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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節 方罍之王,拍賣

  “嘟嘟嘟。”

  江父定格在接電話的姿勢,屋內靜悄悄一片。

  他沒能理解女兒所說的話。

  定下心仔細捋了捋,隨即一邊擺手一邊笑:

  “我女兒不可能跟野男人跑掉的,她一直乖巧懂事。說媒的時候,面對那些年輕有為的俊彥,不也一副冷眼旁觀的模樣嗎?

  我女兒那么高冷的一個人。

  而且,女兒前些天還很正常,怎么可能一眨眼就跟野男人跑了。不存在的。還沒有哪個野男人有這種魅力。

  盡管我們父女兩一直有些嫌隙,但女兒一直很乖巧。兩個小時便會回來的……”

  然而。

  江父坐在客廳等了一夜,寶貝女兒都沒回來。

  竟然正的跟野男人跑了!

  江父瞬間清醒得像被潑了一盆冷水。

  打電話。

  忙音。

  江父表情漸漸猙獰。

  是誰?!我非得宰了那小子不可!

  內心中有一絲慌亂的江父開始四處打電話,城里總會有人看到江然的。

  這一天清晨,整個姑蘇城都感受到了一位老父親的怒火。

  蘇杭的玉雕界炸了。

  當孟夏的陽光穿透金陵城,商雅慵懶的爬起身,簡單順了順契合的長發,便開始滿別墅找秦淮。

  早上第一句話當然是跟小哥哥說早安。

  “早安。”

  “早。”

  秦淮手里拿著一個小噴瓶,正在向樹化玉灑水。

  “干嘛呢?”

  “給玉澆水。”

  “玉還需要澆水嗎?又不是植物花卉,只是石頭……”

  商雅揉了揉迷糊的眼睛。

  秦淮搖頭,一邊灑水一邊輕輕拍打樹化玉表面,耐心而溫柔的解釋:

  “玉不同的。玉內部存在結晶水,結晶水從化學的角度來講,容易破壞。若一塊美玉體內的結晶水破壞了,它的溫潤度會降低,顏值也會受損。

  你如果注意到玉器店的細節,就會發現玉器柜臺中,無一例外都會放一杯水。這些都是科學道理。”

  秦淮認真的清理著樹化玉,即是為它補水,也是清理它身上可能落有的塵埃。

  安能使美玉蒙塵,明珠無關?

  商雅頷首,又多懂了一個知識點。

  不愧是‘書香門第’。

  如果讓秦淮教兒女,估計小小年紀就變成圖書館了。

  但是。

  這位一心只想著藝術的榆木腦袋什么時候會想到生孩子的事呢?

  ‘我要放開手腳撩,等秦淮主動估計沒戲……’

  商雅望著秦淮的側臉,暗暗給自己鼓氣。

  秦淮還真是那種會安于柏拉圖式戀愛的人。

  因為平時有很多事情可以干,精蟲根本進不了腦子……

  但主動的話,商雅臉蛋突然染上一層紅霞,一想起這個念頭就腿軟怎么辦?

  拆床都是趁秦淮不在家。

  而且拆完床睡在一起,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商雅一籌莫展。

  然而秦淮并不擅長揣摩女孩的心思。

  “今天好像是嘉世德拍賣,不知道皿方罍怎么樣了。”

  秦淮直起身,算算時間,今天正好是第四十天。

  他挺擔憂的。

  三千年青銅重器,因為國弱民窮而流失海外,身首異處……

  如果文物有靈魂,那真是骨肉分離之痛!

  這件國寶的回歸不僅僅是回歸一件文物。

  它的藝術價值、歷史價值、學術價值、研究價值都是頂尖的。

  青銅器本來就不多,方罍更少。

  皿方罍的價值,根本無法用錢來衡量。

  記得單院長說過,湘省博物館早在九十年代就打算購回,但那個時候,兜里沒錢,只能望洋興嘆。

  一直等啊等,等到經濟慢慢發展了起來,終于有一些把握出手了。

  但局勢依舊嚴峻。

  一方面,許許多多的華人收藏家可能會出手抬價。

  另一方面,則是怕外國大藏家出高價爭搶方罍之王。

  記得在2001年,皿方罍第一次現身紐約佳士得時,上滬博物館也曾有意購回,但是最終成交價遠高于之前框定的價格,只能在痛惜中放手。

  整整過了十七年,才終于盼來一次全新的機會。

  這一件青銅重器應該迎回來!

