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這一頓唬,這小子肯定難以消化。一會跪拜的時候,我就勉為其應收下這個劣徒吧!”
袁瑯天話落,便是一臉悠然自得,等著趙楚痛哭流涕,等著趙楚嚎啕大哭的拜師。
面對自己這種級別的強者,所有人都該是這幅表情。
“你倒是傳功啊!”
趙楚也愣在原地,盯著袁瑯天,一動不動。
但他心里著急啊。
您老自己說的,我是救世主。
要教我什么斬殺元嬰的枯劍。
要讓我手持斬嬰圣劍。
您倒是給啊。
照妖鏡已經就緒。
洪斷崖已經杵半天了。
您利索點啊。
我就一個月時間,眼看著5天過去了,我著急啊。
趙楚甚至還給袁瑯天使了個顏色,您別瞪眼了,快點賜功啊。
自己身為晚輩,含蓄點是應該的。
您大方點,快給功法吧。
“這小子為什么還不跪?”
“咦,他還在向我使眼色……嘶……這家伙,要干什么?難道……他窺探我的絕世容顏?”
袁瑯天等的花兒都謝了。
現在的小輩都這么沒眼色嗎?
見到人皇,不知道跪拜嗎?
還朝長輩擠眉弄眼,你到底是個什么玩意。
尷尬!
氣氛就這樣尷尬了下去。
“前輩,您,那個,這個,呃……您如果方便的話,就開始傳功吧?我感覺您也挺忙的。”
終于,趙楚忍不住了。
這家伙臉太丑,看的時間長了,他怕忍不住吐了。
有點不尊重人。
“這個,那個……你,不準備進行個簡單的拜師儀式?畢竟這斬嬰枯劍,是我嘔心瀝血的心血。”
袁瑯天被問得開始懷疑人生。
這小子智力沒什么問題吧。
“人皇大人,您愿意收我嗎?不進行個考驗啥的?”
趙楚一愣道。
這人皇收徒,就如此草率?
對于拜師,趙楚沒有什么意見。
人這一輩子,想要進步,就是在拜師中成長。
要知道,對方可是人皇啊!
他都沒敢有這想法。
“嗯,考驗!沒錯,你已經通過了考驗。”
“我的考驗有三!”
“第一,要以人族的人份,進入妖域秘境。”
“第二,要找到第六洞穴的消息。”
“第三,要找到一塊天元瑰寶,從而開始枯壁,你已經通過了考核!”
袁瑯天微微一愣。
原來尷尬的源頭在這里。
怪自己,怪自己。
太焦急收徒,差點給忘了,自己可是堂堂人皇。
要知道,一個普通元嬰境收徒,都要設下無數艱難險阻,怪不得他不可置信。
還是被自己的王霸皇氣所壓迫,可以理解。
“拜見師尊,這里沒有茶水,就以仙基液為茶,敬師尊一杯茶吧!”
趙楚想了想,端出一碗仙基液,抱拳一拜。
自己千辛萬苦想要變強,總歸要拜更強的師傅。
沉府升能指導自己的地方,已經很少。
照妖鏡里雖然有無數妖孽,但他們只能改善和完善功法,卻無法教授他們自身的道法。
這樣一來,自己在天擇之前,必須要有一個師傅。
北界域第一人皇,可謂最合適不過。
這也是天大的機緣。
“嗯,孺子可教也!”
袁瑯天終于了卻一樁心事,滿意的點點頭,剛要接過來喝茶。
可又拿不走,只能尷尬的笑了笑。
這些小節,不值一提。
“接下來,咱們再講講1200多年前,為師以煉氣境,斬殺金丹的經歷。你這種資質,根本想不到啊,那一戰凄慘吶……”
“我在煉氣境,斬了三個金丹!”
尷尬!
袁瑯天黑了臉。
“現在講講為師當年筑基天典的經歷,9000粒天運晶塵啊,你聽說過嗎?哈哈,不要詫異,也不要羨慕,更不要妒忌,年輕人腳踏實地……”
“我一萬二……可惜一萬是頂峰,剩下的2000其實沒什么用!”
尷尬!
袁瑯天不想說話,并喝了口茶水壓壓驚。
“當年為師苦啊,無依無靠,只有爹娘是村里的員外,這才賣了幾畝地,將我送上修道的師門。你們這些出生不錯的世家子弟,理解不了窮苦人家的苦。”
“我無父無母,17歲錢,吃百家飯長大。”
袁瑯天又喝了口茶水壓壓驚。
“再說1200年前,為師以一敵八,對戰八大元嬰,厲害不?”
