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炎城,金家府邸。
大人物坐在上首,淡淡的品嘗一盞茉莉香茶。
金家家主金壬為首,金飛羽姐妹、金鼎等一眾人,神態拘謹的陪坐在下面。
金戰侍立在他師父的左近,低頭看著桌上的茶水。
大人物緩緩開口道:“金家主,你就沒有什么想說的?”
“呃……”金壬沉吟著,斟酌著,慢慢的吐出幾個字:“實在想不到金木會做出這等事情來。”
就這么一句?
這就完了?
大人物抬眼一看,表情有一絲絲的不悅。
金戰道:“金家主,金木和沈星月現在潛逃在外,各個主城都沒有容身之所,如果他潛藏回來,你怎么處置?說說你的態度。”
金家家主沉吟道:“如果金木回來,我第一時間就向上仙報告,第一時間扣留金木!”
金鼎補充道:“不但如此,我們金家還會派出人,主動搜集金木,盡早將金木捉拿歸來。”
應該說,金家能夠拿出這樣的態度,表現已經相當不錯了。
所以,即便是大人物,臉上也露出了比較滿意的表情。
但是這里面有一人還是不滿意的,那就是金戰。
只不過,此時此刻,他的師父就坐在這里,是沒有他這個配角說話的資格的。
“金家主,希望你們說到做到。金戰,你如果想的話,就先留在這里,正好你有段時間沒有回到金家了。金家主,不用相送了。”他的師父說完,揚長而去。
他走出房間,走到院子里,腳尖在地面輕輕的一踏,他的身體就浮空起來。越來越高,越來越遠,最終變成了一個極遠的人影,“嗖”的一聲,如離弦之箭飛走了。
一時間,房間里剩下只剩下一群姓金的人了。
確認那位大人物走遠以后,金家家主扭過頭,埋怨道:“金戰,你剛剛為何不幫你大哥說兩句話啊?”
金飛羽也說道:“我了解你大哥的為人,他絕對不可能做出那種事的。”
金鼎道:“你應該說說的。”
一時間,仿佛所有人都在埋怨、責怪金戰。就好像他如果幫金木美言兩句,金木的罪責就會全部抵消一樣。
金戰隱忍著,任由這些話語傳入耳膜,漸漸的感到不耐煩了。
“你們讓我說話,你們倒是教教我們,我該說些什么啊?”金戰大聲道,五官扭曲起來。
一個后輩在眾多金氏族人面前如此態度,金家家主感到不滿,皺眉道:“金戰,注意你說話的態度,這里是金家,你也姓金。”
“呵呵,”金戰冷笑兩聲,道:“是,這里是金家,我也姓金。不過抱歉,我目前不能算是金家的人了,自從走出金家的大門,我就不算是金家的人了。”
這個十來歲的少年,當面頂撞金家家主,而且當著這么多人的面。
金家家主臉上漲紅,有些掛不住了,“你囂張什么?你一天姓金,你永遠姓金!今天我們以長輩的身份教訓你兩句,你就聽不進去了?”
“哦?”金戰強忍著胸膛里面的怒火,表面上裝出淡淡的模樣。
他越是這種滿不在乎的表情,金家家主就越是憤怒,這讓金戰感到萬分滿意、心里暗爽。
所以,他要將這種 淡淡的裝逼貫徹到底。
金戰冷笑兩聲,道:“金家主,你非要今天把話都挑明了說么?”
“你什么意思?”金壬額頭青筋暴跳。
“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們還真沒有資格教訓我,現在只有一個人有資格教訓我,那就是我師父。難道你的意思是,你們和我師父平起平坐?”金戰淡淡道。
這可是大不敬的話,小小的金家家主甚至連想都不敢有一點這方面的想法。
金家家主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蒼白了。
金戰淡淡的看著他,無比的滿意,道:“而且,金木的事情,你們怪我沒有求情是吧?”
“實話告訴你們,我還真就求情了,跪在地上求情,可憐兮兮的說,師父,大哥他真的不會做這種事啊!”金戰痛苦懇求的模仿著。
“可是,看到你們金家今天這幅樣子,我有點后悔了。我根本犯不著為你們這群人求情,浪費感情。”
“金家主,你摸著良心說說看,你們對金木是什么態度?對我又是什么態度?”
“金木在你們眼里,那就是金家的驕傲,萬人捧著,千人跟著。我呢?我就是一個姓金的雜種,你們恨不得把我早日踢出金家!”
“現在你們如愿以償了,我的師父好心收留了我。我早就應該跟你們劃清界限了。”
金飛魚一直靜靜的聽著,臉上的表情緊繃著,這時終于忍不住,說道:“金戰,我們不是這么想的。”
金戰看了一眼金家二小姐,目光變得溫柔溫和了一些,輕輕道:“飛魚姐,我知道你可憐我,一直把我當成親弟弟對待,但是某些其他人不是這么想的!”
