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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缺了什么?

  葉宰被張鳳儀的話懟得無地自容,羞愧離開了前營,并暗下決定:在沒有摸清楚大萌的軍事情況之前,老子再說話就是孫賊!

  等在營外的趙義等人見兵憲大人心氣不爽地出來,互相一凝視后同時放輕了腳步默默跟上,宛如在葉宰身后粘了根灰溜溜地尾巴。

  葉宰回到中營,現場已是一片忙碌,夔州衛軍士如上千只辛勤的小蜜蜂,來來往往搭建宿營地、掘灶開火。

  “不錯,宋倫有搞后勤的潛力。”

  葉宰暗暗點頭,心氣兒也跟著順了一點,這才四下逡視找自己的營帳。

  營帳很容易找到了,哪桿旗最高哪兒就是,何況旗下面還有個人形小喇叭,“少爺,少爺,這兒這兒!”

  葉宰走過去埋怨道:“小貴子,你的任務是守好元寶石,不用出來接我。”

  葉貴拍拍胸脯,“少爺放心撒,小的本事你又不是不曉得……”

  “閉嘴,不然今天莫得飯吃。”葉宰正自心煩,甩下一句沒有威脅的威脅,抹身進了營帳。

  一進去,便見到元寶石好端端擱在火爐上烤火,頓時有股豪情發于心中,“老子有八角星,何必以己之短擊人之所長。老子練的是現代軍隊,作戰方式都不一樣!先苦練內力默默潛水,到時再給他們來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想到這兒,葉宰的身體都隱隱顫栗起來,不為別的,就因為剛才露了怯,知恥而后勇,俗稱“想找回場子”。

  葉貴跟著進來,發現少爺的異樣便問:“少爺,你餓了?”

  “啪嘰!”

  葉宰胸中的豪情仿佛肥皂泡泡被一下戳破,情不自禁吞咽了幾下,沒好氣地揮手道:“還不快去給少爺弄飯來。”

  葉貴一頭霧水,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惹著少爺了,遂帶著惴惴不安的心情又退了出去。

  其實葉宰并沒有生葉貴的氣,僅是豪情消褪的那一刻,現實襲來讓他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因為一支現代的軍隊并不是說有新的裝備、新的戰術都可以稱之為現代的……

  其中有一樣最關鍵的東西,“信仰”!

  有信仰和沒信仰的軍隊戰斗力天差地別。

  就拿后世的國軍和土軍來打比方,國軍是用現代化武器武裝起來的舊式軍隊,而土軍則是用落后武器武裝起來的的現代軍隊。

  國軍帶兵的方法還是祖宗傳下來的老一套,以恩義和金錢為紐帶得手下效忠。該吃空額吃空額,該喝兵血喝兵血。

  要說他們不知道這樣會帶來的弊端嗎?

  并不是!

  國軍將領好多都是高素質人才,國黨內也不乏有識之士,可他們的信仰是什么?是權力,是金錢!

  看看,和如今大萌的將軍們有什么兩樣?

  關于兩軍的對比,后世的葉云程在黨史和軍史上學得夠多了,所以他抓住了最重要的癥結——信仰!

  然而,信仰不是那么好養成的。

  土軍的信仰便是各種機緣巧妙結合下的產物!

  鴉片戰爭,讓華夏人受盡了屈辱,但也啟發了民智,逐漸摒棄了腐朽的王朝統治;

  東南互保,在給滿清掘墓的同時,也點燃了共和之光;

  十月革皿,一聲炮響……

  抗日戰爭,華夏人死傷沈籍,但民族認同感凝聚起來了。中華大地上反抗不斷,無數仁人志士拋頭臚灑熱血,就為趕走侵略者。

  民族認同感絕不可小覷,因為他一旦成形,不但抵抗者有,包括偽軍在內的淪陷地的老百姓都有!

  所以偽軍才那副鳥樣,打誰誰不行;才沒有變成明末清初時的洪承疇軍、吳三桂軍,為新主子掉轉槍頭攻城掠地,殺自已人如麻!

  偽軍的表現也從側面說明了,小日本想復制滿清的道路破產!

  光這一點,后世的果粉貶低土軍便可以休矣。

  只要學過黨史的人都知道,土黨所領導的敵后抗戰,其最大最根本的貢獻并非是殺了多少多少小日本、頂住了多少多少日本軍隊,最根本在于從根兒上掐住了小日本的“命門”。

  葉宰清楚地記得一組數據,1940年,呂正操將軍算過一筆賬:

  敵人在冀中平原兵力為18300人,每年需為此消耗兩萬萬元。而敵人能取得多少呢?在180個敵據點中,按每個據點平均取得十萬元,也不過一兩千萬而已。

  這筆帳,才是整塊戰爭的勝負關鍵所在,也是敵后抗戰的精髓所在!

  不是消滅了多少敵人,也不是打了多少場正面決戰,而是澆滅了小日本“以戰養戰”的妄想,和他們拖消耗,讓他們自行崩潰。

  達瓦里西·斯曾經感慨過,如果沒有土軍在敵后的牽制,小日本便可以就地組織500個師,因為華夏人太多了。到時小日本就不是北線南線之爭了,兩線都闊以操作起來!

  基于以上的理由,令葉宰頭疼不已,不確定自己能給手下一個什么樣的信仰?

  怔怔坐了一會兒,他突然一拍大腿站了起來,想到還有件大事沒做——勞軍!

  正要喚輪值親兵,卻見帳篷簾子掀開,王之臨鉆了進來。

  進來便笑嘻嘻問道:“良臣,聽說你去前營了?”

  葉宰一愣,心說王之臨怎么知道?便隨意點點頭承認了。

  王之臨笑容里帶出一抹賊兮兮的意味,“聽說還被駁得啞口無言?”

  葉宰不由暗惱,心說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立時臉色發黑,問:“聽誰說的?那是造謠!”,接著飛快轉移話題:“行之兄,你和君杰兄坐鎮后軍,怎么有空來找我了?”

  “來看望下你。”王之臨一邊說話,一邊不客氣地找張板凳坐下,又把話題拉了回來,“良臣,其實我也不太懂行伍之事。不過,我可以與你說說我在飄泊十幾年中悟到的道理。”

  王之臨收起戲謔之色,正襟危坐,緩緩開口道:“每當我登臨一座高山、經過一次荒野,均會心胸開闊,感慨我大明的江山壯麗。但這之余,我也會倍感孤獨。不怕你笑話,有時還很害怕!

  正正應了陳子昂的那句詩‘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那時,我恨不得當場便有人跳出來,無論其為敵人、土匪或者其他什么人都好,只要能讓我見到人氣聽到人聲。

  故而我悟出一個道理,當身邊都站著人,特別是自己人的時候,膽氣自然而然便壯大許多。”

  王之昨說到這兒就不說了,兩眼亮晶晶看向葉宰,他相信以葉宰的聰慧,當知道他在說什么。

  葉宰當然聽出了他婉轉的意思,不禁對他刮目相看,心道:沒看出來,這王之臨頗有心理大師的潛力,居然能從自己的行為中分析出人的群體性。

  遂深深一揖,“宰謝過行之兄。”

  葉宰不說謝什么,可王之臨明白,兩人相視大笑,把臂相攜出營勞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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