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大監獄。
位于艦隊后方,里面關押著很多艦隊里的罪犯。
雖然地球艦隊看上去一片繁榮,所有人都空前團結,但總會有人去觸犯法律,挑戰法律。
監獄里有野心家,有破壞者,還有厭倦了宇宙,甚至想拉著整個地球艦隊陪葬的失望者。
地球艦隊有艦隊法律,有艦隊法庭,也不可能一點點毛病就直接處死一個罪犯。
況且,地球警衛隊,還要對犯人進行刑訊,畢竟犯罪這種事情,存在著團伙。
抓一個人,哪怕是天大的罪孽,也不可能直接處死,要有很多審訊流程。
一個囚犯,也有他的價值。
所以,深海大監獄,便一直存在著。
大監獄,一共有九層監區。
依照罪犯的罪行程度,每一個監區所行使的責任不同。
如前幾號的監區,凡人們的罪孽并不重,一段時間后,就可以被釋放。
在外人看來,最可怕的,是最深處的九號監區。
轉移到九號監區的罪犯,下一步面臨的就是死刑,這已經是艦隊法庭的最高判決。
但大多數人,哪怕是高層官員,都不知道,在深海大監獄,還有一個神秘的零號監區。
在典獄長,和一群持槍機器人的護送下,三大權力機構的這群長官,走到一個漆黑的電梯里。
典獄長是個并不高的黑種人,和其他黑種人高大的形象不同,但沒有人敢小瞧他。
他是一個精通審訊的高手,還是一個心理治療醫生。
審訊的最高境界,并不是嚴刑逼供,反而是心理誘導。
經過了重重的密碼認證,一行人終于抵達零號監獄門前。
隨后,議會出來一個官員,科研院有九老走出來,軍方也走出來一個將軍。
三個人將手指放在基因提取器內。
零號監獄事關重大,需要提取血液里的基因密碼。
之后,還驗證了三個人的虹膜。
最后,由七老親手輸入一連串的密碼,零號監獄的大門,才緩緩打開。
沒辦法。
最后的‘鷹’,事關重大,假如被罪犯將大腦竊取,那后果絕對是一個災難。
甚至,會賠上整個艦隊。
其實,議會無數次提出意見,要提前銷毀‘鷹’,反正留著也沒用,反而是一顆炸彈,人心惶惶。
而科學院主張留下,并且一直在研究遠距離傳送大腦的技術,以求‘鷹’能派上用場。
最終,軍方選擇了科學院的意見。
他們認為‘鷹’是一件武器,遲早可以發揮功能。
誰都沒想到,地球艦隊這么快就遭遇了難題。
走進大門,是一個金屬打造的長廊。
長廊里還留存著很多容器,有些容器里依舊有液體存在,但大部分的容器,已經干枯,甚至破損。
零號監獄,也是以前亞特蘭蒂斯時期,科學家們研究宇宙嬰兒的場所。
這里的保衛足夠嚴密。
可惜,一項龐大的計劃,花費了數不清的資源,最終成了一場鬧劇。
七老和九老睹物思人,渾濁的眼眶已經濕潤。
進來的幾個高官也都凝重著臉。
雖然宇宙嬰兒計劃失敗,但在這枯燥的實驗室里,有數不清的科學家,奉獻了自己的一生。
研究失敗,并不是恥辱。
相反,這是榮耀。
這些前輩,用自己的青春與生命,替地球艦隊走完了所有錯誤的道路。
失敗者,同樣是引路的明燈。
對于科研,軍方和議會一直都報以最大的尊重。
沉重的氣氛下,一行人走到了零號監獄最深處。
又是一陣密碼。
最終,金屬地板打開,地面下升起來一個金屬臺面。
在金屬臺面之上,有一個容器。
紫色的液體,依舊在容器里冒著泡泡,顯得很有生命力。
在液體中央,則漂浮著一顆大腦。
大腦一動一動,似乎是在呼吸。
這就是人類最后一個宇宙嬰兒。
也是亞特蘭蒂斯時代,成就最高的科學家,代號一。
同時,也是七老和九老的父親。
在亞特蘭蒂斯時代,父親并不是和母親結婚的人,而是將自己養育大的人。
在那個時代,一老也是地球科研院的院長。
他身體的細胞還沒有到死亡的時候,就決定付出自己的生命。
畢竟,乘著自己還算有精力,讓液體抹去表皮記憶,可能會最大化的保存潛意識里的一切。
但一老死后,實驗也沒有成功。
見到鷹之后,軍方的幾個將軍立刻立正,敬禮。
這是人類的英雄。
議會官員,也深深鞠躬。
他們雖然主張過毀滅最后一個鷹,但也是為了整個艦隊的安全,從來沒有褻瀆英雄的想法。
公是公,私是私。
這已經是地球艦隊潛移默化的規則。
幾個科學家眼睛發紅。
這才是真正為了科研,奉獻到最后的人。
假如一老不奉獻,他甚至有機會活到現在。
“準備設定‘鷹’的各種程序吧!”
