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你說得那么容易嗎?”
秦淮將信將疑。
“當然不容易,但美的手藝,只要加以正確的宣傳,就會煥發光芒,現在有關傳統手藝的紀錄片越來越多,每一項,都引發贊嘆,市場其實已經慢慢有了起色”
“我們中華家其實是最應該誕生超級奢侈品品牌的國度,也必然會誕生,只是遲到了,具體哪一家就不得而知了”
商雅娓娓分析。
這是一個超級強國必然的發展軌跡。
是大勢所趨。
一路說著,已經回到金陵。
商雅便中斷了話題,和秦淮一起下車。
畢竟此事說起來十分復雜,秦淮小哥哥也未必會懂 “嗯,好長一段時間沒回玄武湖了,這邊空氣濕潤幾分,而植物園的空氣則有一點點屬于樹木的甜味。”
秦淮有點小感慨。
“這也能嘗出來?”
“當然。”
秦淮頗為自得,在小院內閑庭信步。
被商雅精心打理的桃樹,均勻分布著一些拳頭大小的桃,估計再過一個月就能成熟了。
“左邊健身房終于改裝好啦,請看。”
商雅邀功似的推開左邊房門。
“前些天你偶爾過來,就是為了改裝健身房嗎?”
秦淮恍然,雖然他前段時間忙于雕刻,但對商雅的小動作卻會時刻關注,畢竟心里裝著商雅。
“對呀。”
商雅拉著秦淮走進健身房。
因為別墅有兩層,樓上生活起居。
樓下的右邊是秦淮小哥哥的書房與工作地點。
左邊就空缺出來了。
房內長方形的空間被豎截成了兩半。
一半挖掘出了一個狹長的迷你型室內泳池。
秦淮目測寬有三米,長則有五十米,池底貼著淺藍色的瓷磚,清澈的池水蕩漾。
另一半則是狹長的運動場地,放置有一些健身器材。
“怎么樣?右邊文,左邊武。如果工作累了,就可以鍛煉,我給你當私教。”
“感覺我可能要天天挨打。”
秦淮吐槽了一句,他想起商雅的抗挫折訓練。
“挨打是肯定的。”
商雅板起臉,繃住即將溢出的笑容。
“建一個室內泳池,不太低調,像在炫富。”
“炫富怎么了?自己賺的錢,改善生活條件無可厚非。說起炫富我還想把泳池拍進紀錄片中呢。用這種方式,刺激外界對傳統技藝的向往。而且,姐姐不喜歡在外面穿泳衣”
商雅說到最后,俏臉上蜜汁酡紅。
秦淮微微一笑,好奇的問道:“那你買泳衣了嗎?”
說起泳衣,他倒真的很想親眼看看商雅穿泳衣是如何的花容月貌。
臉皮薄薄的商雅穿著露出大片雪白肌膚的泳衣 半遮半掩,半嬌半羞,猶抱琵琶半遮面?
想到這里。
秦淮那可怕的想象力終于用對了地方,腦海中緩緩浮現商雅婀娜豐盈的體態。
不對,為何感覺古漢方某藥的藥效還沒過呢?我可能中了商雅的毒 秦淮斂了斂神。摒棄古怪的浮想聯翩。
“買了,但是還沒洗呢,所以不能穿。”
商雅莞爾一笑,她看到了秦淮小哥哥臉上稍稍的失落。
果然秦淮小哥哥越來越墮落,開始食髓知味了!
商雅對自己的魅力終于有了自信。
哈哈哈哈哈。秦淮小哥哥,沒想到你也背叛了革命。
商雅情不自禁的笑了。
秦淮莫名其妙,他有說什么嗎?
然而商雅依舊笑得十分燦爛。
“我去做晚餐好了。”
寵溺的表情,溫柔的語氣,溫馨的對話。
商雅被秦淮小哥哥的溫柔給包圍了。
秦淮小哥哥就是這樣,除了工作,便是精致的生活著。
喝茶,品酒,焚香,,習字 正因為悠閑,所以把每一個細節都過得很精致。
一如秦淮小哥哥手底的絕世作品。
“現在我們生產的玉器都是爐瓶、人物、花鳥、走獸、小件屏風,手鐲但市場并不樂觀。
人們樂于戴金手鐲,銀手鐲后來出現了名表,翡翠、瑪瑙、玉石的手鐲就更加式微了。
至于屏風、走獸花鳥擺件,也是特定人群使用。”
姑蘇一場特殊會議,幾乎全國的玉雕工匠都匯聚于一堂。
這是金陵林佛陀和姑蘇江老爺子聯手召開的業內會議!
