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按楊文宇一貫的作風,他可能沒有那么多時間花費在慢慢蠶食上,我猜他必然會極為強勢的花一筆小錢來收購安尼瓦爾的股份,若是西琳識相還好,若是不識相,他可能連這筆小錢都不愿意出,有的是辦法收拾西琳,那家伙,可是出了名的貪婪。”
李偉憂心忡忡的說道,眾人面面相覷,雖然個個義憤填膺,但卻沒人敢說大話會為西琳出頭。
畢竟,民不與官斗,這是自古以來所形成的一種固定思維,以楊文宇家的權勢,誰敢為西琳出頭,恐怕連他們自己的生意都會遭受巨大的影響。
“哼,我倒要看看,這個楊文宇到底有多無法無天。”
丁寧雖然理解這些人不敢插手的做法,但卻看不起他們連說句公道話都不敢的態度,心里煩悶的要命,轉身向外走去。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剛剛離開后,王格選就盯著李偉有些不忍的道:“老李,你煞費苦心的把丁醫生拖下水,這樣合適嗎?”
李偉還沒來得及回答,達哥就瞇著眼睛沉聲道:“老王,這不是咱們商量好的嗎?咱們跟埃克爾和哈烏納都是幾十年的交情了,安尼瓦爾現在沒了,他們已經夠傷心的了,總不能讓他們連養老錢都拿不到吧?”
“話是這樣說,但是丁醫生畢竟是外地人,他能抗衡的了楊家嗎?萬一有個差錯,咱們可都是罪人啊。”
王格選還是有些不落忍的道。
“那你說還能有什么辦法?咱們惹不起楊家,但丁醫生不一樣,雖然他是外地人,但后臺硬著呢,不然,你們以為李家是怎么倒臺的?”
達哥露出老狐貍般的狡黠笑容,老神在在的道。
現場一幫老男人,唯有孫凱文滿臉懵逼,急吼吼的打斷道:“你們說啥,我怎么有些聽不懂呢。”
達哥嘆了口氣,拍了拍孫凱文的肩膀,恨鐵不成鋼的道:“老孫啊,你讓我怎么說你呢?你啊你,平時那么精明的人,怎么關鍵時候掉鏈子,裝起了慫包來了呢。”
孫凱文頓時老臉通紅,知道自己當縮頭烏龜的事情肯定已經傳出去了,訕訕的摸了摸鼻子,有些不服氣的爭辯道:“要是換了你們任何一個,我就算是豁出命去也在所不惜,但為了一個外地的小醫生,即便他醫術確實很高明,但我覺得用我的全部身家性命去幫他,有些不值當。”
“哎!你啊你,平時多精明的一個人啊,關鍵時候就犯了糊涂,你錯過了一個天大的機會啊,讓我說你什么好?老孫,我就問你,就算當時你覺得不值得,現在你還覺得不值得嗎?一個能把李家都給扳倒的人,會是一個普通的醫生嗎?”
達哥意味深長的道。
“沒你說的那么夸張吧?扳倒李家的是程總督,可不是他。”
孫凱文還是嘴硬的說道,只是心里卻隱隱的生出不安,似乎達哥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內情啊。
“說你聰明,偏偏關鍵時候犯傻,監控視屏還是從你酒店里流出來的,你就沒看當時為丁醫生出頭的那個人是誰嗎?”
達哥對他是徹底無語了,跟看白癡似的看著他。
“我看了啊,那監控這么模糊,哪里能看的清楚。”
孫凱文不解的看了他一眼,茫然的道。
李偉苦笑著搖了搖頭,插嘴道 :“老孫,我真服了你了,就算看不清楚,你再聯想下后來發生的事情,還不能判斷出那個人是誰嗎?”
孫凱文眉頭擰成了一個大疙瘩,仔細的回想著監控里的內容,只記得畫面很模糊,現場很亂,似乎有個人為丁寧出頭,結果全被警察帶走了,但那個人是誰,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苦笑著道:“我現在腦子亂的很,你們就直說吧,別賣關子了。”
“那人就是程總督啊,你說他半夜三更好端端的跑去明珠大酒店干什么?”