  擺在博物館中,以展覽的形式告訴所有中國人,我們曾經遭受的苦難,屈辱……

  也要警示一個民族,如果我們不思進取,落后于人,或者說失去了和平,那么,會連自家的國寶都守不住!

  為了守護五千年的燦爛文物,我們無論如何,都不能落后于人!

  “應該會回來的,別擔心。”

  商雅摸了摸秦淮的臉,撫平秦淮憂心忡忡起伏不平的眉梢。

  器身與器蓋分離,顛沛了一百年的故事,聽起來就覺得鼻尖酸酸的。

  “記得你雕完太極圖玉雕后就說要休息的。但旅途中你也在研究個不停,回來了還要想皿方罍的事情。能不能給自己安心一下呢?”

  商雅頗有些責備的板起臉。

  秦淮:“……”

  好像真的不像休息,反倒是換個地方研究。

  “算了算了,你開心就好。”

  商雅也不能逼著秦淮改變。相對與前面雕刻的幾個月,秦淮確實輕松了不少。

  但真的太努力了啊。

  紐約。

  來自湘省博物館的收藏家,湘省藝術館館長,謝臨風先生,正在書寫著一份起草。

  希望可以統一全球的華人站線,如果華人收藏家不加入競拍,那么購回的阻力會小上很多。

  同時,他也希望嘉世德能夠適可而止。

  隨同謝臨風先生一起趕往紐約的人員站在身后觀看。

  一封信洋洋灑灑,看得身后七名同行人員眼眶濕潤。

  致全球華人收藏家:

  ‘得知嘉世德拍賣會將于5月10日在紐約嘉世德推出五月最值得期待的一件拍品——中國商周時期青銅饕餮紋方罍。

  此件方罍是中國歷史發展長河中的文化精髓。

作為中國晚商、西周早期青銅器鼎盛時期的代表之作,整器雄渾莊重,透出中國青銅器鑄造鼎盛時期的高超技藝和攝人心魄的氣勢,是迄今為止出土的方罍中最大、最精美的一件,堪稱為“方罍之王”!它  不僅是青銅器中的翹楚,更成為中華燦爛文化的絕佳代表,承載了華夏同胞的期盼。

  嘆惜此氣宇不凡的方罍已輾轉流徙、身首異處近一個世紀,其方罍蓋藏于國內的湘省博物館,罍身卻漂泊海外。

  多年來,完罍歸湘已經成為三代人和全國心中一大夙愿。

  我們在此,謹向全球華人藏家呼吁:

  懇請海內外華人藏家在拍場中以大局為重,萬勿以個人好惡哄抬價格,期待全球華人藏界和舟共濟,為后世子孫計,促成此次國寶回家的盛舉!’

  文件整整起草了一個小時。謝臨風先生七易其稿最終落筆。

  落稿后。

  一位秘書拿起來聲情并茂的朗讀了一遍。

  “好,好,好。我們立刻將這份起草擴散到華人收藏界。如果能統一華人戰線,以合理價格收回方罍的希望又多上幾分!”

  為后世子孫計……

  這六個字眼,如此沉重。

  “我們立刻動員發布這份公開信。”

  一位位人員刻不容緩的行動了起來。

  他們咬緊牙。

  一定要趕在拍賣會開幕前,統一華人收藏家陣線啊。

  不能給外國資本家趁火打劫的機會。

  下午兩點,謝先生站在拍賣會入場,身邊跟著一位秘書。

  一位位衣冠整潔,帶著名表,皮鞋锃光瓦亮的收藏家緩步跨入。

  其中也有黃皮膚的面孔,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向謝先生打招呼。

  “謝先生好。昨天有幸近距離接觸到方罍,圓環敲擊主體時,清脆的聲音讓我震撼到一晚都無法睡下。我支持回購到中國。別讓它繼續顛沛流浪了啊……”

  謝先生點頭示意,與這位收藏家攜手走入展廳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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