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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新的職位

  “吱呀呀……咿呀呀……”

  車輪轆轆,滾滾向南。

  葉宰回望北京越來越遠的城墻,滿目赍恨之色。

  漸漸的,高大巍峨的城墻變成了一條細細的黑線,唯余城樓頂子好似浮懸在天空之上。

  “你們等著!拿了老子的必須還回來。”

  葉宰暗罵一句,扭回已經變得僵硬的脖子,低頭看一眼手里長方形的東西,只覺十分晦氣,便隨手扔給了對面的葉貴,沒好氣地說道:“小貴子,給少爺收好了。搞丟了可是大罪,哼哼!”

  葉貴手忙腳亂地抱住,小心裝入包袱,隨口道:“少爺,你嚇唬我哇?關防有五顆,丟一顆能有多大罪?”

  見葉貴如此不識趣,葉宰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叫你收好就好好,哪兒來這么多俏皮話!”

  葉貴被訓得一懵,不由吐了吐舌頭。

  可大白天的,車里就兩人,都不說話,你看我、我看你,氣氛顯得非常尷尬。

  葉貴又長期被關在帳篷、馬車中,已經養成了話癆的風格,見到人便想滔滔不絕,遂沒話找話道:“少爺,我聽李老頭說,小的以后得叫你中順大夫啦?這個大夫與瞧病的戴夫有啥子不同?”

  “沒啥不同。”葉宰揮揮手,不耐煩道:“都是瞧病的!以后你自然知道。現在別說話了,我瞇一會兒。”

  “哦,少爺。”

  葉宰瞇上眼睛,卻怎么也睡不著。

  無他,氣得不行!

  他覺得他送出的一萬兩銀子都喂了狗。

  是,他升官了,連跳兩級,從正五品升到正四品。剛才葉貴所說的中順大夫就是升官后附帶升授的散官,不僅如此,還有個配套的勛級——贊治尹。

  有個杰寶用!

  他在拜訪周延儒……的三管家和安排李唯輔給方正化官家帶的話中,都明確表示了,他想去江南,哪怕不升官,平調當個蘇松常鎮兵備道,或者徽寧池太兵備道都可以。

  因為這兩處地方靠江靠海,交通方便、經濟發達,還有山有礦,產業工人形成了規模效應,實在是大萌當下最合適的工業基地。

  可惜,他的真金白銀沒有換來他想要的。

  而且還特么把他扔到了一個鳥都不拉屎的地方——四川按察司副使、建昌兵備道!

  建昌在哪兒?

  四川最南邊,處于四川行都司范圍,后世的攀枝花一帶。

  那兒現在是一片窮山惡水,民族矛盾極其復雜。多如牛毛的土司山蠻桀驁不馴,今天不是你殺官就是明天他造反。

  官兵拿他們根本沒啥辦法。第一,山地復雜,動不動就鉆原始森林;第二,挨著云南近,隨時跑出四川范圍,官兵走了又回來。

  再有,當地都司、官府的官員除了世職之外,基本都是貶謫去的,想做事的不多,牢騷氣倒是不少。與他們合作,葉宰想死的心都有。

  所以他一聽到圣旨下來便賴在京城不走,想找機會見見周延儒和方正化,看能不能改變任命。

  等了好幾天,方正化一直在宮里不出來,其管家王二的態度一次比一次壞。從開頭的場面人——召集文人騷客作陪飲酒,到最后的冷面客——任葉宰枯坐、茶都欠奉,也不過就三次的功夫。

  至于周延儒,看起來很忙,葉宰求見了好多次,送出了最后的百兩門房費,終于才被榮幸接見。

  當時周延儒一臉疲態,接過家仆遞過的熱毛巾摸了一把臉,語重心長道:“良臣,我是你的房師,你也算我的學生。那為師便也不瞞你。

  如今京畿殘破須著力恢復,且陛下在己巳中處理了多位官員,內閣要擬定名單以供廷推,此外,尚要議袁崇煥通敵之罪、西北潰兵為亂山陜、遼餉加派等等。為師才薄力淺,唯有兢兢業業才能報效皇恩。”

  說罷一攤手,示意自己真得很忙。

  葉宰忍不住腹誹:你可能是真忙,忙著勾心斗角,好在廷推中多推幾個你夾袋中的人吧?

