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裂開,大地崩塌。
一層又一層的的土壤,宛如是湖面的波紋,足足擴散出十里之外。
段霆語身影的位置,已經是一道恐怖的深坑。
濃煙滾滾,宛如千萬柄利刃組成的絞肉場,徹底吞噬了這個狂徒。
在場所有人神色復雜,有些人臉色難看的可怕。
“原本以為左宆羅可以輕松戰勝的飛升者,其實也稀松平常。但如今看來,是我等眼界還不夠啊。”
玉乙子徹底被這一招所震撼。
不愧是飛升篇章,由天擇境的飛升者施展出來,根本就不弱于問元境的直接轟殺。
“沒錯,理論上,每一個飛升者,都有挑戰問元的資格,只不過左宆羅太強,掩蓋了這一批飛升者的鋒芒罷了。”
“聽說萬羅圣地的江孤游,已經能和他的護道者戰成平手,實力還要在寧寒秋之上。”
“這段霆語也著實可笑,他挑戰自己宗門的人,可能還會有一點香火情義,不一定喪命。但如果去惹怒江孤游,必然是孤魂野鬼的下場。”
“不自知的人,往往都沒有好下場,這一擊之下,段霆語生還的幾率,只有一成!”
蒼虎冥等樓主互相交談,他們雖然在嘲笑著段霆語不自量力,但各自的臉上,也是一陣鐵青。
黃云樓主,說起來是飛升者之下最強的一批人。
但他們心知肚明,和真正的飛升者對戰,一招或者兩招,他們就是劍下亡魂。
懸殊就是如此令人絕望。
“段師兄,你死的可惜啊。”
丁霆呂臉色說不出的難看。
或許,這一招之下,段霆語可能活著,但也必然是奄奄一息,只等著定棺材了。
“可惜啊,一代天驕就此隕落!”
“沒辦法,我等阻止過,但段霆語性格執拗,這也是咎由自取!”
各大問元長老虛空而立,皆是一臉無奈。
遠處,血刃的虛影還在當空矗立著,這已經是貨真價實的問元轟殺,別說一個天擇境,哪怕是他們這些長老面對,都可能要負傷。
段霆語的實力,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在這一招下,他兇多吉少。
“哼,段霆語,你在斬蒼生門囂張,你在黃云樓囂張,我根本不屑看你一眼!”
“但在我寧寒秋的山峰三百里范圍內,根本就不允許有這么囂張的人存在。”
翻滾的氣浪前,寧寒秋負手而立,一拍少年宗師風范。
這一招,轟出了寧寒秋九成的真元,算得上是他竭盡全力的一招。
效果,他也很滿意。
段霆語九死一生,哪怕能活著,也將成為一個奄奄一息的廢人。
遠處那些輕視飛升者的修士,全部被震懾到窒息。
這一擊,寧寒秋就是要取回飛升者的尊嚴。
寂靜!
氣浪越來越稀薄,人們緊張的關注著深坑的中央,想看看段霆語到底是什么結局。
由于飛升篇章乃是問元轟殺,翻滾的氣浪里交織著凜冽的勁風,哪怕是問元修士的神念之力,也無法滲透進去。
他們只能等待著氣浪結束,才能知道這一招的結局!
與此同時,地齊海不少人也知道了這一戰。
黃云樓領袖,挑戰飛升者,這也是看點十足的一戰。
各大宗門收到消息,都已經打開了傳音玉簡。
寧寒秋的一刀,也令整個地齊海修士震撼,飛升者的顯赫之名,再次被人們銘記。
而段霆語的結局,不少人也在期待著。
丹青凈地,元凈峰。
旭蕓霜正巧在密室,和趙楚探討丹道。
這時候,同樣身為飛升者,旭蕓霜也接到了傳音玉簡的訊息。
她打開的光幕中,正播放著段霆語被一招震碎的恐怖場景。
“師兄,你說黃云樓那個領袖,還能活著嗎?”
“寧寒秋也真厲害,可惜我武道資質太愚鈍,每次修煉武學,腦子便和榆木一樣,自己都氣自己笨。”
旭蕓霜關注著這一戰,趙楚從她的眼神里,能看到羨慕。
對寧寒秋的羨慕。
或者說,是對武道的羨慕。
旭蕓霜以丹入道,世人皆以為她是厭惡武學,其實其中的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
偏科!