王格選見他苦惱的樣子,也不忍心再消遣他,諄諄善誘的道。
“啊!是程總督?他……他是丁醫生的喊去的。”
孫凱文渾身一顫,愕然的張大了嘴巴,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別提有多精彩了。
心里充滿了懊惱、后悔、郁悶、沮喪等等復雜的情緒,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般不知道是個什么滋味。
他本就是個聰明人,有些話一點就透,明珠大酒店雖然檔次不低,但還入不了程總督的法眼,那個時候,那個地點,程總督特意趕去明珠大酒店干什么?答案不言而喻,他是為了丁寧而去。
能讓一省總督半夜趕去護駕,還從而引發一系列的官場地震,連陸省長都為之落馬,李家為之消散,這丁寧的份量在他心目中陡然從一個只是醫術很不錯的醫生立刻上升到了另一個只能仰望的高度。
難怪,達哥說自己關鍵時候犯糊涂,錯過了一個大好的機會,若是自己當時不退縮,而是堅持挺身而出維護丁寧,不但能收獲丁寧的友誼,說不定還能入了程總督的法眼,從此成為程總督的座上賓,改變他的整個人生。
曾經有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擺在他的眼前,他卻因為太計較得失而錯過,如果上天能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的話,他一定二話不說拎家伙砍丫的。
可惜,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他不是至尊寶,也沒有能夠讓時光倒流的月光寶盒,任他再捶胸頓足,懊悔不跌也于事無補。
收斂心神,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自嘲的道:“看來,我是沒這個命了。”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我看這丁醫生不是個心胸狹窄的人,為人又重情重義,所以在老李跟我說起楊文宇的事情后,我們幾個才一合計,給丁醫生下了個套。”
達哥同情的拍了拍孫凱文的肩膀以示安慰,雖然他覺得孫凱文錯失了一個天賜良機,但他卻能理解他的心情。
若是當時換了是他,恐怕也會做出和孫凱文同樣的選擇,畢竟,李家在烏市橫行霸道太久了,其恐怖早就已經深入人心,沒有人會為了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外地醫生去拼著全部身家甚至是生命危險去得罪李家這個龐然大物。
“你們就不怕他以后知道了會發怒?”
孫凱文有些暗自心驚達哥等人的膽大包天,既然知道丁醫生不是一般人,他們竟然還敢冒險給他下套,就不怕丁寧知道后找他們算賬嗎?
“怕,可怕又怎么樣?有些事,即便知道后果很嚴重也是要去做的,埃克爾和哈烏納是咱們是幾十年的老兄弟了,他們一個死了兒子,一個死了女婿,現在還有人想要吞掉安尼瓦爾的心血,我們怎么能做坐視不管?只是我們有自知之明,根本無法跟楊家抗衡,只能利用一下丁醫生了,若是日后丁醫生知道了真相,有 任何后果我黃光達一力承擔,絕不牽連各位兄弟。”
達哥神色嚴肅,鏗鏘有力的說道,讓眾人為之動容。
說句心里話,雖然和黃光達認識也有很多年了,平日里也都稱兄道弟,但他們打心眼里是有些看不上這個混混出身的粗鄙之人的。
可這一刻,黃光達的話卻讓他們肅然起敬,就連他那光頭大肚腩的身形似乎都變的光輝偉岸起來。
仗義多是屠狗輩,最是薄情讀書人。
市井之徒,說話做事或許粗鄙不堪,但往往最仗義的就是這種人,他們有血性,講義氣,有著自己認定的道義。
“達哥,你這話說的就不講究了,這事是我們幾個一起定的,哪能讓你自己扛,真有什么后果,我李偉絕不推脫,要扛咱們一起扛。”
李偉熱血上涌,拍著胸膛豪邁的道。
“不錯,你達哥仗義,我王格選也不是孬種,天大的責任,咱們兄弟一起扛。”
王格選平日里文質彬彬的,背后是最看不起黃光達的一個,但此刻也被他的仗義感動了,面紅耳赤的爭著道。
“還有我,雖然前半段我沒參與,但既然現在我知道了,就是參與者,我孫凱文裝過一回孬種,絕不想再裝第二回,否則,以后就真沒臉見人了。”
孫凱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向前一步,不容置疑的說道,眼眸中閃爍著真誠的光芒。
“好,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呵呵,痛快,以后,咱們就是打著骨頭連著筋的親兄弟,我黃光達有你們這幫兄弟,這輩子值了,哈哈哈。”
達哥豪邁的大笑著,還伸出了手,其他三人也不嫌幼稚,紛紛伸出了手,四雙大手重疊在一起,緊緊相握,彼此相視一眼,都露出會心的笑容,認識幾十年了,可他們卻從沒有這一刻,心是如此的貼近。
“咳咳咳,達哥,你能不能小點聲,人家可是在辦喪事呢,你笑的太大聲了。”
王格選突然干咳兩聲,小聲提醒道。
黃光達這才愕然發現周圍人被自己的笑聲驚動,紛紛向他們看來,還有安尼瓦爾的親戚已經是怒容滿面,狠狠的瞪著他們,頓時老臉一紅,訕訕的歉意道:“天生嗓門大,下次注意,一定注意。”
眾人不禁莞爾,只是被安尼瓦爾的親戚惡狠狠的盯著,讓他們都感到渾身都不自在,鬼頭鬼腦的溜到偏僻的角落里,繼續商議他們的計劃去了。
“沒看我朋友家正在辦喪事嗎?不要再跟著我了,我是不會接受你的采訪的,趕緊走,給我走。”
丁寧剛走出安尼瓦爾家,就見到了那個陰魂不散的女記者從出租車上下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大步走過去極其不耐煩的呵斥道。
陳曉鹿眼神古怪的看著他,干咳一聲道:“你是不是誤會了?我不是來采訪你的,死者的親妹妹阿依努爾是我的好朋友,我是來陪她的。”
丁寧這才發現,陳曉鹿確實沒帶采訪器材,而安尼瓦爾的妹妹確實是叫阿依努爾,看來是真誤會了。
這下子可尷尬了,丁寧感覺臉上火辣辣的滾燙,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目光閃爍著躲避著她的視線,不自然的抬頭看著天:“今天天氣真不錯,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