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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節 秦某人從來沒有……

  秦淮和商雅腦袋挨腦袋,一起欣賞美玉。

  商雅是陶醉,秦淮則是感慨。從古至今,水給了中華家的文學家,藝術家太多靈感,上善若水,真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看了一會,秦淮決定完成最后一步。

  “還得再添一些紋飾,太空靈也不好,畢竟是生活用具,但我又覺得畫竹、蘭、梅顯得不酷。”

  秦淮皺起眉梢,這套青玉茶具,顏色厚重拙樸精光內斂,不似白玉,青白玉,紫砂壺一般顏色淡雅可以繪上素菊雪梅。

  拿歲寒三友當青玉茶具的點綴,似乎顯得勉強,風格不符合。

  秦淮有點郁悶。

  “今天上午不是研究了很多玉器紋飾嗎?比如讓我印象深刻的蟠虺紋,能不能用?”

  秦淮聞言頓了頓:“那是在青銅器上使用的……”

  不對,古代好像也有青銅器的酒樽,上面刻入的都是猛獸毒蟲,或者是傳說中的神獸。

  只是后來的人越來越秀氣,才使用梅、竹、蘭了。

  現代玉器中勾兌先秦時期的紋飾?倒是可以試一試。

  秦淮迅速在紙上畫出卷云紋,蟠虺紋(音‘盤毀’,意蜷曲小蛇),夔龍紋(音‘奎’,龍只一足為夔),蟠螭紋(音‘盤蚩’,無角之龍)常見的先秦時代紋飾都一一畫出來,然后在腦海中把他們搬到青玉杯上。

  “都好看,不如每一種紋飾配上一盞酒杯。”

  “不行不行,一家人最重要的是整整齊齊。”

  秦淮搖了搖頭,表情異常的糾結,對于一個強迫癥而言,不整齊是世界末日。

  “別糾結了,雕四套,先雕夔龍紋飾青玉盞,其它三套過幾年再雕,或者什么時候想起來了再雕。”

  商雅一巴掌拍在秦淮肩上。把糾結的選項變成一項,先雕一套,其它三種以后再雕。

  至于想不想得起來,或者準不準備雕,就看秦淮個人機緣了。

  這樣一說,秦淮立刻不糾結了。

  “那便雕夔龍紋飾青玉茶具。”

  秦淮拿起刻玉刀,在四壁采用薄意與陰刻的手法,重重劃出夔龍的細節。

  刀尖如在懸崖峭壁騰空飛行的絕世俠客,輕盈優雅,但又不乏一種霸道。

  時不時‘刀尖’一點峭壁,玉屑如‘碎石’滾滾而下,宛如開閘了的水壩。

  商雅坐在一旁,安靜觀看秦淮的側臉,那認真的神情,讓她陡然升起一股濃濃的占有欲。

  時間漸漸流逝,廳內一片安靜,一盞明亮臺燈,一柄刻玉刀,一張書桌,幾塊美玉……構成了一首雋永的詩句:

  ‘良玉假雕琢,好詩費吟哦。

  詩句果如玉,沈謝不足多。

  玉聲貴清越,玉色愛純粹。

  作詩亦如之,要在工夫至。

  辨玉先辨石,論詩先論格。

  詩家體固多,文章有正脈。

  細觀玉軒吟,一生良苦心。

  雕琢復雕琢,片玉萬黃金。’

  晚上十一點,秦淮從頭暈目眩,手指僵硬,肩膀酸痛中抽身。

  “我幫你整理,你先泡澡。”

  “謝謝。”

  秦淮伸了個懶腰,回臥室收拾衣服。

  商雅挽起耳畔的秀發,將書桌整理干凈,端來一盆水,將青玉夔龍紋茶具都濾凈一遍,然后擦干放在玻璃茶幾上。

  接下來幾天。

  秦淮上午去博物館研究玉器,下午回來刨制家具,四點時分,三個小徒弟前來學習教一個小時放他們回家。

  三天后,幾位老先生清晨打電話給他,說是年輕一輩的優秀核雕工匠、玉雕工匠已經選到了。

  如果需要開設講座可以隨時安排。

  秦淮思考了一下,把講座推到年后。

  事情要慢慢來,最近年關將至,恰好很忙。

  吃過早餐。

  秦淮坐車來到須裴管理的拍賣公司,將青玉夔龍紋茶具鑒定入庫。

  “哎呀,是秦老弟!”

