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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沒憑沒據

  給騰大打電話,開什么玩笑!

  真要是打這個電話,他肯定以為你們很清閑,會認為你們不好好盯著工人篩沙子,居然有閑情逸致操不該操的心。現在是盯著工人篩沙子,他一不高興很可能會又安排一個更倒霉的任務。

  吃一塹長一智,韓朝陽不想觸霉頭。

  吳偉一門心思在案子上,在這個問題上竟不依不饒。

  韓朝陽沒辦法,只能退而求其次,當著他面撥通劉所的電話,打算讓領導們去操這個心。

  接到他的電話,劉建業倍感意外。

  聽完他的匯報,劉建業覺得有那么點道理,覺得不能完全排除“惡作劇”的可能性,但分局領導好不容易把麻煩送走了,豈能就這么再接回來,干脆來了句:“小韓,既然你擔心專案組領導不一定會重視,那就直接向石局匯報,石局怎么說,你們就怎么辦。”

  “是……可是我沒石局的電話。”

  “我給你發過去。”

  “謝謝劉所。”

  “別謝了,趕緊匯報吧。”

  “是!”

  吳偉看得目瞪口呆,暗想給專案組提醒而已,打個電話,多簡單的一件事,居然要繞這么大一圈子,有必要搞這么麻煩嗎?

  韓朝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看劉所剛發來的電話號碼,當著他的面撥打石局手機。

  “小韓,你們了解案情?”接到他的電話,非常清楚他們處境的石局比劉建業更意外。

  “報告石局,專案組沒向我們通報案情,我們只知道曹勝凱是被勒死或被掐死的,只知道死亡時間應該在15號零點至15號6點左右。”

  “專案組沒通報,你們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吳偉問過砂石廠侯老板,侯老板在接受詢問時,辦案民警問得最多的就是那個時間段他在哪兒,砂石廠有沒有人值班之類的。至于被害人的死因,是我跟專案組的一個副中隊長打聽到的。”

  把麻煩送出去歸送出去,但作為一個刑警誰不想破案?

  正準備下樓的石局停住腳步,站在樓梯邊下意識問:“你們覺得砂石廠不是第一現場?”

  吳偉一個勁兒點頭,不匯報個清楚今天別想安生。況且既然打了這個電話,既然開了這個口,也必須把事情說清楚。

  韓朝陽深吸了一口氣,用幾乎肯定的語氣說:“石局,我們雖然不了解案情,但我倆比專案組的任何一個人都熟悉現場。這里不僅夜里沒什么人來,白天一樣沒什么人。周圍什么都沒有,路又那么難走,誰會大半夜跑這兒來殺人。就算兇手花言巧語把曹勝凱騙到這兒將其殺害,也不太可能選擇這種事方式藏匿尸體。”

  不管毀尸還是藏尸,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擔心尸體被發現,擔心被公安機關查到。

  把尸體埋在隨時可能被運走的黃沙里,顯然是一個愚蠢至極的藏尸方式。

  從這個角度上分析,真存在砂石廠不是第一現場,尸體之所以被埋在沙子里,再被拉到高鐵站項目工地,純屬巧合,純屬一起“惡作劇”的可能性。

  發現尸體當日下午,跟高新區分局的騰吉明信誓旦旦說把最能干的民警派過去了,如果讓他們就這么匯報,或就這么幫他們給騰吉明提醒,十有會鬧出大笑話。

  石局不想被高新區分局笑話,又不想打擊不僅不覺得委屈反而把心思放在案子上的兩個小伙子,略作權衡了一番,微笑著說:“小韓,你這個推測有點意思,但終究是個推測,一點根據都沒有,貿然給專案組匯報不太合適。你們不是兩個人嗎,而且就在現場,可以先試著查查。”

  “我們查?”

  “篩沙子只要一個人盯著就行了,另一個人完全可以去走訪詢問。你們又不是沒警務通,又不是沒登陸內網的權限,很簡單的事,查到線索及時匯報。我手機24小時開著,你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

  就知道不能多事!