旭蕓霜偏科偏的離譜了。
其實,這種偏科的天才,并不罕見。
“寧寒秋已經輸了,段霆語會贏,沒有懸念!”
趙楚笑了笑,外人看來,旭蕓霜高高在上,其實她也不過是個有些自閉癥的小姑娘而已。
“呀,師兄你可真會開玩笑,寧寒秋可是飛升者,如果沒有意外,再過幾個月,他就能戰敗問元境了。”
“飛升者進步飛快,你根本想象不到,也只有左宆羅能打敗……哎呀,忘了,師兄曾經打敗過左宆羅。”
旭蕓霜打開了話匣子,剛要和趙楚爭辯幾句。
當她提起左宆羅的時候,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在班門弄斧。
看著旭蕓霜吐舌頭的樣子,趙楚突然想要個妹妹,可以寵到天上的那種。
寵妹妹,和寵戀人,又完全不同。
再甜蜜的戀人,都有互相需要的時候,都有互相不滿的時候。
而寵妹妹,那就是心甘情愿的瘋狂付出了,沒有任何回報,一開始你就知道,這個女人,遲早要投入別的男人懷抱。
你在未來,除了要審視這個令人討厭的男人之外,唯一能做的,就是親手就送妹妹出嫁。
這也是一種甜蜜且心酸的付出。
“旭蕓霜,以后你別叫我師兄了。”
突然,趙楚笑著說道。
“什么,師兄,你是不是要離開丹青凈地,我告訴你,外面很危險的,我……”
“叫我哥哥吧,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親哥!”
趙楚的話,令旭蕓霜一愣,她剛要下意識站起來。
然而。
一只有力的手掌,輕輕放在她的腦袋上,在她秀發里反復摩擦。
這一瞬間,旭蕓霜竟然有一種自己是只貓的錯覺。
“啊……”
旭蕓霜大腦空白,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從小父母戰死,她就是孤兒,雖不缺錢財,還有一個王照初趙楚,但總覺得生命中缺少了點什么,其他人哪怕如東平鯉,都有一絲敬畏。
多陌生,有多令人期待的一個身份。
“老妹,這顆丹藥服下,兩個月內,我讓你也去吊打各路飛升者。”
趙楚看著旭蕓霜,越看越喜歡。
在他眼中,旭蕓霜就是個玻璃,一碰就會碎。
趙楚突然理解了什么叫含在嘴里怕化了,果然,和澤妍花和黃靈靈他們的感情,完全不同。
“這是什么丹?”
旭蕓霜一愣。
“放心吧,哥不會害你,不管是丹道,還是武道,你都會走到最巔峰。”
“因為,這是你哥說的。”
趙楚忍不住又摸著旭蕓霜的腦袋。
“啊,師兄,你快看……糟了,段霆語,沒死!”
然而,下一息旭蕓霜一聲驚呼,下意識就喊出了師兄,忘了哥。
不光旭蕓霜震驚。
此刻整個地齊海都在震撼。
原本估計到了結局,已經懶得再關注的修士,也連忙正色,滿臉鐵青的關注著傳音玉簡。
甚至一些問元境的修士,也寒著臉。
始皇龍庭。
“皇兄,來來,臺星丹拿來。”
“我都告訴你了,寧寒秋必輸,你非要和我抬杠,沒完沒的抬杠!”
鮮丹滿臉不滿意的瞪著命崖丹。
別人不知道,她鮮丹可是心知肚明。
段霆語乃是大叔的分身,大叔說能打敗寧寒秋,那就一定能打敗。
對于趙楚,鮮丹有一種盲目的崇拜。
“只是擋住了一擊,這不是還沒、沒贏嗎!”
命崖丹一陣牙疼。
自己這妹妹,怎么就和會算命一樣。
完全不可能啊。
段霆語的水平,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雖說很強,但距離飛升者還有很長一段路。
而寧寒秋的實力,和自己不相上下。
寫盡全力的一招,怎么可能被擋住!
斬蒼生門!
所有人口干舌燥,臉色愕然,有些人嗓子里火辣辣,連呼吸都已經忘記。
“這,怎么可能!”
颶風越來越稀薄,眾人也終于看到了段霆語的狀態。
人們曾經有過無數個猜測。
他可能被一批兩半。
他可能被斬了半個甚至。
最好的結局,也是被斬掉手臂,趴在地上,經脈盡斷,奄奄一息。
然而,段霆語給了所有人一個奇跡。
也扇了所有看不起他的人,一個狠狠的耳光,這耳光,要多響亮,就有多響亮,想要疼,就有多疼。
“怪不得飛升者會被左宆羅踐踏在塵埃里,茍延殘喘,根本不敢邁出宗門半步!”
