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一名男裝少女鉆進了凡人派的宅院,她打量一眼搖搖欲墜的木板門,表情很是復雜。m.
金飛魚鉆進院子,長長的嘆了口氣,四下打量一圈,老頭子不在,林濤恰巧赤著上半身,從屋中出來。
“金家大小姐,今天又順路路過這里啊?”林濤破解火毒,一身輕松,見到金飛魚心情大好,笑著打招呼。
金飛魚沒他那般心情,自顧自的,坐在院落里的石凳上,又嘆息一聲:“我是來道歉的。”
金家大小姐竟會和人低頭道歉?林濤不動聲色,笑笑道:“昨天沒有搜捕到龍炎草?”那件事,已傳得滿城風雨。
“現在你打算怎么辦?”金飛魚點點頭道。
“什么怎么辦?”林濤裝傻充愣。
“你身上不是還有火毒詛咒嗎,現在你打算怎么辦?”金飛魚此刻沒了主意,只能干瞪眼。
“那個火毒詛咒啊……”目前,倒是不能告知她真相,主動承認偷到龍炎草,金飛魚不一定是什么反應,“那個事情,你不用擔心,我師父已經找到其他辦法了。”
金飛魚目光疑惑,對凡人派掌門的本事不大信任,又多少期待,他是個外表猥瑣實則隱藏的高手。
“你說的是真的?”金飛魚露出將信將疑的表情。
“真的,”林濤看金家二小姐半信不信,補充道:“不然你看我今天怎么情緒這么高,像是個將死之人嗎?”
金飛魚覺得,這話是有一點道理的,點點頭道:“如果有什么難處,就對我說。”
這是什么情況,一向驕橫的金家大小姐,對一個不沾親不帶故的仙界新人,如此關心備至,林濤真是受寵若驚。
“放心吧,我不會客氣的。”林濤開玩笑道。
金飛魚還林濤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臨走前說道:“我能幫到你的,只是這些了,算是我金家的一份責任……你關于新人的那些說法,讓我的想法……改變了很多。”
午牌時分,一名身材窈窕、散發著成熟味道的女子,緩步登上紅袍眾公署閣樓的二層緩臺,向三樓走去。
她穿一身緊身輕紗般的紅袍,身旁彌漫著不濃不淡的脂粉香,一頭烏云半盤半散,一雙皮質露出玉白腳踝的鞋子,踩在地板咚咚作響。
三樓空氣涼絲絲的,陽光常年透不進來,而一墻之隔的外面,卻是判若兩個天地,炎炎烈日,將大地烤的冒煙。
“還在和上面通信嗎?”銀月來到一間房間前,問守在門口的少年道。
少年一句話不說,向一旁閃出一個通道,徑直的下樓去了。
銀月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的開門,年輕病態男子單腿翹著,早在那里等她。
“我這兩天是不是太冷落你了?”年輕男子嚴肅的注視銀月,良久良久,露出一個笑容。
銀月的表情頓時輕松下來:“我以為,你在生我的氣。”
“生你的氣,為什么,就因為你被林濤耍了,擺了一道?”年輕男子笑的玩世不恭。
銀月蹙了蹙眉,她的眉毛又細又長,年輕男子偶爾還喜歡玩弄一陣,不過令她不悅的,是“耍”了這個詞。
不得已,銀月輕輕點了點頭,年輕男子淡淡的笑了,“這很正常,我聽上面那位說了,這個林濤在太乙修真界就極有手段。”
“那接下來怎么辦?”銀月問道。
“在龍炎城,不比其他地方,不能無緣無故的就動他,雖然他微不足道,其他傳承家族,還是有可能借此做文章的。”年輕男子說道。
“您的意思是,暗中……”銀月做了個斬首的動作。
年輕男子卻是否定了,“目前還不到那一步,只需要把他趕出龍炎城,出了城,我們就沒有什么顧忌了。”
“有什么法子呢?”銀月冥思苦想,難不成要從凡人派那里下手?
“凡人派不是還欠著一筆錢嗎,還不上錢,就名正言順的將他們趕出去了。”
年輕男子雙手修長,輕拍兩下大腿,銀月嚶嚀一聲,扭動腰肢坐了上去。
未牌時分,老頭子頂著濃烈的日頭,回到令人看著寒磣的凡人派,坐在缺了一角的石凳上,屁股登時有滾燙滾燙的熱量傳來。
老頭子一個激靈,舒服啊!
對老頭子的表情,林濤十分鄙視和不滿,從屋中出來,說道:“師父,我這加入門派有些時日了,什么時候開始修行?”
“修行,我們門派從來沒有修行,修心就是修行。”老頭子翻了翻白眼道。
老頭子的態度,終于把林濤激怒,深深吸了一口氣,幸好沒有爆發出來,“剛才這話……時認真的嗎?”
