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先生,你說老朽一派胡言,可否提出來,老朽哪句判斷是錯的?”
以孔春呂的眼界,一眼便看出了趙楚的真正年齡……以及那不堪入目的一脈修為……以他的實力,本可以不屑一顧,但軍機處王鎖升將軍在場……他要讓白家,死的心服口服。
有王鎖升見證,白家也不敢耍什么花樣。
“哪一句判斷是錯的?”
趙楚圍繞著榮耀之輦,隨手敲敲打打,漫不經心的說道:
“嗯……其實,我并沒有針對你某一句,而是你的所有判斷都是……一派胡言!”
趙楚話落,全場嘩然。
“住口,大膽狂徒……你,你氣煞老夫……老夫乃堂堂祥態城煉器世家,師從武龍宗,十七門鍛造功法,融會貫通……”
“你牙尖嘴利,可曾精通鍛造九十八式?”
“你可聽說過,三段重錘?”
“你有沒有煉器胸章?”
“你師從何門?”
“你是否是無悔武院的學生,你老師是誰,我要當場質問!”
孔春呂每說一句話,腳掌便狠狠向前一步,咄咄逼人,怒發沖冠。
當他走到中央之際,白發飛揚,怒斥道:
“老夫與白劍鴻的恩怨,本不想牽扯其他人……誰知道你白劍鴻卑鄙無恥,竟然雇傭一名黃口小兒出言羞辱……”
“白劍鴻,當年在武龍宗,老夫輸你半招……如今看來,你定然是耍了什么卑劣手段!”
“我孔春呂近十年以來,鞠躬盡瘁,為皇朝軍方,鍛造法劍10981柄,平均每天三柄……為軍方鍛造靈盾8763件……拯救過多少場軍人性命,斬過多少兇妖……”
“今日,竟淪落到被一脈廢材羞辱……白劍鴻,你好深的心機。”
“你這種行為,無疑是用一坨屎狗砸人……行為之作嘔,令人發指。”
孔春呂手指顫抖,義憤填膺。
頓時間,所有人頻頻點頭……白劍鴻雇人羞辱孔大師,心機卑劣,堪稱無恥小人之典范。
“孔春呂大師的貢獻,皇庭與軍機處看在眼里……如我有機會面圣,必然會舉薦你孔家……”
這時候,就連王鎖升將軍都是點點頭,一臉鄭重。
孔春呂說的沒錯……皇朝百城,祥態城每年鍛造的法器,遙遙領先,且品質都不錯。
在光華的照耀之下,白家更是自慚形愧……白劍鴻連反駁的力量都已經喪失。
這一刻,就連無悔城本地人,都鄙夷的看著白家……枉我還替白家叫屈,原來白劍鴻是這種卑鄙小人。
“嗯,履歷不錯,情緒也很到位……可你對榮耀之輦的鑒定,就是一派胡言……沒有一處正確!”
趙楚淡漠的搖搖頭。
面罩,使人看不到他表情,但在人們心中,已經勾勒出一名胡攪蠻纏的癟三形象。
“這位先生,白家承受如此羞辱,你熱鬧也看夠了,還請離開吧……不管你有什么目得,我白劍鴻既往不咎……還有,離我兒子遠一點……白某,謝謝你!”
終于,白劍鴻承受不了壓力。
眾目睽睽之下,自己總不能一掌拍死趙楚……這時候,他深吸一口氣,神色鄭重的抱拳一拜。
認輸了!
這個蒙面人,一定是仇家刻意安排……這種惡心的角色,可以在瀕死的白家脖頸之上,狠狠補上他一刀。
“白家主……無需如此為難,我與你沒有任何交集,以后也不會有……我之所以多此一舉,卻惹來你白家嫌棄,只是因為一場因果而已……你兒子照顧我幾天,算是恩惠……這場恩,我償還之后,一筆勾銷!”
趙楚轉頭,平靜的看了眼白劍鴻。
隨后,他緩緩走到榮耀之輦旁。
“你之前說過……核心齒輪,受損三處……錯……睜大眼,看清楚……是七處……那些細微裂縫,需要以細如針尖的感知力去探查……假如你冒然修復這三處的同時,剩余四處,便會被波及……你這是拆了東墻補西墻…”
趙楚隨手一揮,一道透明光幕出現。
這是煉器師鍛造之時,放大細節所用的放大鏡像……這塊放大鏡像,是趙楚臨時找白卓月要的。
眾目睽睽之下,趙楚指尖,飄散出四根發絲一般粗細的靈線……在放大鏡像的透視下,靈線如毒蛇一般,精準的找出了剩余的四處損壞!