七老和九老悲傷了幾分鐘,但也僅僅是幾分鐘。
如果不是計劃失敗,他倆就是下一個奉獻者,這沒有什么悲傷的地方,只是緬懷。
當他們要干正事的時間,二人臉上,瞬間又恢復了亞特蘭蒂斯人的偏執與認真。
聞言,其他科研人員不敢怠慢。
他們紛紛展開了自己的手臂計算器,用加密的端口,鏈接到容器下方的插口中。
隨后,狹小的零號監區,想起了鞭炮一樣秘籍的鍵盤敲擊聲。
軍方和議會官員,自覺的站在角落,盡量不去打擾科研院的工作。
與此同時,監獄里的風道有大量氧氣輸送進來。
是一顆全新的大腦。
他的潛意識里,保留著對科技時代的一切本能。
而其他表皮的性格,則需要程序去編輯。
這是一個完全由人類去制造的大腦。
“編輯偏執性格。”
“編輯忠誠性格。”
“編輯自毀程序。”
“編輯漠視生命程序。”
“編輯……”
沒過多久時間,幾個科學家渾身大汗。
他們手指不斷在敲擊鍵盤。
同時,一道道指令,也匯報到了七老那里。
這時候,容器里的液體,宛如開水一樣,瘋狂沸騰,那顆大腦更是一泵一泵,跳的及其劇烈。
甚至隨著程序編輯越來越復雜,一顆淡粉色的大腦,竟然是出現了類似于墨汁的漆黑色。
這是性格導致。
因為鷹的目標,是去摧毀一個星球文明,所以他的性格,已經被編輯成了極致的偏執。
這顆大腦里,沒有一點點最生命的敬畏與憐憫。
沒有一點點對溫暖的渴望。
更沒有友情、愛情、親情等等情感。
在這顆大腦的思維里,世界上的一切,就應該被毀滅。
當然,由于編輯了智慧程序,大腦不會魯莽,不會憤怒,只會保持恒定的冷靜。
在鷹弱小的時候,他的狡猾智慧,會欺騙,會撒謊,會用自己的偏執智慧,去完成一切的毀滅計劃。
他的一切都在計算得失,根本無所謂尊嚴與人性。
可以這么說。
這其實就是一個壞到了骨頭里的人。
他聰明,智慧極高。
他出生的任務,就是為了毀滅一切。
他沒有任何情感,不會出現情緒上的弱點。
遭遇強敵,他會第一時間逃命,從不魯莽。
他還會利用別人的情緒,來完成自己的任務。
一萬個人,可能有一萬種活下去的理由,哪怕是最原始的吃飽,或者動物本能的繁衍。
但鷹不同。
他刻在骨骼里最原始的目標,就是想辦法,摧毀那個入侵者文明。
籌劃,布局,利用計謀。
這也是鷹得天獨厚的能力。
“七老、九老!”
“性格程序設定結束,最后,是自毀程序,需要您二位來完成!”