金飛魚搖搖頭:“其他人也是這么想的。”
但是,金戰笑了笑,“飛魚姐,你不用說這些了,事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心里比誰都清楚。”
“在某些其他人的眼里,”金戰目不斜視的道:“我只不過是一個不知道自己父親是誰,母親又早死的野種,我跟隨我母親的姓才姓了金。”
“所以呢,我也不用自怨自艾,因為他們把我當成外人,這也是個既定事實而已。你說是吧,金家主?”金戰以無比戲謔的口氣道。
金家家主猛的一拍桌子,震得眾人渾身一哆嗦,整間屋子瞬間被緊張的氛圍包圍了。
那一個瞬間,金家家主的臉色變得無比陰沉,寒聲道:“金戰,你最好別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只要你一天姓金,金家就有資格管你。你師父也不會反對我這么做的。”
“哦?是嗎?”金戰輕蔑的一撇嘴,道:“我倒是想見識見識,你金家家主是怎么管到我的。”
“你找死!”
金家家主怒了,徹底怒了。
不僅僅是因為丟臉,還因為眼前少年的囂張態度觸怒了他。
如果今天不給他一點顏色看看,今后還有什么威懾力繼續擔任金家數百個族人的家主?
怒火中燒的金家家主,大步走到金戰面前,抓起他的衣領,生生的把少年提了起來,懸在半空中。
所有人的臉色都充滿驚駭,難以想象失去理智的金家家主會讓少年付出怎么樣慘痛的代價。
金家家主一個巴掌貼了上去,少年的腦袋被打的猛的 一甩,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脊椎骨錯位斷裂了。
金戰的腦袋耷拉下來,軟塌塌的,由脖子的肌肉連接著,但是抬不起來了。
“現在你見識到了嗎?”金家家主瞪著眼珠子嘶吼道。
金戰的腦袋依舊耷拉著,不但抬不起來,也無法吐出一個半個字來。
他半張著嘴巴,干巴巴的嘎動兩下,胸膛起伏著,目光也十分呆滯,但充滿恨意。
金飛魚立即跪在金家家主腳下:“父親,你出手太重了!這么下去金戰會死掉的!真的會死掉的!”
金家家主目光猶豫了一下。
金飛魚更加大聲、更加急迫的道:“父親,就算他真的說錯話了,那也輪不到我們來處罰他啊!如果他的師父知道了,我們整個金家恐怕都要遭受滅頂之災啊!”
這話說到點上了。
就算金戰姓金,但既然成為了那位大人物的弟子,要殺要剮就永遠也輪不到金家了。
他金家還沒有那個本事和膽子,敢動那位大人物的東西。
趁著金家家主意志松動的檔口,金飛魚奪過癱瘓了的金戰,重新復位了他的脊椎。
金飛魚捧著金戰的腦袋活動兩圈,終于松了口氣道:“還好沒有傷到根本。”
金戰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這會兒站也站不起來了,腦袋也抬不起來了,說話也沒有力氣了,一開口就像三天沒吃飯一樣。
“飛魚姐,謝謝你。”金戰溫柔的道。
金戰心中擔心著家主還會對他不利,道:“金戰,能不能走動了?現在快回到你師父哪里去吧!”
聽到這么溫柔的話,這名少年眼中流出淚水,哽咽道:“飛魚姐,我在世上只有你這么一個親人了。”
金飛魚微笑道:“說什么傻話,快回到你師父那里去吧?現在起來吧,走動走動。”
金戰費了一番力氣起身,緩緩的環視眾人一圈。
金家家主和金飛羽冷漠的注視他,金鼎看向別處,其他人也都在催促他快走。
沒有人同情他!
沒有一個好人!
金家沒有一個好人!
金戰緩緩的站了起來,拖著疲憊受傷的身體,踉踉蹌蹌的走了出去,留給眾人一個驕傲可憐的背影。
林濤……啊不,卓長生和卓云松受到金家家主和金家大小姐的熱烈邀請,來到未來的老丈人家參觀考察。
卓家兄弟抵達當天,金氏一族舉辦了盛大的歡迎儀式。
歡迎儀式上,不少金氏族人都偷偷盛贊金家家主的高明舉動。
“卓家到達今天這種地步,金家竟然還主動聯姻,兩家不只是利益相關,還是真愛啊。”
“家主也很有眼光,看到了卓長生身上的潛力,和卓家聯姻不吃虧的。”
“而且,飛羽被林濤那個狗賊陷害到這種程度,王家二公子又莫名其妙的死了,能嫁給卓長生也很不錯了。”
這樣,“卓長生”這只潛力股很輕易的被金氏族人接受,并且在金家住下了。
這天,林濤來找金家家主商談他和金飛羽的婚事,走到院落門口時,撞見了一名跌跌撞撞、踉踉蹌蹌出來的少年。
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