這一瞬間,全場鴉雀無聲。
這么多煉器師在場,趙楚所言千真萬確,根本無法造假啊。
“還有,靈石之源泄露,只能更換靈壓閥?”
“更是一派胡言……如果沒有錯,這塊靈壓閥,就在18天前,剛剛更換……結果,靈壓依然不穩,輦車時快時慢,極難超控……你再更換一百次,也無用……”
趙楚將放大鏡像,轉移到靈壓閥附近。
“沒錯……這塊靈壓閥,正是18天前更換!”
這一刻,就連王鎖升都咽了口唾沫……18天……這判斷的也太精準了。
“靈壓泄露,是閥門接縫處老化……你號稱精通鍛造九十八式……難道不知道接縫很重要嗎?”
趙楚冷笑。
孔春呂倒退一步,如鯁在喉。
這是個低級錯誤……他只看到了靈壓閥的不穩定,卻大意了渺小零件的重要性。
“還有軸承?可笑……”
“這些零件……其實不必更換……換的是這些!”
“這些!”
“還有這些!”
趙楚連珠炮彈,一連否定了孔春呂所有問題……
“當然,之前那些,都是毛毛雨,不值一提……最重要的一點……輦車中樞驅動,被人動了手腳,無論如何,百里之內,必然崩潰……你引以為傲的逆沖熔煉只會直接引爆中樞……這區區百里,也難以堅持。”
趙楚手指如蝴蝶翻飛,一陣青光之后,輦車最中樞的一塊晶石之上……赫然浮現出一個漆黑的小字。
“爆!”
這是符箓的手法,封靈訣以木輪摩擦消磨……行駛一定距離之后,悍然爆炸。
半個小時過后。
全場噤若寒蟬……孔春呂更是被嚇出一頭冷汗,手掌顫抖。
差一點,鑄成大錯。
“還有意見嗎?如果沒有……嘿,門口那個賣餛飩的,等等……給我下碗餛飩……辣椒多加,香菜多加,謝謝!”
趙楚隨口問了句,突然聞到一股奇香,他抬眼一看,原來是門口有餛飩小販路過。
“好嘞,客官!”
餛飩小販停下,嫻熟的下了一晚餛飩。
“如果沒有問題,我先告退,混沌涼了不好吃……”
說罷,趙楚轉身,平靜離開。他的腳步,從前至后,左右一絲一毫的緊張……這劍拔弩張的質問,仿佛抵不上那一碗隨處可見的餛飩。
“等等……榮耀之輦到底能不能修好,要怎么修……你先別走!”
孔春呂被中樞驅動嚇住,此刻他甚至開始懷疑人生……現在的榮耀之輦,宛如滿是裂縫的名貴瓷器,沒人敢碰一下……在場之中,唯有趙楚對靈力的掌控度,才有可能祛除引爆符啊。
一脈覺醒,那種接近于巔峰的掌控度,倒是是怎么煉成的!
這也是不少鍛造師的心病。
與靈縫師的細膩不同,煉器一脈,粗枝大葉……那些微小的細節,往往會害死一名煉器師。
“輦車修復,與我何干……白三公子的恩情,我已經償還干凈……告辭!”
趙楚撩起面巾一腳,刺溜了口餛飩。
燙頭濃郁,油辣子刺激……不錯!
“那個,小、小少俠……老夫剛才……剛才多有得罪……現在賠禮、賠……道個歉……還望……”
短短半個小時,趙楚字字誅心,令所有煉器師甘拜下風,白劍鴻當然也不例外……眼看救星要被自己氣走,他連忙道歉挽留。
“白家主,剛才您言辭慎重,我在您眼中,癟三一般,豬狗不如……短短半個小時,何必出爾反爾……作踐了自己,也令別人為難……緣分已盡,告退!”
趙楚丟下一枚金幣,端著碗就要離去。
“榮耀之輦,乃是皇庭榮耀之車……代表著皇庭之威嚴,代表著死傷戰士的榮耀,也肩負著犧牲者的功勛……做為青古國煉器師,于公于私,你都不能袖手旁觀!”
幾秒鐘之后,白劍鴻深吸一口氣,朗聲說道。
“哼……皇庭?榮耀?”
“如果你單純的談談錢,或許我還會回頭……現在,抱歉……我沒去引爆符箓,已經足夠仁慈!”
趙楚臉色一冷,一聲恥笑。
“你曾經,是與兇妖廝殺的戰士,且負了很重的傷……”
就在這時候,左中將王鎖升,突然站出來,凝重說道。
趙楚腳掌一頓,冷笑。
“我代表軍機處,道歉!”
眾目睽睽之下,那地位尊稱的王鎖升,破天荒的彎腰……行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