  昨天多了一嘴,結果浪費了一天時間。

  今天被吳偉纏得不厭其煩,打電話匯報這個隨口說說的所謂推測,結果又招來一堆麻煩事。

  人在砂石廠心思卻在省三院的韓朝陽郁悶到極點,放下手機苦笑道:“吳哥,石局話你也聽到了,沒憑沒據的事不能隨便匯報。”

  有機會查案,吳偉欣喜若狂,嘿嘿笑道:“這不是挺好么,我們現在是歸騰大領導,但石局才是我們真正的領導。分一下工吧,是你在這兒盯著還是我在這兒盯著,是你去走訪詢問還是我去走訪詢問。”

  “分什么工,還按原來排的班來,你去查案吧,我繼續幫著篩沙子。”

  “行,我先去問問侯老板。”

  惡作劇,我只是隨口說說的!

  那是死人,只要不是傻子都避之不及,誰會搞這樣的惡作劇,居然真當回事。

  韓朝陽又好氣又好笑,但想到這個推測是自己說出來的,回到作業區便心不在焉的打聽起來。

  “王師傅,錢師傅,你們平時都在哪兒干活?”

  “就在這一片兒。”

  “這一片兒能有什么活兒?”周圍什么都沒有,韓朝陽覺得很奇怪。

  “這一片兒的活多了,但不是天天有得干,”錢師傅放下鐵锨,俯身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再次抄起鐵锨一邊接著干,一邊扯著大嗓門笑道:“河邊上全是碼頭,只要是碼頭就不可能不需要裝卸工,西邊有個批發飼料的,雖然有吊車,但總得有人把一袋袋飼料從船上往吊籃里裝,吊上來總得有人卸。”

  “有時候不是用船送貨,是大車拉過來的,鏟車不好鏟,顧老板經常喊我們去幫著卸車。”一個老師傅回頭補充道。

  “前面還有煤場,煤炭全是用船運過來的,煤老板不要我們裝卸,但船老板要人幫他清理船艙,不清理干凈他不好拉其它貨。他們那些跑船的跟跑車的一樣,來有來的貨,回去裝回去的貨,不會放空的,空船開回去要賠錢。”

  正如他們所說,北太河邊全是碼頭,飼料、砂石料、鋼材……只要往這兒運或從這兒往其它地方運的貨物,幾乎全需要工人裝卸,而他們這些正在篩沙子、鏟沙子的民工也全是靠北太河水運吃飯的。

  他們天天在附近等活兒,對這一帶的情況應該很熟悉。

  韓朝陽追問道:“錢師傅,侯老板有沒有得罪過什么人?”

  “你是砂石廠的侯老板?”

  “嗯。”

  “同行是冤家,做生意哪有不得罪人的,”錢師傅直起身擦了一把汗,眉飛色舞地說:“附近賣砂石的不光他一個,河這邊有三家,對面有四家,不過砂石生意做得最大的就他和對面的常麻子。以前因為搶生意還打過架,常麻子被你們抓進去關了好像有半年!”

  這是一個新情況,回頭讓吳偉好好問問。

  韓朝陽想了想正準備再問問,一個民工突然回頭道:“現在市里的工地不讓現場攪拌混凝土,砂石料生意越來越難做,侯老板比常麻子有眼光,幾年前就跟幾個老板合伙在東邊大橋下面投資建了一個攪拌站。生意挺好,反正拉商品混凝土的大車整天進進出出,但合伙的生意不好錯,幾個老板鬧翻了,有個老板又在對面跟常麻子合作,又搞了一個攪拌站。”

  “侯老板跟常麻子競爭很激烈?”

  “不是激烈,是跟仇人差不多。你舉報我,我舉報你,說對方的混凝土不過關,說對方給哪個工地的材料員回扣,甚至找輛車壞在對方攪拌站前面的路口,反正他們什么招兒都使過。和氣生財多好,非要搞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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