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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節 脈象:如珠走盤

  商美人醒了。

  側身看秦淮小哥哥前前后后的準備晚餐。

  有人總說從前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其實現在也很慢。

  日子很慢,很暖,裹在淡淡的夕陽里,日日年年。

  現在的愛情很慢,慢得可以將一生托付給一個人,慢得一生只在一個人面前花開花落。

  月光很慢,有點閑,有點懶,可以在一杯茶里消磨整個黃昏,可以在夢幻中看星星滿天。

  “吃飯啦。”

  秦淮走過來拍拍商雅的翹臀。

  “嗯……”

  商雅輕輕一笑,露出的性感肩窩雪白如玉。

  那笑竟有些‘疑怪昨宵春夢好,元是今朝斗草贏,笑從雙臉生‘的韻味。

  見秦淮目光投射過來,她連忙裹緊薄被,遮得嚴嚴實實。

  “你去把碗碟拿到餐桌上!”

  她命令道。

  秦淮乖乖轉身,商雅這才悄悄起來溜進浴室。

  夜晚。

  繁星漫天,滿月盈空,一池水,滿園睡荷,在月光下輕輕顫動著。

  秦淮和商雅在小徑上緩緩行走。

  月光如水,灑在身上。

  周圍的樹影在地面摩挲。

  “想起一段話:庭下如積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橫,蓋竹柏影也。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但少閑人如吾兩人者耳。”

  身為中華家的人,優勢就來了。

  雖然沒有秦淮小哥哥的滿腹經綸,但一些名篇名句,還是能夠背誦。

  秦淮微微笑,摸了摸商雅清涼柔順的長發。

  “螢火蟲!這里有螢火蟲!”

  商雅突然驚呼。

  她看到池邊一些螢火蟲自草叢中升起。

  而且不止一只,有十幾只!

  漆黑靜謐的夜色中,漫天的星光從天上落下,星星點點的螢火蟲自地面升起,二者交融,絢爛如仙境……

  與少女心目中對童話的構想一模一樣。

  “美得像一幅畫。”

  置身于螢火蟲的夜空,商雅仰頭慨嘆。

  秦淮站在商雅身后。目光寵溺。

  中華家從來不缺浪漫的意象,甚至于說,浪漫的意象多得數不過來。

  螢火蟲只是其中之一。

  最為家喻戶曉的莫過于那句‘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了。

  當然還有囊螢映雪寒窗苦讀的勵志故事……

  “小小的一只,真漂亮。沒想到我們家后院就有螢火蟲,以后有小孩了,夏天就帶小孩在這邊生活。可以吃蓮蓬,可以看螢火蟲,前院草地也可以放肆打滾。”

  此刻,商雅的掌心就落著一枚螢火蟲,一閃一閃的螢光讓她陷入臆想。

  嘴角揚起一抹癡姬的笑意。

  “環境確實很不錯,隔壁就是植物園,可能還會有白鷺前來筑巢。”

  “如果有白鷺在家邊繁衍,就更美了!”

  “突然覺得,腐草化螢這四個字簡直美絕!

  腐敗的雜草中,點點螢火飛出,與漫天星輝融成絢爛的一體,古人真的浪漫到骨髓里!”

  秦淮帶著寵溺的笑意:

  “其實這是古人的一種世界觀。

  《菜根譚》說:‘糞蟲至穢,變為蟬而飲露于秋風;

  腐草無光,化為螢而耀彩于夏月。

  故知,潔常自污出,明每從晦生也‘。

  有點類似‘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感覺,十分美好。”

  “確實美好。能把它們融合進創作中嗎?!”

  商雅也開始有‘創意’了。

  “純粹雕刻不行,但可以利用錯金銀工藝,先鑿出螢火蟲型的凹槽,再灌金銀。

  不過,金銀色澤與螢火蟲相差甚大,可能在意境的營造上會有所欠缺。

  這一點,用繪畫來表現,反到會獨到一些。”

  秦淮沉吟,戚眉思索。

  螢火蟲的光芒屬于柔和生物光,等閑無法描摹。

  “難度高就不想了。”

  商雅毫不在意,她只是一時興起罷了。

  “但我可以試試給你做一根金簪,金簪上以百寶嵌工藝挽一只小小的螢火蟲。用月光石雕刻也行。

  月光石的光芒,與螢火蟲有點相似……”

  突然!