  離開吟笙時,秦淮突然被人拉住。

  回頭一看,竟然是林迢大師。

  “秦老弟多虧你照顧我家那沉默寡言的孫兒。四處研究玉器玉雕,跟我說的話比以前十年還多!”

  林迢大師眼眶里有些濕潤,握緊秦淮的手,他和林櫟有老心結了。

  林櫟往往不愛同他說話,這些天,竟然說了不少!

  兩人站在路旁聊了一會天,林老先生突然問道:“秦老弟有要事嗎?”

  “沒有。”

  “不如到我家做客?喝杯茶?說起來,我會來這里是順便等一位貴客。北方來的,有點老交情了。”

  “喏,他來了。”

  林老先生指了指吟笙拍賣會方向。

  不遠處,一位鬢發花白的六旬老人快步走來。

  身高有一米八,虎背熊腰,走路生風,臉上略帶興奮——北方實業巨鱷,趙道元。

  趙道元和林老先生抱了一下,還熱情的拍了拍林老先生的背。

  “哎呀,林老哥好久不見了。有一年不來金陵走動,沒想到金陵突然出了一個秦核舟這樣厲害的玉雕師。”

  趙道元無限感慨。

  “其實眼前……”

  林老先生本想跟趙道元介紹一下秦淮,卻被神情興奮的趙道元搶了話:“我昨天在須老哥家里拜訪的時候,有幸看到了兩枚玉雕,當時心馳神往!

  回酒店后,便一直對那鬼斧神工的玉雕技藝覬覦不已,心心念念想要收藏一件!

  結果你猜怎么了?

  今天正好讓我碰到了一件秦核舟早年的作品,毫不猶豫就拍下了。

  林老哥一起鑒賞一下!哈哈哈哈。”

  趙道元笑聲爽朗,從旁邊保鏢手上接過木盒,打開,露出里面白色布帛上躺著的一枚玉簪——林老先生搖頭,趙老弟還是老樣子,一興奮就滔滔不絕,不讓別人說話。

  “請看,羊脂白玉,全長94㎜,在一厘米粗的玉簪上作淺浮雕,細刻如游絲,下刀圓熟自如,走線流暢,同時運用平面減地法,與秦核舟的風格如出一轍,上刻還有秦淮款字,看得我是心花怒放。”

  趙道元嘖嘖稱贊,臉上表情十分明顯,希望林老先生來夸他,這股勁兒,真像一個病入膏肓的收藏家。

  而這么短時間內,林老先生還是沒能插上話,介紹秦淮的身份,只能搖頭歉意的一笑。

  秦淮表示沒有關系。

  “來,林老哥鑒賞一下!”

  趙道元盛情邀請,林老先生看向秦淮,而秦淮看都沒看玉簪,便吐出兩字:“假的。”

  趙道元臉色頓時垮了下來,不悅的盯緊秦淮。

  “這可是由數位專家鑒定過的,確實是秦核舟的行刀風格,話不能亂說!”

  趙道元嚴肅的盯著秦淮,他剛興高采烈的競價結束,還沒捂熱呢,你一上來就說是假的!?

  “來,趙某想聽你說出一個所以然。”

  趙道元把木盒捧到秦淮面前,人要為言行舉止負責,他坐等秦淮解釋。

  秦淮眼簾微抬,慵懶的搖頭:

  “抱歉,我秦某人從來沒雕過這件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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