  可腹誹歸腹誹,這個難得的見面機會葉宰必須抓住,否則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遂語帶恭維道:“師相,韓爌走了,那成基命年老昏聵,首輔之位舍師相其誰?即如此,何必事事躬親?小事交予手下即可。師相則高屋建瓴、抓大放小,也能體現師相虛懷若谷、不戀權勢的胸懷,豈不正好?”

  周延儒怔然半晌,嘆道:“惜乎有人不欲讓我如此啊……”

  “誰?誰敢不聽師相的話!是姓溫的……”

  “良臣!慎言!宰閣大臣豈是你能評說?你的來意為師清楚,便送你一聯,此聯想必你在吏部領告身時也見過。”

  “請師相賜下。”

  “功名身外物,大就何妨,小就何妨;富貴眼前花,早開也得,晚開也得。回去吧……”

  “呃,多謝師相賜下寶訓,弟子當銘記于心時時頌讀。就是……弟子想著此等金玉良言,日后遠處江湖也不知何時再能聽到……這,這心里難舍之情,如之奈何?”

  “知道了。初考三年你就老老實實呆著吧。”

  葉宰想到這里,猛得睜開眼睛,甩手“啪”一下打在馬車內壁上,低罵道:“你怎么不晚點開花?借口,都是借口,收錢不辦事沒有道義!”

  “少爺,誰要開花?”葉貴問道。

  “開個鬼!”葉宰橫了葉貴一眼,問:“走了多久了?你出去問問,我們什么時候才能追上秦都督?”

  秦良玉于三日前便帶三千白桿兵離京,返川平叛。余下兩千人馬由馬祥麟兩夫婦和秦翼明率領,早于秦良玉之前幾日便駐進薊鎮燕河城,一為防備東虜再來,二為稍后出關遼西,護筑大凌河堡。

  其實圣旨下來秦良玉就想走的,四川軍情緊急,塘報一封接一封的來催促。

  然而她走不了,沒路費!戶部撥下的糧食最多夠吃五天的,剩下路程只能靠銀子沿途買進。

  那銀子呢?

  秦良玉來時帶的銀子都花光了,按說還有筆皇帝發的賞銀,但架不住腦袋上出了一只碩鼠,全被挪用了。

  因此她再心急也只能等,等葉宰辦完事后按承諾找來銀子。

  但左等右等,等了好幾天都沒見葉宰送來銀子,去找他也不見人影。秦良玉著實怒了,當天晚上直接進城,在客棧門口堵住了葉宰。

  葉宰并沒有騙人,他還想挖人墻角呢!早就寫信叫家里送銀子來堵窟窿了,就是銀子一時半會送不到,他也沒有什么好辦法。

  面對不找到說法不走的秦良玉,葉宰無可奈何之下被迫挺而走險——借錢。

  翌日,他找到京城中的一位掮客,由其引薦去借專門款項,學名:官員走馬上任印子錢。

  不是他不想找同僚,可他的同僚要么是窮清貴的翰林,要么是“兩袖清風”的御史,五千兩真是難為了他們。

  幸好葉宰的官位還挺值錢,錢莊在評估了他的官職和差遣后,給出了兩萬兩的額度,月息三分。

  葉宰掐指一算,月息3分就是年息36,一年后還錢息共27200兩,闊以接受,一咬牙索性全部借了。

  然后拿出5000兩擺平了秦良玉。

  秦良玉一拿到銀子,招呼都不打便拔營去往通州。朝廷給了特許,川兵立有大功可乘漕船南下。

  不過現在七月,正是漕運繁忙之際,乘船肯定要排班,不會一到就走。這才給了葉宰信心,即便遲了三日,走快點說不定還能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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