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火龍嶺回來,幾人暫時分開,老頭子見到一根毫毛都沒少的林濤,雙眼瞪得圓圓的,關切道:“沒找到?”真找到火鴟吻,那肯定回不來了。
“找到了,火鴟吻又把我們放回來了。”林濤如實道。
“放回來了,為什么?”老頭子一時沒轉過彎來。
“火鴟吻要和我們做個交易……”林濤把事情原原本本復述一遍,老頭子聽的云里霧里,終于嘆了口氣,不知是發愁還是放松。
“我決定再去一趟金府大宅。”林濤突然對老頭子說道。
“你想調查那個雇傭你們人的身份?我估計他十有,和金家沒有干系,是冒名頂替的。”老頭子分析道。
林濤點點頭:“這些我都知道,不過現在無從查起,只能先從金家下手,興許能理出一點眉目。”
“金家會同意你調查嗎?”老頭子擔憂道,他們不像圣手七,和金家這樣的大家族,素來沒有瓜葛,所以比較擔心。
“走一步看一步吧。”林濤喟嘆一聲,好歹現在是圣手七的徒弟,有這層干系,可能會容易一點?
然而,并沒有想象當中的那么容易。
林濤第一步就受了挫,被開門的男童拒在門外,沒有得到上面的吩咐,不得隨意出入金家。
林濤對那男童擠出一絲笑容,笑的很難看:“老弟,我前兩天還來過,你不認得我了?”
男童搖搖頭,歉意道:“這是規定。”
林濤杵在門口,犯了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心里琢磨著,要不然找圣手七來通融通融?
圣手七肯定是有這個面子的,挪步正準備要走,身后突然飄來一個好聽的少女聲音:“你怎么會在這里?”
金家大小姐金飛魚換上一身鳳凰涅般的烈焰紅裙,緊束著腰,胸前微微隆起,正眼帶疑惑的打量著林濤。
“我有個事情,想麻煩……你們幫忙。”林濤想了半天,不知道該麻煩誰,勉強說了句你們。
除了金家姐妹,他好像還真不認得府上的其他人。
金家大小姐的黑眸緩緩轉動,這個新人找上門來,要是幫他這一次,以后會不會賴上金家,三天兩頭就跑來,那就不單單是反感的事了,簡直惡心人。可萬一他真有急事,怎么可以見死不救?
“進來吧。”金飛魚向門中一側腦袋,將馬繩交給男童,引著林濤向宅中走。
來到一座巍峨挺拔、四角飛龍的大殿前,金飛魚囑咐林濤道:“你在外面先等我一會,別亂走,我進去稍后就出來。”
說完,理了理身上的裙擺和上半身的褶皺,整個人精神一震,大步走過一塵不染的青石地磚,踏上六七層小腿那么高的漢白玉石階,鉆入大殿之中。
林濤閑來無事,在院子中左右轉轉,不敢走遠。
院里隨處栽種奇花異草,就連一座普普通通的扶手燈座,都雕欄玉砌,做工十分精致細膩。
不久后,大殿的門無聲的打開,金家大小姐從里面緩緩出來,林濤伸手招呼一聲,金家大小姐的目光望來,美雖美,美眸里帶著一絲淡漠。
這個眼神,是姐姐金飛羽,林濤悻悻的、尷尬的收回手,金飛羽裝作沒看到他,甩頭遠遠的走開了。
又等了很久,金飛魚才出來,負著一肚子氣,扭頭就走。她沖出兩步,眼角的余光卻掃見一人,想起這個被遺忘的客人,方才扭頭走了過來,將林濤帶到一處幽深院落。
不是他兩次而來的那一處,林濤辨認景物,心中了然。
大小姐沒將林濤邀至屋中,只在院中的小亭子落座,兩個人一人一邊,“你剛才說,你有事情找我,是什么事情?”
大小姐眉頭緊鎖的問道,可能……倒不是看見林濤心煩意亂,是受到剛才殿中發生的事影響,還沒走出情緒。
“是有人冒充金家管家……”對紅袍眾,林濤說的是他們最關心的龍炎草的問題,對金府,林濤自然從冒充金家管家一事切入……死胖子,要怪只能怪你太不老實。
林濤將整件事前前后后一說,果然不出所料,大小姐十分關注,蹙眉思考:“金家管家,府上只有金忠一人,沒聽說過有這么個人。”
林濤取出一張簽字畫押的紙,將契約擺在大小姐眼前,“這就是那胖子和我們簽的契約。”
大小姐抄起契約草草一看:“煞有介事,我金家沒有做過這種形式的契約,這是偽造的無疑。”
“肯定是偽造的……”林濤點頭道:“現在要想找這個胖子,我想請大小姐幫忙,回憶一下,是不是以前發生過什么類似事情,有沒有慣犯,或者還是說,這個胖子純粹是借用金家的名義打掩護。”
“慣犯……”金大小姐對這些偷雞摸狗,最起碼是她眼里的偷雞摸狗,向來不怎么關注,一時也想不出個子午卯酉,“對了,你找過紅袍眾沒有?”