大概一個小時后,幾個科學家已經幾乎休克。
不過這顆大腦,也終于完成了表皮性格的編輯。
一顆通體漆黑的大腦,令軍部和議會都咋舌。
這種科技,簡直是泯滅人性,簡直是極致的恐怖。
一個人的性格,怎么可能如此偏執。
哪怕就是再惡的惡人,也不可能以殺人為終生目標。
議會的官員已經在替入侵者文明默哀。
很快。
他們的文明,就會出現一個魔鬼。
一個智慧比普通人高,性格沒有任何缺陷,并且目標只為摧毀一切的人出現。
想想都讓人膽寒。
漆黑的大腦,難以置信。
奇七老和九老點點頭。
他們也開始編輯自己的程序。
當入侵者文明被摧毀之后,鷹的使命也就完成。
他會開啟自毀程序,直接結束生命。
當然,還有一種惡劣的情況。
萬一,以鷹的實力,根本就無法對付入侵者文明,這個自毀程序,也是對地球艦隊的一個信號。
畢竟,入侵者文明也算是了解地球艦隊,他們和很可能擁有攔截的方式。
鷹剛剛抵達入侵者文明,實力很弱小,很容易就會被摧毀。
畢竟你智慧再高,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同樣是一只螞蟻。
800多光年的距離,地球艦隊不可能時時檢測到鷹的一切信息,只有他死了,地球艦隊才能接收到結果。
這也是地球艦隊唯一的信息。
假如鷹死了,那地球艦隊便不得不重新估算這個入侵者文明的實力。
一段時間的編輯之后,鷹的自毀程序,編輯結束。
自毀和被毀。
地球艦隊都能接收到信息。
自毀,就代表入侵者文明已經徹底湮滅。
被毀,就代表入侵者文明,已經擁有了初步對抗地球艦隊的能力。
眾人一致祈禱,鷹的結局,是自毀。
那樣,地球會減少很多麻煩。
最后,軍部幾個將軍將探測器的能量艙拿出來。
探測器用運到了最尖端的納米坍縮技術,可以隨意變化大小。
指甲蓋的能量艙,瞬間變大。
科研院將最后的程序設定結束,最終將整個容器,聯通黑色的大腦,一起放在能量艙里。
“設定寄生程序!”
“優先選擇與破維神有關聯的寄體。”
“優先篩選當前文明戰力高的寄體。”
“安裝坍縮器,攜帶一噸零點液體。”
“準備就緒!”
軍部一個參謀長,也在探測器上錄入了大量的程序。
“由于承載著鷹,所以探測器的速度,無法達到極致,空間折疊,很可能損壞大腦。”
“800光年距離,我們放慢十倍速度,需要11.2光年,可以抵達。”
“抵達之后,探測器自動搜索寄體,寄體腦死亡,探測器金屬蒸發,鷹寄生結束。”
“一噸零點液體,可以由鷹依照當然文明的情況,打造各種武器。”
參謀長匯報著結論。
“發射吧!”
“一年多時間,入侵者文明什么都感覺不到。”
軍部元帥點點頭。
“是!”
敬禮之后,探測器再次被壓縮。
一行人再次朝著空蕩蕩的金屬臺面……敬禮!
七老和九老撫摸著冰冷的金屬。
“一個時代,徹底結束了。”
“從今天開始,深海大監獄再也沒有了零號監獄。”
“將這段歷史封存吧!”
七老說道。
“恩,議會去安排!”
議會官員凝重的點點頭。
他們理解二老的情感。
“抱歉,我們走吧!”
最后,一行人離開了深海大監獄。
艦隊有生活艙。
今日是狂歡夜。
年輕的人在蹦蹦跳跳,狂飲狂歡。
隨著地球母星在發展,各個大洲的教育也在突飛猛進。
有資格來宇宙艦隊的年輕人,越來越多。
這是個很好的現象。
“世紀時代的人,和我們那個時代,不一樣啊。”
七老和九老坐在公寓里,正在看著遠處的年輕人狂歡。
“是啊,亞特蘭蒂斯時代,人類有些壓抑。”
九老也笑了笑。
他們從來沒有想到,亞特蘭蒂斯時代結束之后,地球會衍生出這么一群人。
情感復雜,優柔寡斷,但在艱難的時候,又能爆發出空前絕后的團結與智慧。
這簡直是個矛盾體。
“可能,我們的文明,也在成長。”
“老舊的細胞在凋零墜落,新的細胞,會重新生長出來。”
“但愿,地球文明,能真正看到……五維!”
七老站起身來。
漆黑的宇宙,有一道光劃過。
那是探測器已經出發。
宇宙世界,步步荊棘,不存在仇恨,只有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