沒門,有本事把老子的脊梁骨給壓斷。
蘇哲咬著牙,賭氣似的和劍意飆上了。
劍意仿佛有靈性般,看出了他的不服,狂躁的劍意一陣陣涌動,那威壓以倍翻的程度向上疊加。
蘇哲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恐怕的威壓給擠碎了,喉頭里一陣陣發甜,胸口壓抑的想要爆炸,他卻連張嘴吐口血都不敢。
全憑著一口氣硬撐著,他怕自己一張嘴這口氣泄掉,他就再無抵抗能力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在蘇哲的感覺中仿佛過去了千萬年之久,那種粉身碎骨的疼痛簡直是非人的折磨。
“咔擦咔擦”聲不斷傳來,蘇哲感覺自己就快死了,渾身上下的骨頭一塊一塊碎裂,然后變成渣。
蘇哲怒目圓睜,眼睛里布滿了血絲,眼前一陣陣發黑,遍及全身的星璇一顆顆破碎……
我永遠不會向你下跪的,蘇哲在心里咆哮著。
猩紅的眼睛變的愈發堅定,任由自己在劍意的威壓下被一寸寸的磨滅成渣。
肉身破碎,骨骼成粉,五臟六腑也變成了肉餅,唯一剩下的腦袋還在苦苦堅持。
果然人的頭蓋骨才是全身上下最堅硬的骨頭,神智已經陷入渾噩狀態的蘇哲,不合時宜的生出這個可笑的想法。
“嘭”的一聲,蘇哲剛夸贊的頭蓋骨也沒頂住,開始了碎裂。
鉆心的疼痛已經引不起他絲毫的波瀾,這比凌遲還要殘酷的酷刑讓他全身都已經麻木了。
沒想到竟然會死在這里?就算死,也別想讓我屈服。
蘇哲的驢脾氣上來了,僅剩的一點清明苦苦的堅守著自己的意志。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就在蘇哲那僅剩的一絲清明也要損耗殆盡之時。
“嘭”的一聲,仿佛有什么東西破碎了一般,蘇哲整個人精神為之一清。
那無法忍受的疼痛仿佛已經遠逝,可那浩瀚的劍意威壓還在壓榨著他每一塊血肉。
蘇哲冷漠的看著自己的肉身化為血泥,又在劍意下化為一個個細小的顆粒,最終化為塵埃。
就仿佛第一次靈魂出竅似的,九道分魂與主魂合二為一。
一絲明悟突然生出,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十魂合一,破而后立,才能打破妖九式的桎梏,突入另一個層次。
蘇哲的大腦從來沒有如此清醒過,他清晰的看到自己肉身泯滅的地方泛起了一點星輝。
仿佛是燎原星火,第二點星輝泛起光芒,隨后是第三點,第四點……
無數的星輝在地上亮起,串聯起一個人形,然后頭顱被星光勾勒出來,隨后是脖頸,脊梁,胸膛,小腹……
劍道的威壓似乎有些惱羞成怒,第一次開始躁動,恐怖的劍意席卷,凌厲的劍芒似乎要將蘇哲重新凝聚出來的肉身千刀萬剮。
可惜,此刻的蘇哲肉身全部由有形無質的星光組成,那劍意再強大,也只能從他的星光肉身穿過,無法傷其分毫。
星空雷暴,一式劍決突然在蘇哲的腦海浮現,這式劍決就如星妖的致命一擊,不可抵擋,無視防御。
蘇哲的靈魂迫不及待的鉆進了他的星光肉身,新的肉身與靈魂合一。
讓星璇遍及全身每一個細胞,始終沒有完全消化的祖源星核之力如同融化的雪山不斷的融入他的每一個細胞。
他的骨骼消失了,五臟六腑消失了,連經脈也消失了。
只有一根紫紅色的擎天巨柱仿佛支架般充當著他的骨骼,識海成為了星空識海。
狂暴的神識液如同海水般呼嘯著奔涌,識海上空的驕陽散發著炙目的光澤。
心臟徹底的被月亮代替,強而有力的跳動著。
以脊椎骨般的紫紅骨架為軸,身體內充斥著源源不斷的星液,粘稠的星液竟然有著固化的趨勢。
涅槃石蓮進入了下丹田,散發著幽幽的光澤,黑色的火焰不斷的燃燒著,看起來詭異而妖冶。
洗魂珠不知道何時出現在涅槃石蓮中,仿佛第十顆涅槃果。
中丹田中,雷珠不停的旋轉著,閃爍著深紫色的電芒。
仿佛無窮無盡的力量讓蘇哲忍不住張嘴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
來而不往非禮也,蘇哲從來就不是個肯吃虧的主,狠狠的一拳向劍意轟去。
“轟”的一聲劇響,整個劍墓都為之顫抖。
人們駭然的看向劍墓深處,正在六環快速奔走的王秋蓮爺孫震驚的停下了腳步。
驚駭欲絕的感應著那道讓他們為之顫栗的力量。
墓主眼中露出震驚,失聲道:“圣級的力量。”
白玉橋又驚又喜,目中露出期待之色,是蘇哲嗎?你到底能給我帶來多大的驚喜?
蘇哲眼前一花,竟然出現在一道幽黑的空間之中。
空間不大,只有一座靜溢的血色水池,一柄沒有劍刃的斷劍在池中沉浮,充滿著蕭索而凄涼的氣息。
一種濃濃的悲哀侵襲著蘇哲的思維,竟然讓他生出英雄遲暮的感覺。
他靜靜的站在池子前,看著那柄斷劍,一股熟悉的感覺傳來,似乎這柄斷劍和他有著某種聯系。
為什么我會有熟悉的感覺?為什么這池中的血水和我有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蘇哲的眼角流下星輝構成的淚滴,順著臉頰滴落在血池中。
“轟”的一聲,隨著星淚落入血池,整個血池掀起了滔天巨浪,向蘇哲劈頭蓋臉的撲來。
蘇哲卻紋絲不動,任由血水灑落,仿佛聽到了一聲聲不甘的咆哮與控訴。
血水順著他的肉身不斷的融入他的肌膚,化為精純的星液以他的身體為容器不斷的涌動。
一組組殘破的記憶畫面在他的腦海閃現,無數龐大的星空巨獸在一條浩瀚的天海里暢游。
一個英俊的血袍少年站在天海邊,吹響一個銀色的號角。
星空巨獸們一個接一個如同失了神一般游出天海,如同乖巧的士兵一般列隊等待著血袍少年的檢閱。
破碎的記憶畫面消失,再度出現的畫面讓蘇哲瞳孔為之劇烈收縮。
面無表情的血袍少年手中出現了一把他再熟悉不過的武器——血刺。
血刺不斷的吞噬著星空巨獸的生機與靈魂,一個個星空巨獸如同待宰的羔羊般被血袍少年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