  秦淮神情略微一震。

  如果我將月光石碾成粉末,兌以凝膠材料,拉成絲,鑲嵌于作品上……

  可不可以有金銀錯工藝的效果呢?

  這個想法有點意思!

  待會跟蜀川的老手藝說一下,看是否能夠嘗試做出不一樣的工藝品。

  秦淮如是計劃。

  一夜悠閑享受,談心交流,兩人的感情就像月光一樣,輕柔而舒適。

  淡淡的。

  散發著皎潔光芒。

  在臨睡前,秦淮練習了一會兒雕刻,背了一兩篇書,這才回房睡覺。

  接下來一段時間。

  秦淮都是閉關雕刻秦始皇兵馬俑。

  期間趙道元和寧致遠都來找過。

  商量著想要建造真正的傳統技藝小鎮。

  而小鎮的設計,全權由秦淮負責。

  兩人準備將小鎮打造成一座游樂園。

  甚至于,以傳統技藝為中心,向外輻射到文化,電影,音樂,奢侈品……

  “當然,秦先生不需要著急。可以有很長時間潛心設計和考慮。”

  兩人只是提了一下,并沒有敲定確切時間。

  等兩人離開后。

  商雅才換回睡衣。

  “這兩位真是精明吶。

  寧致遠不是一般煤老板,趙道元也符合北方巨鱷的稱謂。

  兩人看似是賣情懷,其實比一般的奸商都老謀深算!

  在一個行業還剛剛有點起色時入場布局,將來誰是他們的對手?

  而且,前段時間趙當家才說,要把傳統文化弘揚起來,這兩位立刻跟上。嘖嘖,名利雙收,好算盤。”

  商雅冷靜的分析著。

  “我覺得和他們交往時,并沒有多少精明啊……”

  秦淮一臉茫然。他完全沒往深層次思考過。

  “哈哈,只是秦淮小哥哥簡單罷了。

  況且,兩位不會跟你成為商業上的對手。

  否則的話,你看他們會不會伸出獠牙?

  你想想嘛,寧致遠收藏了你的作品后,立刻放在玉雕灣中心展廳,聲勢浩大的展覽了整整兩個月!

  趙道元也將青玉夔龍紋茶具炫耀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兩位一邊賣給你人情,一邊給自己的藏品增值,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如今那兩件作品,恐怕價值已經翻倍了!

  這才短短一年不到呢!

  由此可見,那兩位的眼力、眼界與投資手段……

  他們真心與你交往,是因為你有趣。

  所以你不覺得兩位老謀深算。

  但隨手之下,讓手底下的作品翻倍,這不是智慧嗎?”

  商雅抽絲剝繭的分析著。

  兩位看似是高調炫富,但實際上,都是無利不起早。

  秦淮聽得神乎其神,滿眼贊嘆。

  商雅瞥到秦淮的表情,鮮艷的唇角微揚。

  她終于也能把秦淮小哥哥說得一愣一愣的了。

  果然是風水輪流轉!

  “收藏是富人的游戲,在富人圈中,攀比并非傻兮兮的一擲千金。而是更加高端。

  譬如投資一件藝術品。若收藏的藝術品增值極高,說明該富翁眼光毒辣,高瞻遠矚,運作手段強悍。

  若增值低了,自然是低人一等。這和古代武斗文斗一個道理。只是,更加隱晦。”

  秦淮挑眉,竟然還有這等潛規則!