“嗯,厲害!”
趙楚終于不再反駁,袁瑯天松了口氣。
這小子的經歷也太詭異了,簡直快要超過自己了。
不對,金丹之下。
這小子走過的路,已經是超過了自己啊。
不行,再想和輝煌戰績!
“還是1200多年前,為師一統北界域,率領大軍,在妖域橫沖直撞,最終將妖域屠殺一空,那一戰,爽吶!”
袁瑯天吹起牛來,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休止。
“這一戰,書里講述過。”
趙楚茫然。
“1100年前……”
“評書里說過!”
“哈哈,評書精彩不?哎呀,真是慚愧!”
“師尊,咱說正事唄,您的豐功偉績,人族一點都沒忘。”
趙楚終于快瘋了。
整整兩個小時。
這胖子喋喋不休,簡直和復讀機一樣,不停的吹牛逼!
“嗯,你不要嬉皮笑臉,雖然為師平日里隨和,但嚴厲起來,連自己都怕!”
袁瑯天剛講到自己領著三個公主在浪,正洋洋得意,滿臉蕩漾,突然被趙楚打斷后,竟然沒有任何預兆,直接是面色一凜。
這一刻,他眉毛竟然如刀鋒般伶俐!
趙楚木然的點點頭。
大爺!
是您在喋喋不休吧!
算了,你是師尊,你開心就好。
“枯劍,斬的不是肉身,斬的是生機。”
“只有一劍,卻足夠你參悟一生……枯劍與傳統道法不同,而在于煉制一柄枯器。”
說著,袁瑯天大袖一甩,他眼前出現了一根病怏怏的枯草,隨風飄拂,眼看就要隨風而散。
“枯!”
袁瑯天平靜的開口。
趙楚眉頭一皺。
說好的劍道,你拿一根枯草能干什么?
還領悟一生,吹牛越來約飄渺了!
只見那根枯草隨著袁瑯天指尖方向,軟綿綿的漂浮而去,似隨波逐流,隨時可能墜落。
枯草面前有一堵墻壁,而它也直接撞了上去。
趙楚眉頭一皺,千萬別裝碎了,多尷尬。
而下一秒,趙楚膛目結舌,身軀猛地一抖,他微微輕視的表情,也徹底定格在臉上。
墻面,直接龜裂,粉碎。
那枯草竟然是保持著懶洋洋恒定的速度,繼續向外飄去,根本沒有因為墻壁,而影響一絲一毫的速度。
門外,有一排十人高的巨樹,每顆都三個人抱不住,足有20顆。
接下來,趙楚真正見識到了什么叫人皇一劍。
枯萎!
龜裂!
粉碎!
那枯草宛如是瘟疫之源,每顆巨樹,只要接觸到枯草,先是大面積萎靡。
趙楚揉眼的時間,樹葉凋零,巨樹已經是枯萎,最終一股風刮過,樹干隨風而散,原地留下一樁光禿禿的樹樁子。
而枯草速度不減,宛如刀切豆腐,根本沒有任何障礙。
依舊是那懶洋洋的速度。
依舊是下一息就可能被風吹散的邋遢模樣。
可它摧枯拉朽。
每經過一棵樹,那棵樹便直接枯萎,而后隨風而散,沒有一株例外。
隨后,枯草晃晃悠悠,飛到了一座小山峰前。
趙楚凝神靜氣,秉著呼吸。
龜裂!
破碎!
坍塌!
隨風而散。
一座巍峨高聳的巨峰,就這樣在枯草面前,煙消云散,化為滿地飛灰。
隨后,枯草才慢悠悠的掉頭,宛如走累了,又晃晃悠悠回來,飄落到袁瑯天掌心。
趙楚膛目結舌。
他仔細凝視著這一根枯草,大腦一片空白。
在袁瑯天背后。
枯草經過的地方,已經是一片死寂,宛如一萬年之后的末世戰場。
冰冷!
枯寂!
毫無生氣。
這是一種對規則的蔑視!
這是一種對生命的冷漠!
一劍出,所到之處,皆成飛灰,似乎這里本該如此,從未有過生命的痕跡。
那種理所應當的懶散,令趙楚感覺到了一股刻骨銘心的恐懼。
什么一劍寒光漫九州!
什么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
什么劍斬蒼生!
在這慢悠悠、懶洋洋的枯草面前,一切皆是個笑話而已,只是嘩眾取寵的存在。
“看懂了嗎?”
袁瑯天屈指一彈,枯草消失。
“這已經出離了劍道,應該是一種規則吧!”
規則!
