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日子又過去了七天。
其間葉宰應酬不斷,平均每天至少要喝一次大酒。
不過他沒忘了當下最重要的事,軍輜糧餉以及運輸工具。
在他的關心和“采買”下,兩架精鋼做底的四輪馬車成功出爐。
鄭時良依照兵憲新訂的度量衡測定,一輛馬車可拉貨1.5噸至2噸之間,載人10個,再多就擠不下了。
但四輪馬車也有不利的一面,這就是自重過大,至少需要兩匹馬才能拉動。遇到路況不好還須外掛兩匹。
葉宰卻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因為四輪馬車的出現無異于交通工具質的變化,有了可以轉向的馬車,才會催生出其它動力的車輛。
而且坐著也舒服啊。
做出的兩輛馬車,葉宰留做自用,一輛給葉貴,一輛給李唯輔等文吏。
以前是沒條件,現在有了條件,便不能再薄待這些拋家舍業、隨他南下瘴厲之地的文吏們了。
葉宰高興之余大手一揮,給馬車研發組發了一百兩銀子的獎勵,還承諾以后每做出一架再獎勵十兩銀子。反正鋼板、彈簧他“買”了一大堆,夠匠人們再打造十輛的。
輜重營中,宋倫望著數十個堆滿了物資的帳篷,笑得合不攏嘴,問身邊圍著的人道:“分類清點完沒有?完了就趕快造冊,兵憲要抽檢。”
一個文吏捧著賬冊,接話道:“宋同知,火藥昨日便斷了,共得35桶。你看要不要封存造冊?”
宋倫沉吟道:“沒有后續,說明成都各衛能賣的貨都賣給我們了。嗯……封賬,造冊!”
又有個文吏上前發問:“宋同知,糧食堆了十個帳篷,我初點了下,不下千石。以我們的運力……是不是請兵憲停止收糧?”
宋倫聽后卻擺擺手,不自覺帶出了葉宰的口氣,“不用停。建昌當地情勢不明,我們不能打無準備之仗,糧食再多也不嫌多。”
他到底是高層,得知的消息要比普通文吏要靈通得多,續道:“聽說兵憲正在試制一種四輪馬車,可載重20石有奇,運力不足的問題即將迎刃而解。”
文吏點點頭退了下去。
“稟將軍,卑職奉命點驗兵器。經查,刀槍盾牌銹跡斑斑,不合格達到六成;弓箭脫膠達五成;烏銃、火銃更差,槍管開裂、彎曲者竟達八成。”輜重營一員兵士跪地稟道。
宋倫臉色瞬間發黑,正要發火,腦中突然響起葉宰的話:“老宋,兵器盡管收,不拘它是何成色。我們的匠人自會修復。”
遂揮揮手,極有氣勢道:“知道了,你不必多管只須點數,裝滿一帳即封存一帳。”
又越五日,算起日子來,葉宰已經在成都賴了接近二十天。
這天晚上,建昌道所有高層齊聚一堂,分別匯報工作。
李唯輔先說,他列出清單報了個數,經過他手買進的物資計有:糧1081石、蜀綿500匹、棉布800匹、棉花300石、鹽100石、水晶80副;礈石較少,僅有百十來斤;各種木料700來方。
財正監督朱恭成待他說完,急急插言道:“你們大肆買糧,導致成都米價騰貴,拉平后4兩一石,花去4324兩。再有蜀錦,不知道你們用來做什么,不買還不行!雖然你們要的是純色無繡的,但也貴啊,一匹就要10兩,花去5000兩。葉兄,再有銀子也禁不住你……”
葉宰連忙打斷道:“朱兄,銀子造出來就是要花的嘛。我們又不是亂花,蜀錦有大用!以后你會知道的。”
朱恭城一臉心痛的樣子,做勢捂著腰側錢袋,嘟囔道:“你可別再打我的主意。”
“呵呵。”葉宰給他甩了個燦爛的笑臉,視線轉向王之臨,“行之兄,該你了。”
王之臨點點頭,也拿出一張清單匯報。
應該說,他的工作是在座諸位中成效最高的,因為他買的都是建昌道生死攸關的東西。
火槍211桿;刀300把、盾109面、槍700支、弓箭62把、箭支2萬。光這些東西,如果不論成色的話,完全可以滿足新兵1200人的裝備;
糧食400石、種子200石。種子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
之所以要強調三次,是因為原種只能種植兩代,第三代便沒有效果了,葉宰想持續發展缺不了種子。
硫磺35桶,硝石80石。這兩樣不必多說,大家都知道是用來做甚。
王之臨過后便是新任都事于興浩,專職在市場上買銅的。
他匯報僅收到銅料700來斤,銅器太貴又不敢買。為了限期完成兵憲的任務,他不得不花費銀子在傾銷店換銅錢。
那傾銷店極其奸詐,收的時候2000銅錢兌1兩銀子,他去換時,居然按官價1兩兌1000銅錢,好說歹說才升到1100文。
花去2000兩銀子兌換了220萬枚制錢后,再難以為繼,因市面上的銅錢都被收光了。
話到這兒,于興浩便站起來一躬到底向葉宰請罪,說制錢里還混雜了好多鐵比銅多的假錢。
葉宰搖搖手讓他起來,安慰道:“本官并不是一個吹毛求疵的人!這事兒也不都怪你,是本官命令下的太急,如今都用銀子,短時間內哪里去找大量的銅錢。”
說罷再轉向帳門口坐立不安的鄭時良,溫聲道:“鄭總旗,你來報報運輸工具的數量。”
鄭時良嗖得起身,兩手不自然的在褲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水,囁嚅道:“稟兵憲大人,雞公車一百……百……百……”
葉宰笑道:“鄭總旗,你嚇到我了?一百乘一百再乘一百就是一百萬,有那么多車我們也沒有人推吶。”
“哈哈哈……”滿堂哄笑。
鄭時良自己也笑了,恰好緩解了緊張,不由對葉宰投去感激的一瞥,話流利起來:“雞公車一百,馬車十架。”
葉宰心頭有數,不過為了給鄭時良撐腰,故作驚訝道:“前七日才做了兩架,怎么后五日就做出了八架?”
鄭時良把胸脯一挺,臉上都好像在放光,喜不自勝道:“前頭是試驗。后頭我們按照兵憲的方法,分工以流水……線打造,老夫只管拼接,所以就造的快些。”
“好呀,看來古人誠不欺我!”葉宰一拍桌子,環視眾人道:“本官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老祖宗們于秦時便實行流水線打造制。如今一試,果然效果極好。我看,以后我們可以將此種制度用到所有制造工序上去。”
鄭時良試過好處,首先表示同意。不過他地位卑下,官職還是臨時代理的,不敢出聲只能連連點頭。
其余人等也不是拘泥不化之人,見葉宰都同意了,均出聲附和。
接下來,秦佐民匯報了新兵的訓練情況,宋倫匯報了物資的裝運情況。
待所有人都發過言后,葉宰站起身,氣度儼然、面容整肅、聲音高亢激越,“我宣布,明日卯時拔營南下!
全軍有序行進,秦佐民率白桿兵做前鋒,遇山開路逢水搭橋;趙副把總領國防兵及新兵五百人為中軍;宋倫領剩余新兵及輜重營為后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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