“原來如此!”
“原來這就是你寧寒秋洋洋得意的資本!”
“可笑,堂堂血斬飛升篇,被你修煉成這幅德行,你可真對得起列祖列宗。”
塵埃徹底落下。
巨坑中央,段霆語亂發飛揚,迎風矗立。
天空的血刃還在嗡嗡顫抖,并沒有消散,而血刃距離段霆語的腦袋,只有區區一寸。
但就是這一寸,卻是血刃的天塹鴻溝。
兩根手指!
段霆語的兩根手指,輕描淡寫的捏住了血刃的墜落。
他就如一只卑微的螞蟻,生生抵住了坍塌的樓宇。
震撼!
全場震撼到久久沒有言語,眾目睽睽下,飛升篇章的血刃,開始緩緩消散。
寧寒秋已經沒有多余的真元去支撐。
寧寒秋目瞪口呆,被驚的頭腦發蒙,他下意識后退了一步,根本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接下來,我教教你做人!”
血刃消散,天地重回寂靜!
這時候,段霆語緩緩抬起頭顱,冷漠的注視著寧寒秋。
就如一個屠夫,在藐視著一頭肉豬。
誰都沒有察覺,在段霆語的額頭上,裂開了六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六篇!
為了萬無一失的隊伍寧寒秋,趙楚直接是開了六篇的燃命典。
接下來的十分鐘內,段霆語的實力,瞬間增幅了六倍。
咻咻!
咻咻咻咻!
不知何時,大地裂開。
不知何時,鳥獸轟散。
不知何時,一縷有一縷的大地龍氣,沖天而起,早已經匯聚成了一層青霧,籠罩在眾人頭頂。
就在眾人失神的狀態中,伴隨著一道雄渾的龍吟之聲,一柄又一柄道紋神字匯聚而成的大劍,如一座座橋梁,橫空浮現在天際。
劍,有龍紋覆蓋。
長三丈,吞吐血芒,似蒼龍蓋世。
劍,一共九柄,遮天蔽日。
九劍,如九萬天兵天將,冰冷的矗立在段霆語身后,此等元帥一聲號令,便直接踏碎凌霄,不惜粉身碎骨。
“九龍劍典?”
“段霆語什么時候修煉的九龍劍典!”
“不對勁啊,九龍劍典雖然威力不如飛升篇章,但修煉難度卻成倍的疊加,段霆語之前并未接觸過,如今怎么可能修成!”
“你錯了,他不光已經修成,而且是爐火純青。不對,是青出于藍,我從未見過如此氣息渾厚的九龍劍典!”
一個長老狠狠咽了口唾沫。
他一度懷疑自己看錯來。
“好恐怖的劍典,這也是神字篇章級的劍典,為什么段霆語師兄能修煉。”
“我終于知道段霆語師兄為什么敢挑戰飛升者了,他的資質,根本就不弱于飛升者。”
“段霆語師兄,原來你才是隱藏的最終強者!”
斬蒼生門的弟子們,瞳孔里燃燒著崇拜的火焰。
“這是怎么回事?”
鴻運樓眾樓主目瞪口呆,他們根本就無法置信。
“哼,在血斬飛升篇面前,所謂九龍劍典,根本就是垃圾,你想打敗我,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在天擇境,只有飛升篇才是正統,你不過是虛張聲勢。”
寧寒秋怒極。
他一口精血噴出,已經歇斯底里。
施展血斬飛升篇,天幕的上空,一模一樣的血刃,再次匯聚而出,就如一只血色的荒洪巨獸。
“來啊,不知死活的東西!”
寧寒秋披頭散發,已經破釜沉船。
“如你所愿!”
趙楚平靜一笑間大袖一甩,那一派風淡云輕,簡直比道治門生的道士還要風清云散。
下一息,天地變色。
人們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飛升篇章的血刃,在九龍劍典面前,根本就不堪一擊,被摧枯拉朽般的粉碎。
一分鐘后,九龍劍典匯聚成一尊劍幕牢籠,寧寒秋被囚禁在牢籠中央,宛如奄奄一息的困獸。
“根本就沒有垃圾的神通,只有垃圾的人。”
段霆語大袖一甩,留下一具警醒世人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