沒錯,就是規則。
除了這個詞,趙楚根本無法解釋枯草的恐怖。
它令墻壁坍塌,根本沒有什么暴力的沖擊,只是風輕云淡的推進。
那一瞬間,趙楚感覺墻面就是秋天的樹葉,而枯草,則就代表了整個秋天。
秋天讓樹葉落,后者不得不落。
這就是規則,這就是不可以違背的意志。
“還算你有一點眼力!”
袁瑯天這時候破天荒的嚴肅起來,趙楚再看那張肥臉,竟然還有一些專注與大毅力的光輝,甚至不再那么丑陋。
“將北界域比作一個大海,那些元嬰就是海里最強的一批鯊魚,沒有天敵,為所欲為。你們這些修士,只是一些稍微強一些的魚,他們想吃就吃,想殺就殺。”
“鯊魚之間,可能會沖突,可能會廝殺。但很少有人會真正死亡。畢竟,打不過一只鯊魚,可以跑,可以躲,沒有人會真正兩敗俱傷。附近還有很多的鯊魚。因為殺一只同類,而將自己置于死地,根本不合算。”
“而你想要真正斬殺鯊魚,只有走出池塘,站在岸邊,編織出一道堅不可摧的漁網,才能將鯊魚拽出海面。離開了賴以生存的海面,他們就相當于躺在菜板上,只能任由你的漁網將其勒死。”
“我所傳授的枯劍,就是這道漁網……漁網一共有十萬根線,你終身的目標,就是將這十萬根線編織起來。”
袁瑯天也沒有說什么深奧的道理,只是舉了一個簡單的例子。
“眾人皆醉,那些元嬰從海面跳起的瞬間,已經看到了岸,但他們卻終身無法上岸……你在筑基境,就擁有了上岸人編織的漁網,真的足夠幸運了。”
“現在,你還會輕視枯劍嗎?為師說你用一生時間去領悟枯劍,你還會覺得可笑嗎?”
袁瑯天認真的看著趙楚,令后者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他剛才聽袁瑯天說領悟枯劍,需要一輩子去感悟,確實有些輕視和嘲笑。
其實這也不怪他。
先入為主的思維,加上這喜感的大腦袋,乍一看和燈泡一樣,很容易讓人忽視他的強大。
“師尊,弟子知錯!”
趙楚神色肅穆的抱拳一拜。
比喻織網人和鯊魚,看似輕描淡寫。
但那十萬線的漁網,又豈能是輕松隨意,自己擁有了斬殺元嬰的劍,能不能拿得起來,才是最大的問題。
“嗯,孺子可教……但你也別高興的太早,或許,你會在這里閉關4年左右!枯劍雖強,但第一步的條件,也極度之苛刻,4年都是保守估計。”
袁瑯天點點頭。
而他一句話落下,趙楚卻猛地抬頭。
4年!
開什么玩笑,澤妍花還在外面等著自己呢。
“你不用如此大驚小怪,對修士來說,4年時間,彈指即逝。這4年也僅僅是枯劍入門,你真正的考驗,在后4年。你不光要擁有斬殺元嬰的實力,還需要一統整個北界域,你的擔子很重啊。”
袁瑯天見趙楚不高興,又嘆了口氣說道。
“到底是什么條件,竟然需要四年時間!”
趙楚問道。
“說出來你可能會絕望,你在人界長大,應該聽說過太上道基篇吧……枯劍第一步,必須太上道基篇大成。”
袁瑯天輕蔑一笑。
必須要讓徒兒知道天高地厚。
“太上道基篇?”
趙楚聞言,頗為古怪的看著袁瑯天。
“看來你是聽說過,在整個人族,似乎只有一個廢物得到了我的太上道基篇,只可惜他連鯊魚都做不到,就被分尸封印,簡直是恥辱。”
袁瑯天隨后一陣嘆息。
“那個,師尊,您說的廢物,是不是叫沉府升?”
趙楚問道。
沉府升尊敬了袁瑯天一輩子,如果知道后者對自己是這樣的評價,不知道會不會被氣死。
“嗯,聽妖域傳回來的消息,似乎是叫這么個名字。”
袁瑯天思索了一瞬間,最終還是想起了沉府升。
畢竟是自己的所謂傳人,他特意記憶了一下這個名字。
“那個,師尊,如果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那個沉府升,如今已經成功元嬰……而他,也是我的師傅之一。”
趙楚說罷,大袖一甩。
頓時之間,整個第六洞穴,被耀眼璀璨的紫芒所充斥,各種深邃的紫色線條交織,令整個洞穴美輪美奐,宛如一處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