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吾亦愛吾廬,眾鳥欣有托。
秦淮和商雅并肩立在一起,靜靜的望著日落,數只鳥兒結伴繞到遠處山麓林間。
“我做飯,你繼續打造家具,任重而道遠吶小哥哥,立柜,衣柜,書架都沒開始。”
商雅輕輕撞了一下秦淮的肩膀,她以為大膽的明示秦淮,秦淮就會有所動作,沒想到秦淮竟然呆呆的跟她一起看日落……
算了算了,換個思路想想,靜觀日落也挺浪漫的。
商雅撇撇嘴,只能自我攻略這樣子。
拿到木料的秦淮心情突然靜如止水了起來,剛才的徘徊不安,皆拋到九霄云外。
泰戈爾說‘如同天空一無所有,卻給我以寧靜。’
只要秦淮手中有玉,有刀,有核桃,有木料,就能淡泊寧靜下來。
或許秦淮生來適合‘春來花自青,秋至葉飄零,語默動靜體自然’的生活。
此刻,秦淮也不想些煩心事了,所謂心中無事天地寬,一任清風送白云。
秦淮打開屋外的路燈,明亮的燈光下,打開臺鋸電源,在夜色中,慢慢切割。
切割下來的木料直且長,被秦淮截成兩段。
秦淮再拿出兩把長短不一的木刨,先是用短刨,然后用長刨刨木料。
手中的木刨一推一拉之間,木刨下面的木料發出呼呼聲,與此同時,一朵一朵散發著陣陣自然清香的,白色的,打著卷的,像極了花朵的刨花,綻放開了......
刨花灑了一地,踩上去吱吱有聲,仿若積雪。
很快,挺直的木料便被刨成人脊椎微微彎曲的弧度。
放在夜燈下一看,仿佛少女正在輕輕舒展柳腰,充滿了生命自然的韌性與美感。
秦淮嘴角微微勾起,在夜燈下,逐個逐個的打磨手中藝術品,呆板硬直的長木料,慢慢刨成了或彎或弓的形狀,盡態極妍。
“明天再做,你先洗澡,洗完澡吃飯。”
“好。”
秦淮關掉電源,同時鎖上院門,緩緩走進屋內,鉆進浴室洗澡。
今天算是比較累了。
不過完成了兩個花幾,兩張太師椅,都涂上了木蠟油,木蠟油是一種光滑柔膩的天然植物油蠟涂料,與木料花紋相映成趣,陰干兩天就成了一件絕美的藝術品。
家具、屏風、裝飾都親自設計且動手刨制這種充滿逼格的事情,已經完成了小小的一部分。
洗完澡出來,商雅穿著絲質浴袍,坐在桌前,用毛巾側身擦頭發。
金色的浴袍在燈光下泛著晶瑩光芒,浮凸有致的身材一覽無余,由于前傾著身體,從領口向下,還能瞥見一片雪白,紅色的繩線吊著潔凈的羊脂白玉,融進潔白無瑕的雪膚中,讓秦淮橫看成嶺側成峰,分辨不出哪一個是美玉,哪一個是……
商俏臉一紅,帶著竊喜把浴袍的衣領遮好。這招叫欲擒故縱,只要要吊好秦淮的胃口,枯木也會有逢春的一天。
秦淮把椅子抽出來一點,坐在商雅身側,拍拍大腿。
“要坐在我大腿上嗎?我看別的情侶都這樣做。”
商雅目瞪口呆,手里的毛巾差點滑掉。
“你說什么?”
“可以坐我身上。”
沉默了片刻,商雅小心的坐到秦淮腿上,身體很軟,浴袍絲滑,香風襲人,濕噠噠的秀發掃到秦淮臉上,冰冰涼涼的,配合著靠在懷里的溫·香軟·玉,有一種令秦淮心猿意馬、把持不住的觸感。
咳咳,以上純屬秦淮臆想。
其實秦淮根本沒有動作,只是想了一下。
就想想而已。
“你干嘛?突然笑得這么邪魅。”
商雅戚眉,忍不住把毛巾扔到秦淮臉上。
“沒什么。”
秦淮拿掉香噴噴的毛巾,站了起來,走到商雅身后。
“我幫你擦?”
商雅點了點頭,向后一仰,枕在椅靠上,輕輕哼著歌兒。
額……
秦淮目瞪口呆,寬松的浴袍,豎起的領口,從上往下俯視,加上商雅沒有一絲防備。
突然便春意滿懷……
突然想起一篇賦:
其色若何?深冬冰雪。
其質若何?初夏新棉。
其味若何?三春桃李。
其態若何?秋波滟滟。
動時如兢兢玉兔,靜時如慵慵白鴿。
“怎么不動?”
商雅疑惑的仰身,整個上身曲展,胸脯輪廓盡數拓印在絲質浴袍上。
秦淮咳嗽兩聲,老老實實的伸手攏好商雅的衣領,商雅的身體陡然僵硬,隨后又放松了下來。
“不好意思全看到了,你遮一下。”
秦淮坦白得一塌糊涂。
“嗯。”
商雅輕輕吐出一個鼻音,雙手抱著胸口。
面無表情的望著天花板,心情十分復雜。
她也很絕望啊,你看就偷偷看嘛,耿直的說出來干嘛?
是不是傻!?
“我覺得你穿這么少可能會冷,不如先回房換件厚一點的再出來。”
商雅:“……”
這話說得更加不解風情。
“就這樣了。反正只有我們兩個。”
“我覺得還是會冷。”
秦淮堅持己見。
商雅只能站起來,瞪了秦淮一眼,轉身上樓換衣服,有一種冷,叫你男朋友覺得你冷。
吃完飯,秦淮負責洗碗,結束后,便在二樓書桌上練習雕刻。
商雅窩在沙發里,最近她都是拿著筆記本寫寫畫畫,似乎有許許多多的籌劃。
“今天晚上要完成一枚核舟,給博物院當做展覽。”
“好的,你覺得給你拍一系列紀錄片放到網上怎么樣?”
商雅用筆敲了敲筆記本,征求秦淮的意見。
“你需要名氣。來為以后的措施打基礎。”
“可以試試。”
秦淮并不抗拒,用紀錄片的形式,把一些技藝展示出來,吸引愛好者,或者純粹當一項科普也是極好的。
就是不知道紀錄片里攝影下來的作品,會不會讓觀看者獲得美的享受?
如果可以順便完成任務,就是兩全其美,一舉兩得了。
“好,那我買器材。”
商雅在筆記本上記錄了一筆。
隨即室內變得落針可聞,秦淮要工作了的時候,商雅會非常安靜。
晚上十二點一過,秦淮正好竣工,將核舟擺在書桌上。
腦袋發昏,頭暈目眩。
商雅已經回房睡覺了,秦淮悄悄看了一眼,睡得很安穩。
泡一杯熱茶,秦淮以放松的姿勢,手捧茶杯,登上閣樓,站在平臺上。
夜風清冷,濁茶滾燙,秦淮目光深邃,皺著眉,一邊俯視遠方,一邊慢慢喝茶。
喝完了一杯熱茶,秦淮眉頭舒展,悠悠然轉身離開。
百年叁萬六千日,不及茶家半日閑。
這幾日他心思浮躁了,志向遠大,心比天高,現在好了,一壺清茶洗風塵,靜夜遠眺,慎獨思考,淡泊寧靜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