林濤苦笑,“很多天以前就找過了。”
“紅袍眾怎么說?”大小姐問道。
“我只留了一份檔案,當時我特意強調,這件事涉及大批量龍炎草,龍炎草是違禁品,希望能引發紅袍眾的注意,可……到目前為止,還沒聽到什么消息。”林濤道。
“紅袍眾辦事一向都是這樣,我……金家接觸過不少紅袍眾的高層。”大小姐憑借多年在龍炎城摸爬滾打、上層社會游走的經驗判斷道。
“這好像不用接觸高層,龍炎城最普通的底層人也看得出來吧?”林濤開了個小小的玩笑。期望別惹大小姐不高興。
不過,大小姐的氣量,好像沒有他想象的那么小,金飛魚破天荒的淺笑:“的確如此。”
金家大小姐復又陷入沉思:“到底是不是慣犯,我還得問問……眼下要再去你們之前去的那個院子查查,問問附近的人,之前是誰住,只要查明這個胖子是誰,叫什么名字,我們就有辦法找到他!”
大小姐玉手在桌上重重一拍,好像已經抓住那個死胖子,正升堂問罪。
“我這就去。”林濤抬起屁股轉頭就走。
“你別著急,我跟你一塊去。”金飛魚急著叫道,從亭子里鉆出。
“你跟我一塊去?”林濤一臉驚訝的看著大小姐,這是因為事關金家,或是圣母心爆棚,還是單單童心未泯,就想湊個熱鬧?
亦或三者皆有?
“好吧。”林濤勉強答應,心里卻偷著樂,以金家在龍炎城的影響力,事情會容易很多。
然后,金家大小姐丟下一句“等我一下”,鉆回了那間神神秘秘的閨房,從此就沒有了動靜。
林濤走到房間附近,側耳傾聽里面的動靜,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音,“大小姐?”他輕輕叫了一聲,仍然沒有回聲。
就這么進去不太好吧?林濤輕輕的推開房門,伴隨著一個雖輕微,在他聽來卻刺耳的開門聲。
林濤向房間里面看去,登時愣住,金家大小姐一絲不掛,滿面羞紅,從身邊胡亂扯起一件衣服,擋住關鍵部位,嗔怒的看著林濤。
林濤嚇了一條,慌慌張張的退了出去,過了很久很久,才從面紅耳赤里恢復過來。
心里卻不停的打鼓,金家大小姐會不會把他剁碎喂狗?當然不可能這么戲劇、這么野蠻,但免不了,以后要形同陌路。
這時,金家大小姐終于姍姍出來,林濤不知該如何面對,金飛魚換上一身干練的男人衣服,顯得頗為英氣,臉上仍然殘留著一片紅霞的印記。
“還在這里干什么,出發了。”金飛魚低頭,對坐在地上一臉懊喪、思考人生的林濤道,只字不提剛才的“誤會”。
她會不會多想,以為是故意的?
“好。”林濤心里琢磨不透她的心思,點了點頭,從地上爬起來。
兩人充分表現出了在線的情商,沒有對剛才的意外,刨根問底,發表任何意見,誰都清楚說錯話的后果。
兩人一前一后,徑直出了金家大宅,金府上的人,無論男女老幼,都有一點本事,定睛一看就能分辨出兩位金家大小姐的細微分別。
對金飛魚一身男人裝扮,大搖大擺的走出金府,金府上的無論清客幕僚還是本族親眷,紛紛表示充分理解,早都習以為常,連問都懶得問。更過分的是,他們一見到金飛魚,就躲得遠遠的,這位二小姐的人緣看來真夠差的了。
“你為什么換一身男人的衣服?”出了金家府邸后,林濤終于忍不住好奇問道。
金飛魚低頭瞅一眼身上的裝扮,淡淡道:“習慣了。”
林濤注意到她的語氣,判斷道:“你以前就這么干?”
金飛魚點點頭:“經常。”
林濤不解道:“為啥子嘛?”
金飛魚一臉嚴肅的道:“告訴你個秘密,不準告訴別人,我其實從小時候,就一直希望自己是個男人,到現在還是這樣,改不了。”
“真的?”林濤只驚駭了短短一秒,不可能啊,剛才被男人看見還很羞恥的樣子。希望自己是個男人……誰信啊!
“當然是假的!”金大小姐揚聲一笑,大步前行,將林濤甩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