  商雅露出一個這你就不懂了罷的表情,扭著性感的小翹臀進屋。

  秦淮嘆了一聲,隨即靜心斂神,繼續雕刻。

  一天。

  兩天。

  三天。

  一個月。

  兩個月。

  四個月。

  五個月。

  秦淮從未像雕刻秦始皇兵馬俑一樣暢心所欲。

  絲毫創作工作壓力,只是每天都會翻閱資料,甚至飛往秦省,觀察上十幾天。

  然后再回家,癡入其中,瘋狂雕刻。

  都說構思三分,入木七分。秦淮像是把靈魂都融入了木雕之中。

  刀尖觸碰處,似有火焰燃起,將一切邊邊角角燒成飛灰,只剩下里面金光燦燦的‘真金’。

  一尊尊武士俑列在工作廳內。

  能看到武士俑眉角的眼紋,掌心的紋路,甚至是鞋底的針線都清晰可見,能在歲月的塵埃中,踩出不可磨滅的痕跡。

  這就是兩千年前的武士俑。發髻驚喜,盔甲之間的連線,都看得清清楚楚!

  細節和真人一般無二,你甚至分辨不出秦俑和秦軍的區別!

  正因此,秦始皇兵馬俑是外國人最多的一個景點。

  當你俯瞰兵馬俑時,確實會油然而生一種震撼!

  其中的秦俑,一個個顏值逆天,可逆天的顏值下,熱血洶涌。

  一個個都是虎狼般的男兒!

  兩千年前巧奪天工的工藝,無論是在細節勾勒,還是情緒處理上,都是那么的震撼。

  而秦淮此刻,便將這些震撼,一字不落的復刻了下來!

  當一尊尊秦俑匯聚時。

  一股肅殺氣,彌散開來。

  仿佛星辰旋轉天穹,山河蔓延大地。

  這些栩栩如生的秦俑木雕,好似被賦予了抵御時間的力量,巋然屹立。

  大秦帝國的軍魂,似從九萬里的長空墜下。

  降臨于近一千四百七十三尊木雕的身上。

  它們或是跪射,或是執戟前傾,或是嚴守軍規目光泠然,似乎在靜待待帝王的號令。

  只要一聲令下。

  就會立刻涌入絞肉一般的戰場,踐踏四方,鞭笞天下,替秦王九合諸侯!

  當秦淮將第一千四百七十三尊秦俑列陣時。

  屋外。

  一輪曠照強秦的明月,緩緩升起……

  赳赳老秦,復我河山!

  血不流干,死不休戰!

  西有大秦,如日方升!

  百年國恨,滄海難平!

  天下紛擾,何得康寧!

  秦有銳士,誰與爭雄?!

  ‘哇。這就是秦淮小哥哥作品的魅力!今晚想睡秦淮小哥哥。’

  商雅明眸中全是星星點點的光芒。

  雖然秦淮小哥哥是一尊一尊的雕刻秦俑,可最后放在一起,簡直是氣沖斗牛。

  這還只有一千多尊秦俑,遠沒有一萬!

  可氣勢,也是直干云霄了!

  “呼……雕刻一萬尊秦俑難度非常高呢,四個月了,才雕刻出一千。”

  秦淮搖頭,深深的吁了一口氣。

  他很開心!

  能夠雕刻這樣磅礴的作品,仿佛跨越兩千年的歲月,與古老的秦朝工匠,神交神往。

  堪稱受益匪淺!

  如果說李太白登蜀道,是仙氣大成。

  如果說蘇東坡游赤壁,是豪邁驟生。

  那么秦淮雕刻秦武士俑,也是一場心境上的歷練。

  ——于歲月長河中,裁剪一段華夏鐵血,中華壯闊的氣質,貼身珍藏在身上!

  “不雕刻了嗎?”

  商雅給坐在沙發上的秦淮揉肩膀。

  臉龐貼在秦淮耳邊,親昵得不行。

  “等等,我看看你的脈象!”

  秦淮突然一愣,好像發現了什么。

  轉身站起來,把商雅摁在沙發上。

  拿起商雅的手腕,輕輕搭住。

  “如珠走盤,是滾脈!”

  秦淮頗為激動的望著商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竟然第一次露出了局促的姿態。

  “什么是滾脈啊?”

  商雅眨著靈動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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