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金戰被他的師父一掌擊倒,這場鬧劇終于告一段落。
眾人見事已至此,再留在這里也沒什么意思,紛紛拱手告辭。
金戰的師父是最后一個走的,臨走前他眼神復雜的看了弟子一眼,拂袖而去。
然后,有兩名金家的弟子進入門中。
兩人眼睛在屋中一掃,首先看見的不是倒地昏迷不醒的金戰,而是衣衫不整、輕輕啜泣的金飛羽。
他們兩個當然認得這位金家的二小姐。
兩人不由自主的對視一眼,齊齊的躬身道:“二小姐。”
金飛羽低著頭,仍然輕聲啜泣。
兩個人識趣的不再說話,抬著金戰悄然退了出去。
房間里面頓時安靜下來。
過了很久,林濤無聲無息悄然的走進房間,佇立在金飛羽身后。
金飛羽頭也不抬,就已經知道來者是誰了,“下一步怎么做?”
林濤看了一眼那染紅的絲帕,愧疚道:“真是難為你了,犧牲這么多。”
金飛羽嘴角翹了翹,道:“那當然是假的,我跟金戰聊了一個時辰,什么都沒有做。”
林濤愕然,失笑道:“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
金飛羽道:“現在金戰已經徹底失去信任了,被他師父關進地牢了。”
林濤搖了搖頭:“金戰現在還沒有完全失去信任。”
金飛羽困惑不解道:“為什么?”
是啊,金戰三番兩次的讓他的師父失望,成為仙界眾家族的笑柄,按理說現在早就成為棄子了。
林濤沒有直接作出解釋,反問道:“如果你是金戰的師父,對于今天晚上布的局,你會就這么相信么?”
“事實都擺在眼前了啊……”金飛羽喃喃說,“不過,我肯定會有所懷疑,和一切都太湊巧了。”
林濤點頭同意:“既然你都會懷疑,你覺得金戰師父的智力不如你嗎?”
然后,他又補充了一句:“今天晚上,金戰的師父之所以沒有懷疑,是他的情緒受到接二連三的沖擊,這些情緒讓他暫時的失去了思考判斷的能力。”
“不過,一旦他冷靜下來,重新回想審視起今天晚上的種種經歷,他一定會產生懷疑。”
金飛羽點了點頭。
林濤又道:“他產生懷疑后,肯定要調查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誰是最值得懷疑的呢?”
金飛羽道:“他只能從金戰身上查起。”
林濤露出一抹擔憂的神色,道:“如果他從金戰身上查,那么他就不會查到我們身上,因為金戰什么都不知道。但是……”
頓了頓后,林濤接著道:“如果他從傳承家族那些人的身上調查,馬上就會知道,今晚的事情是卓云松透露出去的,而卓云松又是從我這里聽說的。”
聽到這里,金飛羽心中已經明白了一大半:“所以,你才是嫌疑最大的那個。”
林濤點頭道:“到了那個時候,金戰的師父就會查看我的記憶,徹徹底底的查看一遍,我們就徹底暴露身份了。”
那位大人物回到自己的房間,房間里黑漆漆的,窗子外投進一道月 桌上有一盞茶碗,茶碗里面的茶水已經涼透。
他恍然想起了不久前,自己剛接到通知時,端茶要喝的那一刻。
大人物越想越氣,抄起桌上的茶碗重重的摔在地上。
“砰”的一聲,茶碗四分五裂,瞬間變成了齏粉。
大人物在桌前坐下,一只手扶在桌面上,神情一陣恍惚。
正在這時,黑暗中悄然走出……不,是飄出一個影子。
那道影子腳尖不接觸地面,仿佛處于懸空的狀態,如同幽靈一般。
更令人可怖的是,仔細看去,那道黑色斗篷下面的人影,竟然是一個破破爛爛的布娃娃。
眼睛是兩只黑色的紐扣,鼻子是一團隆起的布團,嘴巴是一抹血淋淋的朱砂。
還有頭發……就是真的頭發,好像不知道是從那個死人的身上拔下來又裝到自己身上的。
這樣一個不倫不類的搭配,給人第一眼的感覺是滑稽可笑,看久了卻感到一陣陣的毛骨悚然,甚至感覺背后有一雙眼睛正在盯著自己。
這個布娃娃,正是大人物隱藏在暗處的同僚。
布娃娃一開口,聲音就十分的古怪尖銳:“今天的事情我都看到了。”
大人物沉默以對,沒有說話。
這個古怪的布娃娃又道:“你到現在還沒發現問題所在么?”
