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捅出事了?林櫟能捅出什么事情?”
秦淮神態自若,并不放在心上。
記得第一次見林櫟是在須老先生的宴會上。當時須寅清調皮搗蛋,林櫟則是沉默寡言。
拜師后的林櫟變得開朗一些,但依舊不像捅事的人。
“你可就想錯啦。你那位徒弟雖然平時一聲不響,實際上悶騷著呢。這次捅出的事情,擾動了姑蘇和金陵兩座城市。玉雕界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商雅搖頭,見秦淮將信將疑,遂將林櫟參加天工獎后,順手把蘇杭最大玉雕廠廠長,江浙玉雕協會理事長的女兒拐走的事一五一十的給秦淮敘述了一遍。
秦淮的表情終于緩緩凝肅。
“林櫟竟然能拐走江然?”
江然的父親在玉雕界的影響力比林老爺子要大。
蘇杭的玉雕事業,是全國最繁榮的。
作為蘇杭雕工的代表,江老爺子的影響力自然不用多余的贅述。
總之可稱得上蘇杭玉雕的龍頭、盟主。
拐跑這位龍頭的獨生女兒,林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不過還是有點意思的。
“我知道你會去。”
商雅體貼的給秦淮遞上衣服。
秦淮頷首,接過衣服換上。
沒辦法。
徒弟如此誠懇的求救,秦淮不能置之不理。
何況,林櫟二哈,和江然高冷,兩者的性格相反,且年齡差距有整整十歲。
縱然如此,兩人還是走在了一起,絕對是真愛無疑了。
絕對不能讓江老爺子棒打鴛鴦。
林老爺子住宅。
宅前擺放著兩尊戲珠的石獅。
從石獅守衛的門庭穿入,走過一段種植有花草的小院,便來到待客廳。
此時的待客廳中,前來興師問罪的江老頭直勾勾的盯著林迢老爺子。
林迢老爺子雖然脾氣也火爆,可得知是自家豬仔把人家小白菜拱走后,也是頭痛不已。
理虧心虛到如坐針氈。
畢竟林櫟帶著人家姑娘孤男寡女相處了一個星期。
以兩人回來時如膠似漆的親昵動作,脈脈含情的眼神來看,要沒發生點什么,林老爺子是不信的。
所以……理虧在先,只能低眉順眼。
“這件事情呢,我孫兒有錯,但不管怎么說,婚姻大事還得看兩位小孩的想法,是小孩子們結婚生活,不是我們過,是也不是?”
林老爺子自認理虧,索性開始打感情牌。
如今不同往昔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小孩意愿才應該是擺在首位的事情。
聞言,江老爺子瞪著修羅眼,盯緊林老爺子,還順便瞥了林櫟一眼。
來自岳父的怨恨.JPG
怨念滿滿的眼神讓旁下坐著的林櫟打了個寒顫。
雖說在場有陸老先生、須老先生、杜老先生三位奆佬,但事關女兒嫁娶,岳父宛如護犢的野牛,所以三位老先生也只能稍微說說情。
要涼了嗎?
林櫟身體僵硬。
岳父好像根本不買三位老先生的賬啊。
而且,英明神武的師父什么時候能來拯救我呢?
師父雖然年輕,但卻是玉雕界舉足輕重的一位奆佬,影響力覆蓋整個玉雕界。
而且前有夔龍紋茶具半步神話,后有太極圖玉雕成為行業標桿。
這種奆佬出面,岳父不得掂量一二?
但是……
但是……
師父好像拋棄他了啊,連短信都沒回……
林櫟慌得一塌糊涂。
沉默了許久,林櫟站起來:
“實在不行我就入贅,反正當下這個年代,交通便利,結婚了便是一家人,有必要見外嗎?”
“不行!”
林櫟話還沒說完,林老爺子便猛得一拍茶幾,
“江然家入贅條件太苛刻了。
哪是入贅啊,簡直就是強買強賣。
我堅決不同意。
何況,我的玉雕廠利潤可不比他家的低。江老頭何德何能,讓我家獨苗入贅?”
林老爺子也是硬脾氣,堅決不允許林櫟入贅。
所以這其實便是矛盾根源,一個不讓嫁,一個不讓入贅。
局面僵持不下。
“剛才在老須他們的勸說下,我不也退讓幾個條件嗎?
你的玉雕技藝不如我,名氣也不如我。
而且我匯聚了蘇杭城三百年玉雕的底蘊,招你家林櫟當女婿怎么了?”
江父皺了皺眉,絲毫不甘示弱的與林老爺子怒目而視。
“我雕佛像比你賺錢。
而且,我孫兒師從秦核舟,你要知道,秦核舟一個人便能夠敵一座蘇杭城,將來我孫兒從秦核舟門下出師,蘇杭城三百年底蘊算什么?”
林老爺子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
江老頭立刻啞然。
秦核舟親傳弟子的分量確實很重。
江父完全無法反駁。
畢竟秦核舟的影響力擺在那里,光一本研究筆記,便是所有玉雕師人手一本。
誰有這種神話一般的影響力?
見江父氣勢弱了下來,林老爺子得寸進尺。
“我孫兒今年才二十歲,就斬獲了天工獎銀獎。在秦核舟門下學習,將來還能更上一層樓。
我家這么優秀的孫兒需要入贅?憑什么?”
分析到這里,林老爺子突然膨脹。
“對啊,我孫兒坐擁頂尖資源,并且天資優異,是玉雕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將來是秦核舟得意弟子,如此優秀,娶誰不好,偏偏要入贅?
這樁婚事不談了!
唉,都怪爺爺對你管教太嚴,致使你見識太窄。
你若見識過更優質的女性,怎么會如此盲目的喜歡一個女人了。
你條件如此優渥,不妨等上十年,屆時娶一位比你小十歲的年輕女孩,何苦今天低三下四的求人呢?”
林老爺子一臉愧疚。發自肺腑的慨嘆。
聽到林老爺子這番話,江然胸口悶得透不過氣,似乎想到了什么傷心事,突然哽咽了起來,兩行清淚從臉頰滑落,隨即淚如雨下。
她敏感了。
江老爺子臉色僵硬。
他最看不得女兒流眼淚,而且女兒從小到大很少流淚,一直十分堅強。
為了繼承祖傳的玉雕技藝,從小便十分刻苦。
無論寒冬三伏,還是梅雨陰天,都在工作間練習雕刻,哪怕是手上凍瘡,也從不埋怨。
此時貿然一哭,江父陣腳亂了。
可玉雕廠怎么辦?
一邊是女兒的幸福,一邊是一生的心血……就不能兼顧嗎?偏要放棄一樁?!
“唉,鬧心。”
坐在一旁的須老先生嘆了一口氣,但他也愛莫能助啊。
“秦淮……過來,過來。”
閻老先生站在石獅前招手。
此時秦淮正好在林老先生住宅處下車,上前攙扶住閻老先生手臂,疑惑問道。
“怎么不進去呢?”
“我不是等你嘛,跟你說,里面多半是談不攏的。江老頭是顆老王八殼,要用蠻力敲,你待會的畫風措辭都得變一變……”
閻老先生湊到秦淮耳邊,把接下來的事安排得明明白白。
“能奏效嗎?”
“老爺子我坑的人還少?”
面對秦淮的質疑,閻老先生理直氣壯的回了一句。
“那行,閻老先生您先進。”
于是秦淮按照閻老先生的指示,在門口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