時間不等人,他只有十年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浪費不得。
老頭子看著林濤,目光十分深沉,嘆息一聲道:“徒弟,你怕是在仙界惹了什么仇人吧?”
林濤心頭一動:“你怎么……看出來的?”
“你們這些仙界新人,很多都這樣,我看都不用看。如果你真有什么仇人……那人是誰,背景有多大?”老頭子刨根問底。
“是古老傳承世家的人。”在仙界有些時日了,林濤耳濡目染,早已聽說那極為傳承世家,地位無人能夠撼動。
聽到這名字,老頭子面色微微一變,默然了片刻,而后緩緩說道:“如果是傳承世家,我勸你還是放棄,你斗不過他們。”
“我不能放棄,我的朋友,對我很重要的人,都在那人的手里。”趙明庭、周靈繡她們的記憶,仿佛是上輩子的,都漸漸的模糊了,被仙界的名山麗水、錦繡江河所取代。
但是,承諾和肩上的擔子,一刻都沒有輕松。
“你斗不過他們,傳承家族,他們的實力根深蒂固,可以說,他們就是仙界本身。”老頭子激動道,這小子怎么不開竅?
林濤不為所動,不反駁,也沒有說放棄。
老頭子終于妥協,發出長長一嘆。罷了,可能真的是老了,沒有那種意氣風發的豪氣、沒有反抗的勇氣?
他正喟然感嘆,思緒突然被門外的聲音打斷。
“里面有人嗎?”不管有人沒人,三聲象征性的敲門聲后,兩名紅袍眾直接推門闖進,老頭子和林濤正兀自驚訝,紅袍眾目光一下鎖定他們。
“我問有人,怎么不答話?”紅袍眾強詞奪理,面上露出不滿,林濤心中隱隱升起不詳預感,聽口氣,是來找麻煩的?
紅袍眾找城中修真者麻煩,這事時有發生,只是從未敢太明目張膽,畢竟事情鬧大,惹到上面關注,對誰都沒有好處。
老頭子滿臉賠笑,笑的十分苦澀,將兩名紅袍眾延入堂中上座,順便打量紅袍眾身后的一人,臉色登時一變。
那人提醒微胖,從始至終,低頭從老頭子面前走過,因為心里存著愧疚,不敢看老頭子一眼。
老頭子和林濤進屋,兩名紅袍眾已經大大咧咧落座,紅袍眾吩咐一聲,體型微胖的那人也跟著坐下。
“這位東陽先生,狀告你欠他一筆錢,承諾一日前就該還清,到了今日卻還未還,這才找到我們。”狐臉面具的紅袍眾說道,聲音從面具下發出,悶沉沉的帶著回聲,卻顯得十分威嚴有氣勢。
老頭子懵了兩秒,眼前頓時一跳,整件事的前后脈絡,都已經呈現眼前,對紅袍眾說道:“確實有這筆錢不假,不過,這都是我數日前就借來的,并未規定還款日子。”
“哦?是這回事嗎?”紅袍眾目光轉向叫東陽的人,語帶威脅道。
“不是,還款日就是一日前。”東陽依舊低著頭,心里卻恨不得立刻出去,一刻都待不下去。如果不聽他們的,犧牲老頭子,紅袍眾就會把他才十三歲的女兒趕出會啊!
他從身上摸出一張紙,老頭子眼睛一瞪,這紙因他信得過東陽,便由東陽擬了,里面的條條款款,都有修改余地,沒想到,至今竟然成了他的催命符!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里面的條款,寫的很是清楚了,還款日就是……昨天。”東陽猶豫說道,依舊不敢直視老頭子的目光。
“你還有什么可說的?”紅袍眾輕輕嗤了一聲道。
全明白了,這是一場早就串通好的陰謀詭計,老頭子一時無語,紅袍眾不耐煩催促道:“現在,你要么立即還錢,要么跟我們回公署,按照龍炎城的規矩裁定,你自己選吧!”
紅袍眾發出最后通牒,老頭子只能在心中 苦笑,立即還錢,他拿什么來還?
跟紅袍眾他們求情?別開玩笑了,紅袍眾有此一招,就是專門對付他的,或者對付……
老頭子不由看了一眼林濤……
這一切,個中的緣由林濤怎能不知?
他騰的從坐上起身,老頭子心頭一跳,這是要動手?連忙要上前插手,發現林濤沒這個意圖,才放松坐下。
“我記得,按照龍炎城的規矩,任何欠款可以有三日的調解時間吧?”林濤坐下,語氣故作輕松的道。
“是。”紅袍眾語氣遲疑道。
“那就好辦了,三天的時間,如果三天我們還沒錢還款,你們再來找我們麻煩吧!”林濤向外面抬手一請:“多謝,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