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佐民深諳軍法中侵略如火之道,不等郭保的消息只管率軍出營。
因為要“剿匪”,基地外的所有工地礦廠全部停工,土人們被集中看管在某處臨時軍營。
這導致兵士們出營后的感官與以前大不相同。
不再是沸反盈天的熱鬧場面,而是冷冷清清,凄凄慘慘。
隊例中的胡八走得虎虎生風,就是臉色不虞,恨聲嘀咕道:“土匪該死,破壞了我們安定團結的局面!”
“喲,小八,正治課上的不錯哦。可我咋覺得你是在為自己分得那五畝地生氣呢?”
胡八身邊傳來蔣虎懶洋洋的聲音。
“呃……”胡八一窒,吭哧道:“蔣……大哥,別胡說,我才不在乎五畝地。”
蔣虎掏了掏鼻孔,半是質問半是取笑道:“那你咋不學我只要銀子?”
胡八臉更紅了,反問道:“你又為啥子只領銀子?”
“我?”蔣虎頭一抬,挖鼻子的手反指自己,驕傲道:“本人家里有地,不多,就三四百畝。看你那小家子氣的樣子,五畝地算啥子?”
“哇!”胡八直接忽略了蔣虎對自己的挖苦,腦中轟然炸響,根本想像不出三四百畝地到底有多大。
“蔣什長,胡什長,你們倆在干啥子?再說話就滾到前頭切扛大旗!”
隊列旁伴行的隊正嚴斥道。
“哦。”胡八縮了縮脖子,馬上又想到這個動作不符合軍儀,遂挺胸抬頭,緊緊閉上嘴巴。
蔣虎卻不然,他竟然回頭呵斥本隊兵士,“聽到隊正說的沒得?都打起精神來!”
“是,什長!”
十個人齊聲大呼。
蔣虎滿意點頭,順便朝還關注自己的隊正甩了個挑釁的眼色。
隊正見后苦笑連連,這蔣虎武藝高強,又立過功,當真是一坨滾刀肉。打打不過,功功比不過,要不是自己比他多認識幾個字,說不定都壓不住他了。
營地三里外便出了綠區,進入黃區地帶。
大家都不明白葉宰為什么要如此規定,只能死死記著:綠區代表安全,黃區代表有輕微危險,紅區代表危險。
秦佐民據此下達命令,帶兵者插上認旗,崇禎四年槍上膛,燧發槍填藥!
混合營訓練有素,命令下達五分鐘后一切準備妥當。胡八、蔣虎也均在背后插上了代表什長的朱色小旗。
他倆下面是灰色的伍長認旗,上面是隊長的大紅旗、哨長的深紅旗、旗總的翠綠旗,營總的墨綠旗,再上面就是葉宰的青紫大旗。
一有某個方向發現不妥,兩隊警戒,當面之隊先以迫擊炮轟炸,接著步兵跟上,手榴彈、槍子一起招呼。
暴炸聲在原始森林中響了兩天,一路響到小河村才平靜下來。
此時,鹽井衛才出馬喇司三十里。
秦佐民也不知該生氣還是嘆氣,只得按葉宰的命令,派人將他們打發回去,因為新式裝備暫時不能曝光。
而混合營的戰果……
土人熟悉地理,基本沒撈到幾個。倒是伐木隊,伙食隊開森了。
被炸斷樹木無數,拾掇拾掇后有大部分都能用。至于打死的狼、兔、野雞就更多了,足足夠混合營四百人吃兩頓。
見到秦佐民交上來的戰報,葉宰哭笑不得,心說費了本官大量的能量點,竟然殺的野味比土兵還多……
秦佐民可不知道葉宰在心里吐槽,以為葉宰對戰果不滿意,遂拍著胸脯立下軍令道:“土人這是怕了,給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再來騷擾。否則,末將提頭來見!”
事情的發展果如秦佐民所料,一個月來從小河村至基地終于成為混合營的實控范圍,沒有土人再出來鬧事,也免了葉宰揮淚斬佐民。
打沖河水電站向北三里是一個新修建的碼頭。
葉宰攜王之臨、秦佐民等人親迎船隊。
見著遠處帆影點點,葉宰突然心里一動,游目四顧,很快在后面十幾米找到正和趙匡吹牛的葉貴,招手叫他過來。
葉貴答應了,又沖趙匡說道:“放你一百二十個心,馬二柱肯定給他撈出來。你也不想想,我是誰?少爺最忠心的仆人!”
說罷扭頭跑到葉宰身邊,問道:“少爺,找我有事?”
葉宰看看周圍,拉著葉貴往河邊又走了一截,估摸著別人聽不見了,這才壓低聲音道:“小貴子,這段時間給少夫人寫信沒得?”
“沒有!”葉貴頭搖得像撥浪鼓。
葉宰“哦”了一聲不置可否,祭起死亡凝視,牢牢罩定葉貴。
葉貴汗馬上下來了,不過他還穩得住,委屈巴巴道:“真沒有。少爺,你要相信小的嘛。”
“嗯?”
一道冷哼仿佛將葉貴帶入到冰天雪地之中,從尾椎冒出一股寒氣直達腦部,葉貴不由激靈靈打個寒顫,結巴道:“少……少爺,小的承認……的確想過寫信。可一想到少爺的敦敦教導,立即就沒了那心思。自此小的立志,要做個忠誠、正直……”
“少鬼扯!”葉宰揮斷,警告道:“少爺不管那些,只要這次船隊中有少夫人,少爺就送你個大大的前程。”
“啥前程?”
“入官當太監服侍皇帝,咋樣哇?”
“不,不,小的就跟著少爺,哪兒都不去!”葉宰趕緊捂住襠部,瘋狂搖頭,汗珠子甩了葉宰一頭一臉。
“滾回切。”葉宰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抹著臉低聲喝罵道。
葉貴一聲不敢吭,灰溜溜跑了。
葉宰望著葉貴畏畏縮縮的身影,嘴角微翹,心道:有時和葉貴逗逗悶子也挺好的。以前王之臨等人還能開開玩笑,然而隨著自己權勢益重,他們說話都變得小心起來。
想到這兒他幽幽一嘆,“權力啊,使人自覺不自覺地失去本性,不但自己,別人也是如此。”
葉宰這邊感嘆不已,另一邊的葉貴卻完全沒了剛才戰戰兢兢的模樣,笑嘻嘻對趙匡道:“看到沒有?少爺找我過去噓寒問暖,說‘小貴子,河邊風大你冷不冷啊?”
趙匡暗地撇嘴,心說還噓寒問暖,莫非我見你低頭哈腰的樣子是假的蠻?
只是他得罪不起葉貴,便作出瞠目的樣子,羨慕道:“貴哥兒真不愧兵憲的貼心人,我們比不了啊比不了!”
“那是。”葉宰一挺胸脯,道:“莫說馬二柱只是定了個‘怠誤軍機’的罪,就是罪再大點,我都能救他。”
“是,是,是。貴哥兒威武!”
“別忘了事后給我的煙葉哦。”
趙匡聽葉貴再提起煙葉,眉頭馬上皺成一團,為難道:“貴哥兒,煙葉是兵憲定下要賣到外面的重要物資,我只是個看守,每天有文吏來點數的。”
“嘁,破損點誰又知道?”葉貴不屑道。
“唉喲,那味道沖得很,不曉得貴哥兒喜歡啥子。”趙匡搖了搖頭。
葉貴好像被搔到了癢處,舌頭舔舔嘴唇,眼中亮光閃閃,安利道:“那滋味兒……用你們四川話說,不擺了!要不然,為啥少爺天天都在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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