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國國都外,陸展率領五萬大軍終于飛馳趕到了。
可是……
陸展坐在自己的坐騎上,呆呆的看著空曠的戰場,臉上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難道說,我走錯道了?
不能夠啊。
唐諾不是說這里正經歷大戰嗎?他的兩個兒子不是被敵人包圍了么?
陸展看了看旁邊的幕僚,問道:“這里是羌國的國都么?”
那個幕僚愣了一下,點頭說:“是,將軍,這里就是羌國的國都了。”
陸展深深的皺起了眉頭,喃喃自語的說:“這就奇怪了,怎么一個鬼影子都看不到?”
他眺望著遠處的城池,忽然深吸了一口氣,道:“走,我們一起去城頭看看!”
一大隊人馬緩緩開動,兵臨城下,陸展策馬站了出來,抬頭望著城頭。
“城頭上面的人聽著,我是趙國大軍統帥陸展,你們管事的人在哪里?”陸展高聲喊道。
此時,林濤已經回到了城中,搖身一變恢復了本來的面貌。
他緩緩的登上城頭,看著城下的趙國大軍統帥,喊道:“原來是陸統帥,我就是這個城管事的,林濤,你有何見教?”
陸展皺了皺眉頭,道:“你們這座彈丸小城,現在已經被我們團團圍住了,還不出城投降?”
林濤哦了一聲,道:“原來是這個事啊,陸統帥,請恕我們不能答應你的要求。”
陸展面皮上扯動一下,冷笑了一聲,“你們自己的處境,還需要我多說么,抵抗下去有意義么?”
嘴上雖然是這么說的,心里頭卻是在擔心著自己的兩個兒子的安危。
陸展此時心里也是非常的納悶,明明之前唐諾說了,陸川和陸城受到了埋伏,可眼前的情況……有點不太一樣啊。
到底是唐諾的情報有誤,搞錯了交戰的方向,還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正詫異著,城頭上的林濤忽然擺了擺手,幾個甲士押著幾個人走上了城頭。
陸展看到了這幾個人,瞬間眼眸一凝,神色不由得激動了起來。
林濤命人把陸川、陸城和李京押上了城頭,讓城下的陸展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
至于唐諾,因為林濤已經使用過她的身份,此時不方便再讓她出現,便隱藏了起來。
看到了自己的兩個兒子,陸展顯得無比的激動。
但礙于林濤和敵人在場,他沒有表現出這種激動,僅僅是多看了兩個兒子幾眼。
至于城頭上的兩個人,陸川的表現還算沉穩,僅僅用一種復雜的目光看著自己的父親,輕輕的點了下頭。
陸城卻有點慌了,呼喚著城頭下面的陸展,道:“父親,你不用管我們!”
“父親,你快走吧,你不是……他們有……”
陸城也不是個傻子,親眼見識過了林濤的本領之后,知道眼前的這貨可以輕松玩死他們。
所以,他干脆就沒有讓陸展攻城,而是讓他趕快逃走。
可他話才說了一半,立刻被林濤用一個襪子給堵住了嘴巴,不許他再說下去。
林濤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緩 步走到城頭上,道:“陸統帥,我們手里頭有什么,你也看到了。”
“咱們名人不說暗話,要是你敢輕易攻城的話,我們就馬上處死和幾名人質。”
此時,陸展一臉陰沉的望著城頭上的林濤和人質,久久的沉默不語。
他的幕僚,忽然策馬走了上來,低聲對陸展道:“將軍,他們想利用公子他們當人質,保全下來這座城。”
“將軍,等下他們肯定會提出條件,你要是答應他們的條件,他們肯定會變本加厲,提出更多的要求。”
“將軍,這是一個無底洞啊。”
陸展臉色陰沉點點頭,沉聲說道:“我知道。”
他緩緩的往前走了幾步,喊道:“城頭上的人聽著,我是趙國的大將,手下身負著幾萬弟兄的性命安危,一個國家的興衰存亡。”
“你手上固然有人質,可我不能因為幾個人質,就置大義于不顧!”
他的語氣忽然柔和下來,目光中也露出了一絲愧疚,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
“陸川,陸城,你們都是趙國的人,是趙國的將軍。”
“現在,你們受到了脅迫,有人用你們的性命威脅我,可我不能因為你們兩個人的性命,就置趙國的國家利益而不顧!”
