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楚神念矗立在丹田內的虛空世界,冷眼俯瞰著3000粒天運晶塵與嘯天九獅廝殺。
滾滾火蛇,時而燎原天下,將基臺連同九獅吞沒。
時而又如滂沱暴雨,火點狠狠砸在基臺之上,歇斯底里。
隨后,又如天外隕石,匯聚成一尊赤色之拳,悍然轟落,紫霞基臺嗡嗡作響。
依舊那那么痛,甚至比第一次痛了萬倍。
但趙楚已經經歷過9000次的劇痛,此刻熟悉了這股劇痛,宛如呼吸一般自然。
就像在跑步,跑過去最痛苦的階段,身輕如燕,疲憊還在,但我已經不在乎。
又宛如一個學士,被無數晦澀繁復的知識,充斥大腦,頭痛欲裂,甚至惡心想吐。可當他念頭通達,一念百通之時,就連吃飯都顧不得,沉浸在書的世界。
疲憊,還是那股疲憊。
知識還是一樣的晦澀繁復。
一切都未曾改變。
可是,跑步的人變了。
看書的學士變了。
他們身軀堅不可摧,信念如永恒之火,他們已經將痛苦徹底征服,他們踏在疲憊的肩膀之上,他們用晦澀填飽了肚子。
當你成長為足夠大的巨人之后,一念之間,便可將疲憊踏碎,又有何懼哉。
趙楚此刻的狀態,無疑就是那個巨人。
他讀懂了每一瞬間的痛楚,體驗過了每一個毛孔的奇癢。
九獅嘯天。
筑基之巔。
他已矗立在乾坤之巔,第四輪的劇痛,不過是再回首,一場追憶罷了。
“原來晶塵破萬之后,就沒有了任何意義。”
半響之后,趙楚丹田之內,1000粒天運晶塵焚燒完畢。
一瞬間。
他體內的痛苦酸楚,驟然消失一空。
此時再看那剩余的2000粒晶塵的火焰,趙楚宛看著另一個世界的火焰,沒有一絲溫度,就仿佛他在前世,隔著電視屏幕看火焰,哪怕你焚毀了全世界,也燒不斷我一根發絲。
萬粒晶塵,已經抵達頂峰。
“既然我基臺已觸碰頂峰,你們這些剩余的晶塵之火,就留在我基臺之下吧,這片漆黑太枯寂,總歸有些生氣!”
剩下2000粒,已經沒有任何作用。
趙楚大袖一甩,那些如無頭蒼蠅一般的晶塵之火,轟然化作一道火河,安靜的在基臺下流淌。
而那虛幻中的嘯天九獅虛影,竟然盤旋在火河之內,瘋狂打滾,似乎玩耍的很盡興。
而之前水火不容的基臺,出奇的滲透出絲絲靈力,竟然供養著晶塵,足夠他們源源不斷的燃燒。仿佛一個辛勤的花匠,仔細呵護著2000朵花蕊。
丹田內的世界,看似渺小如塵埃,可仔細感悟而去,又大如浩瀚宇宙,給人一種迷失的蒼涼。
火河流淌,基臺懸掛,九只虛影嘯天獅不知疲倦,互相撕咬,仿佛永遠玩耍不夠。
有生、有景!
這漆黑枯寂的空間,總歸是有了一些生氣。
而那紫霞基臺,終大圓滿。
遠遠望去,紫芒溫和,如漆黑中的一塊紫色瑰寶。沒有驚心動魄的璀璨光芒,但那淡淡的氤氳,似有似無,仔細看去,才能品味到那內斂中的絢麗。
那股驚心動魄,隱藏在一股風淡云輕之下。
宛如一股曾經吹散過云層的清風,因為它上過天穹,再去輕撫枯草,看似毫不經意,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平凡。
又如一名禪讓了皇位的帝皇,他曾經拳操天下,主宰蒼生,可他大隱隱于市之后,看似菜米油鹽,與普通百姓無異,但在雞毛蒜皮中,總有一股說不出的氣魄。
我是一塊毫無棱角的頑石。
但我要光芒萬丈,就連夜空都遮擋不了我的璀璨。
我是平凡的一滴水。
但這滴水若震怒,整片滄海都要陪葬。
這就是趙楚的紫霞基臺,返璞歸真,無華內斂。
外界!
隨著第四次的3000粒天運晶塵焚燒,趙楚沐浴在滔天的火焰颶風之下,宛如火神降世,要怒焚蒼天。
他每一個眼神,都令群妖肝膽俱裂。
僅僅是不經意間掀起的氣魄,也令附近筑基大妖膽寒,在所有人的思維中,此刻的蝰九末,就是一柄劍絕世利劍,他劍刃之鋒利,連風都不敢惹,更不用說他們這些肉體凡胎。
突然間。
所有人似乎都忘了具體是哪一個瞬間。
那籠罩了整片天基臺的滾滾火焰,突然間消散一空。
這時候,人們再看蝰九末,竟然宛如在看一個卑微的末妖族。
沒錯!
他渾身上下,沒有一絲靈力波動,舉手投足間,雖然沒有什么卑躬屈膝,但也沒有什么囂張跋扈。
此刻的蝰九末,給人一種街坊鄰居的感覺。
就宛如你去集市,路過的一個大眾臉。
這個人冥冥之中你似乎見過,卻怎么都想不起來他是誰。
荒謬!