大人物這時已經完全冷靜下來,沉聲說道:“這一切都太湊巧了,像是有人在背后刻意安排的。”
“金戰的確被金飛魚迷得神魂顛倒,但關鍵是背后有人策劃了這一切。”
布娃娃嘆了口氣:“可惜啊,你之前受傷太嚴重了,短期內不能使用神通,探查他們的記憶了。”
數日前,也就是他不在龍炎城的那段時間,他和那群人發生了一場惡戰。
雖然最終他贏了,卻也受到了一些影響。
他不能自由使用探查記憶的神通了,這件事他沒對任何一個人泄露。
因此,當他聽說真正的林濤還活著,而且可能就潛藏在龍炎城中。
他馬上下令封鎖全城,將有所相關人士召集到龍炎城金家府邸。
然后,再采取靜觀其變的計策,逐步排查,找到真正的林濤。
布娃娃又道:“你打算怎么調查?從哪里開始調查?”
大人物低頭想了想,道:“問題不是在金戰身上,金戰什么也不知道,問題是誰先把今天晚上的消息傳出去的?”
直戳要害。
接著,他緩緩道:“所有傳承家族的重要人物都到場了,肯定有人通知他們。我要找到那個人。”
布娃娃點頭表示贊同:“你如果有什么困難,我就過去一趟。”
大人物道:“放心,我能應付得來。”
布娃娃嘆了口氣,道:“還有,金家那三個人,你盡管處理了。我這邊已經有人不滿了,說你拖得太久了。”
想到金壬、金飛羽、金鼎三個人,大人物就感到一陣頭疼。
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道:“我會盡快辦的。”
然后,他對著門外大喊一聲:“金戰,去把師青玉請來。”
話剛一出口,突然想到金戰現在已經被他投入地牢了。
大人物無奈的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看來還得我親自走一趟。”
說著,他大步流星的離開房間,向著紅袍眾青玉的住處走去。
這個時間,所有的院落幾乎都已經熄燈了。
但此時,紅袍眾們所居住的院落里面燈火通明,宛如白晝。
這位大人物在院落門口佇立了片刻,若有所思的觀望一會兒,邁步向里面走去。
他剛推開門,就看到了一個讓他有點意外的場景。
以教會的師青玉為首的紅袍眾們,總共有六七個人,端端正正的坐在大堂上。
房間里面點著好幾臺的燈燭,火焰躍動著,照亮整個房間。
不僅如此,幾個人的桌上還擺著熱氣騰騰的茶水,整間屋子都飄蕩著香茗的味道。
大人物進門的那一刻,以青玉為首的六名紅袍眾全部起身迎接,態度十分恭敬。
青玉躬了躬身,恭敬道:“紅袍眾恭迎上仙,上仙,我們在這里等候多時了。”
大人物頗感意外,道:“哦?你們早就知道我會來?”
青玉低頭道:“是,而且我們還知道,大人物是為了金戰的事情而來的。”
大人物道:“看來你們那個時候就看出事情有問題了,為什么沒有當時就直接告訴我。”
青玉謹慎的道:“還請上仙恕罪,因為整件事對手做的太天衣無縫,我們沒有實在的證據。”
“當然,我們也有自己的考量。其一,如果當時就像上仙說明,上仙很可能聽不進去,反而讓我們反受其害。”
“其二,如果當時說明,就等于打草驚蛇了。我們想,不如索性將計就計,將金戰投入地牢,讓對手以為我們已經中計。然后……”
青玉做了一個快刀斬亂麻、一網打盡的動作。
即便是大人物,也不得不承認,青玉的理由滴水不漏,挑不出任何問題。
然后,青玉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將對方延入上首的座位。
大人物也不推辭,從容落座,抄起桌上的香茗品了一口。
大人物道:“青玉,我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青玉低下頭,謙卑道:“不敢當。”
大人物贊賞道:“你加入紅袍眾也有幾百幾千年了吧,現在還只是師。”
青玉神色一動,低頭道:“是。”
大人物淡淡的“嗯”了一聲,道:“像你這么一個人才,現在還只是個師,實在是屈才了。”
這正是大人物講話的高明之處。
雖然不給你明確的承諾,卻表示出對你的欣賞,讓你有所期待。
青玉當然也清楚這其中的道理。
大人物道:“你現在知道我要問什么問題么?”
青玉也在桌子的另一邊從容坐下,道:“上仙想問,是誰將這個消息傳給我們的,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罪魁禍首。”
大人物贊許的點頭:“是誰傳出這個消息的。”
青玉說出了一個人名:“卓云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