兩家聯手,基本上占據了玉雕界的半壁江山。
一聲號召,江湖四方響應。
林櫟目光在演講臺下掃動。
臺下坐著的手藝人都有一定年紀了,手底下雕刻功夫十年、二十年。
雖然有一身的雕刻手藝,但實際上,玉雕市場,玉雕手工藝品的情形不容樂觀。
江然正將玉雕行業面臨的局勢和盤托出:
“玉器日漸式微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我們不妨拿玉器裝飾品與名表對比。
表,可以用鉆石表面,可以用黃金指針,戴在手上,金光璀璨,視覺沖擊力極強。
佩戴著一伸手,身份地位立刻便顯示了出來。
玉器則不然。
玉器低調的品格與如今張揚個性化的時代格格不入。
在如今連視頻都變成短短十五秒的年代,多少人愿意沉心品玩玉器?”
江然的話雖說殘酷。
但事實如此。
“今天的會議是要討論,玉器究竟該去往何處?
走向高端藝術品嗎?
可是能有幾位大師?
走向低端嗎?
可是我們玉器的競爭力在哪里?
難道靠情懷嗎?”
江然的話,讓臺下一片寂靜,幾乎落針可聞。
話音落下。
林櫟站到了江然的位置,接下來的話,必須由他說:
“我們玉雕界出現了一位超級奆佬秦核舟,作品可以賣出四億天價,江然的鬼工球也能拍出三千萬。
可這終究只是少數,我們還有許許多多的玉雕師,沒有那么強的競爭力,但還等著吃口飯!
玉器。
已經很久沒有變化了。
而在古代,玉器一直都在改良,以適應社會。
正如秦核舟奆佬所說玉器分為神玉、王玉、貴玉。
我們現在雕刻的玉器,屬于貴玉,而貴玉不過是古代儒生的玩具罷了。
我們知道古代儒生喜歡病梅,把梅花折得病懨懨的,龔自珍還寫過一篇病梅館記抨擊儒生的病態審美。
所以,儒生給玉器施加的審美,現在要不要革新一下呢?”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占據了八成的保守派一個個神色不悅。
但還沒有出聲詰難。
“當然,怎么改是一個大問題。
我們不妨從名表的鉆石表盤,黃金指針出發,不得不說,西方在這一方面洞察力真高。穩穩的抓住了消費者的心態不是每一個富豪都有耐心品味玉器的底蘊!更多的富豪喜歡跑車、喜歡直接體現身價的奢侈品,不是嗎?
哪怕是秦核舟的兩件天價作品,也在視覺上有極其顯著的張力,那根本不是傳統儒生審美上的玉雕作品。
所以我們為什么要抱著古代儒生的審美念念不忘?
我們可以換一種玉雕創作思路,讓玉雕附著在其它工藝品上,譬如黃金。當然,高端層次的玉雕不會變化,我們只對中低層革新。”
林櫟掌心都是汗。
他知道。
這樣的言論肯定是要被口誅筆伐的!
哪怕是他為了這一次的講話,準備了許多天,邏輯上也確認了一遍又一遍。
但還是止不住冒虛汗。
臺下坐著的,可是一萬三千的玉雕工匠啊。
都是他的前輩,甚至于其中不乏爺爺輩!
果然。
林櫟的話一石激起千層浪。
場內一片混亂。
“一派胡言!玉器,厚德載物,離了德,玉器就只是三流的庸俗裝飾品!”
“一口一個儒生的審美,儒生審美就是中華綿延了幾百年的主流審美!你有什么資格可以批判?”
“年輕人是在拋棄傳統啊,就算不尊重傳統,但也不能數典忘祖吧?”
占據了八成是保守勢力對著就是林櫟一真劈頭蓋臉的謾罵。
哪怕這是林佛陀的孫兒,也沒有口下留情。
因為這是革新中低層玉雕創作,革新的是他們的利益,所以他們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樣瘋狂。
江老爺子和林老爺子對視一眼,失望的搖了搖頭。
如果有一顆求變的心,玉雕行業都會慢慢復興。
但很顯然,有很多玉雕工匠一直在吃老祖宗的老本,根本就懶得思考了!
思想懶惰就罷了。他們還百般阻撓其它玉雕師進步的思維。
唉,縱然清朝已經滅亡。但閉關鎖國的思想,卻還沒有傾覆啊。
兩位老爺子說不出的失望。
“對了。我記得你是秦核舟的徒弟?
秦核舟來了嗎?
革新究竟是秦核舟的主意,還是你自己擅作主張?”
其中一位保守派的代表工匠站起來,有些忌憚了問了幾句。
“這是我自己的想法。”
林櫟站得筆直。
“那可是經過了秦核舟奆佬的授意?”
這位保守派的代表工匠再三確認。
他很忌憚秦核舟的影響力,起碼明面上不敢對秦核舟有半點得罪。
“沒有。”
聽得林櫟的回答,他長松了一口氣,既然跟秦核舟沒有半點關系。
那他就可以放肆抨擊聲討了!
一眾保守派也像打了雞血一樣,把林櫟的革新觀念,貶得一文不值。
一口一個數典忘祖。
林櫟咬緊牙,非常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