前一息,如混世魔王降臨,令無數筑基大妖肝膽俱裂,就連筑基后期的大妖都不敢正視其眼眸。
可一息之后,那個混世魔王轟然消散,那恐怖的面具下,原來還是那個卑微的末妖族。
沉默著。
蝰九末在眾目睽睽下,面無表情的走下天基臺。
沒有之前腳踏大地,山崩地裂的恐怖,那腳步之平靜,如閑庭信步,一步一個臺階的邁步,不急不緩。
“蒼天之巔,九為極致。九之極,返璞歸一,乃真之意。”
“誰能想到,小小年紀的末妖族,竟然能突破九之極,返璞歸真,無怒無我,無神無魔。”
“匪夷所思!”
最高處。
雪狐皇口中喃喃自語,手掌都在微微顫抖。
其他兩大妖皇也沉默不言,這種基臺的境界,他們曾經幻想過,但道理誰都懂,真的去實踐,才知道天和地之遙遠。
至剛易折,上善若水!
之前的蝰九末,宛如一柄絕世兇劍,滔天鋒芒的陰影下,是木秀于林的威脅,當他舉世皆敵之時,風必摧之。
然而!
此刻他卻如潺潺流水,不怒不悲。
世間最柔是水,最尋常是水。
但水之怒,可毀天下,水之韌,刀劍不得斬。
水之大善。
“如果蝰九末不是天選之子,老夫戳瞎自己雙目。”
看著那宛如一滴清水的蝰九末,雪狐皇目光前所未有的堅定,種種跡象表明,蝰九末就是那個天選之子。
“哈哈,雪狐皇說笑了,你若自戳雙目,那我豈不是該自盡了,哈哈!”
蝰蛇皇心情大好。
這時候,不少大妖,又尋來小山一般堆積的靈藥,也幸好妖域山清水秀,靈藥生長環境得天獨厚。
平日里,蝰蛇族妖皇殿的存儲也不少,這才得以瞬間拿出來這么多。
靈藥如山。
蝰九末面對如此恐怖的資源,連眼皮都沒有跳動一下。
他大袖一甩,無數靈藥頓時消失在他乾坤戒內。
這一切順其自然,水到渠成。
仿佛這些靈藥本來就是我的,也該是我的,我只是拿回自己的東西而已。
三大妖皇一陣苦笑。
這一個瞬間,就連他們都有一剎那的恍惚,好像蝰九末才是便衣帝皇,他們只是奉命取回了原本屬于他的東西。
“這些靈藥,足夠煉制不少仙基液了。根據蝰金枯的描述,在妖域秘境內,有一處妖穴池。筑基大妖在里面修煉一天,相當于外界修煉三天,可惜需要祭奠金丹之精血。”
“以我如今對妖域的重要性,蝰蛇皇一定會下令,命眾妖王奉獻精血,霸占妖穴池不成問題。”
“解決了仙基液,又有金丹精血,只等我突破筑基中期了。”
趙楚也有些煩惱。
你根基是超過了別人一百倍,突破所需要的靈力,當然也是別人的一百倍。
而筑基之后前三天,趙楚能感覺到基臺內的饑餓,這是最佳的修煉時機,錯過了一定會后悔終生。
“這三天,如果在妖穴池內修煉,相當于在外界九天,條件也是得天獨厚。”
“可惜,想要激活妖穴池的效果,每個小時,都要祭奠一滴金丹精血。每天24滴,三天就是72滴,以這些妖王的吝嗇勁,很難湊夠這72滴啊!”
趙楚抬頭看了看。
蝰蛇族僅剩下的這些金丹妖王,加起來也剛過了20,不足三分之一。
精血就是壽元,就是修為。
一滴金丹精血,相當于損失十年壽元,損失十年修為,誰會愿意!
哪怕在蝰蛇皇的威壓下,他們也最多奉獻一滴而已。
趙楚正在沉思。
這時候,大帝天基臺之上,第二輪的筑基,已經火熱開啟。
這一輪乃黑狐族狐涼瞳與狐媚心,還有幾個蝰蛇族的金妖開啟。
“啊……好痛,我不想死!”
只見一個黑狐族的金妖不甘示弱,揮手就是2000粒天運晶塵。
他不敢和蝰九末比。
但他又不服氣木奴那個奴隸。
可惜!
僅僅三個呼吸,這名黑狐族的金妖,直接命隕在熊熊晶塵之火內。
當火焰落下。
原地只留下一具骷髏。
全場肝膽俱裂!
這時候,血淋淋的現實擺在面前,這些小妖才明白,想要出人頭地,光靠蠻干是不夠的。
狐涼瞳,第一輪,800粒天運晶塵!
狐媚心,第一輪,800粒天運晶塵!
其他金妖也罕見超過1000,他們都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況且長輩們也凝重的叮囑過。
“晶塵過萬,據傳是大圓滿之基臺,不知道木奴挑戰他一下,會是何等精彩。”
“說起來也怪,我與那蝰九末第一次見面,為什么心中會生出一股恨意呢?”
黑狐族看臺。
狐三野身軀矗立在最前方,他目光盯著趙楚平淡無奇的身形,內心卻一陣心悸。
這狐尾又有點痛,該死的東西。
突然,狐三野被斬的一根狐尾,又隱隱作痛,他看著紀東元,滿臉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