“所以,我會下令攻城,我相信你們也一定能夠理解為父的做法。”
陸城嘴巴上堵著一雙襪子,一個勁兒的嗚嗚的說話,使勁兒的搖著腦袋。
看到兒子這么個不爭氣的模樣,陸展不由得輕輕的嘆了口氣,眼中露出了一絲的失望。
他哪里知道,陸城是在告訴他:“千萬別攻城,攻城你們就完蛋。”
陸展自然聽不懂兒子的話,對身后的一名副官道:“傳令,所有部隊準備攻城。”
那個副官領喏一聲,正要出去傳令,忽然城頭上又響起了一個聲音。
“陸統帥,先別急著做出決定,你看看這是誰?”說話的正是林濤。
林濤擺了擺手,一個人應時被帶了出來,這個人被五花大綁,嘴里也塞了一塊襪子,模樣相當的悲慘,像是外面要飯的。
陸展看到這個人,這副落魄的樣子,幾乎不太敢相認了。
他呆呆的看了半晌,遲疑著道:“二……皇子?”
林濤帶上來的這個人,正是趙國現任國主的二皇子,被譽為趙國四公子之一的二皇子,陸晉。
自從在西部城邦,陸晉被林濤生擒以后,一路帶到了羌國,始終沒有讓他露面。
此時這種情況,林濤終于把他帶了出來,最起碼能起到一點點的作用。
因為某種意義上來說,眼前的這個人,是趙國未來的接班人,他的安危至關重要,遠遠在陸展的兩個兒子之上。
而陸展,若是此時明知道二皇子是俘虜,仍然執意攻城,他日這件事一旦被趙國的國主知道……而這件事也將是必然發生的,那么他的處境就相當不妙了。
陸展不由得慎重了起來,這件事還真的一時很難權衡利弊。
就在這個時候,城頭上的林濤忽然喊道:“陸統帥,我也不是為難你。”
“你只需要獨自一 個人,進城一趟,咱們親自談談和談的條件,或者投降的條件,我就可以放走人質。”
“陸統帥,我覺得你現在似乎沒有別的選擇了,不如放下武器,咱們心平氣和的說話,你覺得怎么樣?”
“你盡管放心,我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只要你只身前來,我們保證咱們和平解決這件事!”
陸展深深的皺起了眉頭,陷入了遲疑之中。
他的幕僚也面露了擔憂之色,道:“將軍,這件事風險太大了。”
“就算是要談,我們也應該讓他們派人,來到我們這邊商談。”
“哪有咱們大軍圍城,反而要親自去地方陣營談判的道理啊。這事肯定有陰謀啊!”
陸展沉默不語的沉吟著,道:“你別忘了,二皇子還在他們的手里。”
“若是他日,國主知道我因為這點小事,不肯以身犯險,置二皇子的安危于不顧,我就是贏了這場戰爭,也一樣不會有好下場。”
說著,陸展朝著城頭上的林濤喊道:“好,我答應你們的條件,希望你們也能夠信守承諾。”
“在場的這么多人,都可以作證,若是你們出爾反爾,哼哼,倒是我這幾萬大軍可就要將這座城夷為平地!”
“城頭上的人,城里面的人,你們也聽著,若是你們的統領不受諾言,到時候,你們可別忘了,你們的下場全都是拜他所賜!”
說完這句話,陸展策馬回到陣營中,喊道:“王江,陳圣,你們幾個人都過來!”
幾個將領聽到了主帥的傳喚,立馬拍馬上前,來到陸展的近前。
陸展的目光一一在幾個人的臉上掃過,一臉的肅容,道:“你們幾個聽著,若是我這次有去無回,你們便率兵攻城。”
“五萬大軍,攻下一座彈丸小城,輕而易舉。只是……”
“只是我唯一擔心的,是二皇子的安危,你們若能保證二皇子的安危,那便最好。如若不能的話,那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陸展忽然嘆了口氣,道:“我這次,也揣摩不透敵人的心思。”
“要是真的不能回來了,你們攻下這座城以后,在國主那里,將一切過錯都推給了,是我命令你們攻城的。”
“這樣一來的話,你們也不會受到連累,明白了么?”
王江、陳圣等人,聽到陸展說的無比的悲壯,也不禁的受到了感染,一個個的失聲哽咽起來。
“將軍,你不要去啊!”
“將軍,這明顯是個陷阱啊,你為什么還要去啊!”
陸展蹙了蹙眉頭,苦笑了一聲,道:“我又何嘗不知道這是個陷阱?可我實在沒有其他的選擇!”
說完,陸展依次在王江和陳圣等人的肩頭上重重的拍了一下,又重重的點頭,用目光告別。
然后,陸展一拍坐下的馬匹,一陣小跑,朝著羌國國都的城門走去,留下了一地的揚塵,和一個悲壯的背影。
咯吱!
城門緩緩的打開了,鋪在了護城河的上面,陸展驅馬進了城,而后城門又緩緩的升了起來。
陸展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