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有太多的愿意,太多的不甘心,太多的憎恨,太多的委屈。
王江杰跪在地上,瘋了一樣捶打著冰冷的巖石,原本一臉剛毅的他,此刻徹底崩潰,熾熱的男兒淚,不斷滴落在地,甚至在這些淚痕中,還摻雜著些許鮮血。
絕望!
不僅僅是王江杰,瘴氣山脈所有飛升者皆是一臉呆滯,之前那一雙雙充滿了希望的眼睛,頃刻間喪失了所有光澤,有些修士甚至一屁股坐在地上,渾身上下,提不起一點點的力氣,似乎靈魂都已經被絕望抽干。
敗了!
一敗涂地,敗在了最關鍵的時刻。
不愧是價值3塊造化玉髓的丹藥,萬兮陽服下之后,渾身的傷勢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康復,而他口中也不斷咳出腥臭的黑血。
這些是重傷的污血,萬兮陽咳出來越多,就代表他傷勢愈合的有多快。
而相對于萬兮陽傷勢恢復,他實力的提升,才更加令人膽戰心驚。
突破了!
沒錯,萬兮陽雖然渾身法袍破損不堪,甚至一張臉也充斥著污垢,他頭發都瘋子般披散開來,說不出的狼狽。
但一股又一股恐怖的氣息,卻如沸騰的巖漿,令方圓百里的空氣都熾熱起來,而萬兮陽周身,不斷激蕩出一重又一重壓抑到無法形容的猩紅色雷漿。
渡劫后期,脫胎換骨!
雷劫真元,猩紅耀世!
猩紅色的雷蛇翻滾出令人心悸的波紋,一圈又一圈的擴散開來,瘴氣山脈那堅不可摧的地面,也如風干的大餅般坍塌。
所有人都無法呼吸,就宛如胸口壓迫著一座山脈,簡直要窒息,甚至一些修為較弱的放逐派修士已經朝著遠處奔逃。
“渡劫后期,可笑,可悲……蒼天真的要將下界修士逼入絕境嗎!”
“萬兮陽憑什么能突破,為什么,他憑什么……一個惡人,憑什么得到這一切!”
“我們一直以來的努力,我們奮不顧身的反抗,難道就真的這么不堪一擊嗎?”
“為什么!為什么!我們只想要一點點繁衍生存的地方,為什么就這么難,這么難!”
王江杰的血淚連成了線,他這輩子流過血,送過命,但唯獨沒有流過淚。
可今日,王江杰真正品嘗到了真正的絕望。
渡劫境后期,拿什么擋,又有誰能來擋?
飛升派之中,最堅定的一個人,已經徹底崩潰。
而放逐派一方,卻陡然間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吶喊!
“螻蟻終究是螻蟻,你們對真正的混虛仙域,根本就一無所知!”
“沒錯,之前你們咄咄逼人,只是城主大人不屑而已!”
“鬧劇該結束了,從今天開始,奴隸制度恢復,這瘴氣山脈原本就不應該有人存在,這里只配生存牲口!”
不少放逐派的玄始境議論紛紛,同時,青仙城所有修士都成片成片的跪下,在絕對實力的面前,沒有人敢不承認萬兮陽的權威。
左丘南和司門立二人跪在地上,恨不得將頭埋在地底深處,他們雖然已經卑賤到了塵埃里,但卻還想繼續卑微下去,最好讓萬兮陽將他們當成蛆蟲,然后徹底忘記。
渡劫境后期,那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幾分鐘時間,萬兮陽完成了突破,與此同時,他渾身上下的傷勢也已經全部恢復。
此刻,萬兮陽周身血雷繚繞,聲勢滔天,他才是世界的中心,他才是真正的神……陳歲陽雖然是輪回境,但出手就已經被禁錮,所以他并沒有萬兮陽這么恐怖。
逆元通道旁,就如有一條血色的巨龍在蛻變,天地都為之震驚。
這時候,就連山峰一般懸掛在天穹的警世邪蓮都黯然失色。
“萬兮陽,事不宜遲,速速將造化玉髓拿來,這場鬧劇,該結束了!”
“對了,剛才那個女劍修的命給我留下,老夫有用!”
螻蟻們絕望的表情,令陳歲陽頗為滿意。
他催促了萬兮陽一句,依稀又想起了很久以前,下界的那一次叛亂。
那時候,自己僅僅出了一招,所有螻蟻便直接潰敗,何其可笑。
也對,哪怕是強者,有時候也會無聊,也會踩死幾只螞蟻玩一玩,會朝著蟻穴撒泡尿。
劉月月要賣錢,陳歲陽專門叮囑了一句。
“遵命!”
萬兮陽沖著陳歲陽抱拳一拜,隨后他大袖一甩,轉身便朝著逆元通道走去。
這一次,再也沒有人來阻止他。
也對!
堂堂渡劫境后期,哪怕劉月月重新再來一次,她也不可能再傷害萬兮陽。
腳踏血雷,目露電蛇,萬兮陽猶如滅世雷神,從容不迫的踏上了逆元通道的巖石通道內。
他腳步不急不緩,就如一座沉重的山脈在朝著人們坍塌。
連飛升壁壘罡風都能阻擋的巖石,竟然被萬兮陽踏出了一只只漆黑腳印,一往無前,舉世無敵,這就是萬兮陽此刻的可怕聲勢!
而在蒼穹亂星海,所有修士全部窒息。
雖然只有一個人走下來,但所有人都有一種整個天穹都徹底坍塌的錯覺。
天空中的火柱已經快要熄滅,戰爭通道完成了九成九,僅差最后的十幾分鐘。這時候已經不再需要燃神咒,已經精疲力盡的修士理論上可以休息,但他們哪有資格休息。
誰能想到,已經到了最后的時刻,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依然會功虧一簣。
蒼穹亂星海老一輩的強者仰天長嘆,怒罵蒼天不公。
而麻青劫矗立在黑塔最中心,他抬頭看著熟悉又陌生的徒弟,心里五味陳雜。
“唉,也罷,能死在你手中,也可能是我的宿命!”
麻青劫大袖一甩,原本他已經準備好了踏上仙界,然后立刻操控警世邪蓮。
可如今萬兮陽下界,他哪里還有機會。
要知道,他面對的不是重傷的萬兮陽,是突破到了渡劫境后期的無敵強者。
劉月月和唐段穎他們雖然重傷,但一個個還是責無旁貸的站起身來,她們甚至已經做好了自爆的準備。
10分鐘!
最后的10分鐘,只要能擋住,蒼穹亂星海就贏了。
“小白眉,忘了我吧,找個愛你的女子!”
兩更清淚流淌在唐段穎絕美的臉頰之上,猶如兩條述不盡惆悵與思念的河流。
“紀東元,如果我死了,你不要悲傷,照顧好自己!”
劉月月掌心里衍生出一枚湛藍色的雷劫之劍,這是她最后的殺招。
而方三萬渾身上下,所有毛孔都在迸發著鮮血,他方臉剛毅,也做好了拼命的準備。
下來了!
十秒鐘不到,萬兮陽已經跨過了兩界的壁壘,他的身影在空中雖然渺小,但卻引來了延綿幾百里的漆黑烏云,一瞬間,蒼穹亂星海便漆黑了下去。
咔嚓!
噼里啪啦!
咔嚓!
烏云之中,時不時有雷蛇一閃而逝,這根本就是末日來臨的場景!
天相海!
命古生一掌將蔣明壽轟成重傷,當然,蔣明壽并不弱,命古生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傷勢。
也就在這時候,命古生的胸口,從背心刺進來一柄法劍,這是碎虛天寶。
命古生口噴鮮血,一雙眼睛充斥著不可思議。
他認識這柄劍,這是自己給太子的劍,代表著始皇龍庭的尊嚴。
而今日,這柄劍,竟然是親手轟破了自己的命門,命古生的丹田頓時粉碎,就如那個支離破碎,已經徹底潰爛的皇朝。
“你……”
命古生睚眥欲裂,他萬萬沒想到,就在他斬殺蔣明壽的關鍵時刻,會是命崖丹斬下了誅殺自己的最后一劍。
“父皇,你不應該將命家的事情告訴我。”
“對于貪婪,對于執念,對于無情,或許我比您更加青出于藍!”
“父皇,安息吧,抱歉!”
命崖丹瞳孔如冰,迸射著令人膽寒的冷光,就如陽光反射在滑膩蛇皮上的光暈,目光淬了毒,或許就是這種感覺。
“還有,去地獄之后,記得找命鮮丹懺悔!”
命崖丹面無表情的拔出了法劍。
這一刻,他似乎終于脫去了幼稚的表皮,一條毒蛇,徹底蛻變而成。
這一邊,父子兩在仇殺,而蔣明壽早已經逃之夭夭。
不知何時,他悄然間展開了一道傳送陣。
天相海距離逆元禁域很遠,所以他要將萬兮陽傳送過來,之前忌憚命古生破壞,但此刻已經安全。
“命家的人,都是毒蛇,有機會,我得弄死命崖丹這小子。”
陣法結束之后,蔣明壽看了眼奄奄一息的命古生,又看了眼面無表情,宛如殺了一只豬的命崖丹,心中也是一陣發寒。
要知道,這可是殺親爹啊,命崖丹能如此平靜,他已經徹底泯滅了人性!
逆元禁域,百里陣圖,在滾滾烏云的籠罩下,之前那些璀璨的線條,此刻都徹底暗淡了下去。
萬兮陽一步步踏空而下,他距離黑塔,僅僅只有不到百丈。
與此同時,一道傳送陣的光芒,亮起在黑塔之下,猶如一座燈塔,指引著萬兮陽的勝利之路。
“兮陽,傳送陣已經就緒,你隨時可以來取寶物!”
天空的光幕中,蔣明壽咳了口鮮血,目光充斥著興奮。
快了,他是萬兮陽的師傅,他馬上就要一飛沖天,徹底成仙。
“蔣明壽,你忘了尊卑禮法,以后叫我城主大人,你跪下等我。”
然而,萬兮陽冷漠的俯瞰著光幕,其言語之冰冷,哪里有一絲徒弟的樣子。
“這……”
蔣明壽徹底愣在原地!
“拜見城主大人。”
隨后,蔣明壽屈辱的跪下磕頭,他腦海中,突然想起了萬兮陽第一次背叛麻青劫之后,跪在自己面前拜師的場景。
那時候的萬兮陽,真是弱的可憐,弱的令人不屑。
“也對,他就是這種人!”
頭顱砸在冰冷的地上,蔣明壽心里更冷。
自己被興奮沖昏了頭腦,他忘了萬兮陽的性格。
既然能背叛麻青劫,萬兮陽又怎么可能將自己當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