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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其人之道

  “公子可千萬別誤會,我家公子最是知禮,向來潔身自好的”

  出了宣寧堂,見賈琮面上隱隱凝重,帶有不解之色,青竹不知想到了什么小聲解釋道。

  這話倒是唬了賈琮一跳,忙道:“青竹姐姐,此言從何談起?我并沒多想的”

  青竹看來真是心存親近,認真看著賈琮,小聲道:“我家公子與李虎、趙昊他們都是朋友,他們每次回京撞見必大打出手,惹出亂子來,必來求助于我家公子,因為只有我家公子才能在御前幫他們討個人情。

但是他們與我家公子真的只是尋常朋友公子怕是也該知道,太后娘娘雖許了我家公子一世如意,可是  未來的嬌客,只能是入贅的。

  所以太后娘娘不以尋常禮法來養我家公子,怕日后被人欺負了去。

  但是我家公子曾私下說,這世上哪個好男子,會愿意入贅?

  若只為了貪圖富貴權勢別有用心,或是軟骨頭的男子,又如何能入她眼?

  我家公子的那些朋友都是出身不凡的少年英雄,一時俊杰,他們自然不可能入贅,也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和我家公子相處起來,雖真心誠意為友,卻也始終刻意的保持距離。

就像方才公子那樣  我家公子其實很孤單的。”

  賈琮聞言恍然,原來如此。

  李虎、趙昊等人都是國公府的正經世子,自幼嚴加培養,放在九邊軍中歷練,未來一世國公都是少不了的。

自然不敢和芙蓉公子葉清靠的太近,萬一被太后指婚,要他們哪個“嫁”入葉家,還不生生郁悶死  賈琮不解道:“你家公子怎會孤單?不是有芙蓉會嗎?那么多閨閣小姐”

  不和男生頑,難道不可以和女孩子作伴么?

  青竹苦笑一聲,道:“我家公子和那些閨閣公子們,根本就是兩種活法。

  她們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自幼熟讀女戒烈女傳,做針線女紅。

  可自我家老爺立志不娶后,太后娘娘就將我家公子充作男兒養。

  還指望她日后挑起重振葉家的重擔呢。

  我家公子讀書都是在景陽宮里和那些皇子皇孫們一起讀書,學了四書五經,天下大政,還有民間疾苦。

  連騎馬射箭都一并學了。

見識經歷都不同,和那些閨閣公子們,哪有什么話可說嘛  一年來,也就設瓊林宴時見幾遭。”

這倒也是,沒有共同語言,自然聊不來  怪道那日在紫云樓,一群女孩子嘰嘰喳喳,唯獨這位芙蓉公子,多只含笑不語。

原來如此,只是  “青竹姐姐,你與我說這些之意是”

  賈琮疑惑問道。

青竹笑道:“李虎、趙昊他們有顧忌,是因為他們年歲與我家公子相仿。而且,他們也忒自作多情了些,好似我家公子就能看上他們那群莽夫一般,連句詩詞也作不來  可公子你年歲小,連避諱都不用避諱,又何須與我家公子疏遠生分?

  若有什么詩詞,常書信往來也好。

  我家公子待你真真不錯哩!

  極少見她愿意與人頑笑”

  賈琮苦笑道:“清公子是拿我取樂不過姐姐說的也是,能入得她眼,就當自豪了。”

  青竹抿嘴笑道:“此言極是,而且,我家公子是因為喜歡公子這樣的小神童,才會和公子頑笑,絕無不尊重取樂之意。”

  賈琮苦著臉道:“青竹姐姐,神童也就罷了,能不能別再加一個小了,我覺得,我不算小了”

  “咯咯咯!”

  青竹歡快笑道:“你還不算小?雖然身量不矮,可臉上稚氣都未退盡哩小郎君!”

  賈琮無語撫額,岔開話題道:“青竹姐姐,不知那薛蟠如今何在?”

  青竹白了賈琮一眼,輕快道:“自然是被押去了鎮撫司的大獄里,不過這會兒鎮撫使韓濤這會兒必然在外面候著,等我家公子發話呢。

  以前也有無意中得罪我家公子的混帳,我家公子素來心善,不忍鬧到宮里后,連累別人一家,只將那混帳狠狠教訓一頓,讓他長長記性,長長腦子便好。

  不過韓濤每次還是要來請我家公子的意思,有時候對方做的太過分了,我家公子也不會心慈手軟。

  這回要不是看在公子的面上,我家公子必不會讓這個混賬好過!”

  賈琮聞言,默默頷首,行了幾步,又道:“青竹姐姐,清公子之恩義,琮銘記于心。日后但有所需,只要書信一封,琮必當全力而為。”

  青竹皺了皺鼻子,嬌俏可愛,嗔道:“小小年紀,大吹法螺,你連幾個家奴都支使不動,先照顧好自己才是正經!”

  賈琮又一臉苦笑,卻道:“青竹姐姐莫要小瞧人,今日是我還沒騰出手來,你瞧好吧,回頭我讓他知道,花兒為何那樣紅!”

見賈琮握起拳頭發狠,青竹非但沒覺得厲害,反而覺得愈發賞心悅目,只遺憾自己沒有一個這樣好看的弟弟  青竹斂了斂笑容,說起正經的來:“公子,鎮撫使韓濤是個人物,此人心狠手辣。

  不過,或也因此,遭受了厄運。

  他一雙兒女,女兒還罷,只是口不能言,兒子卻是一個癡兒,呆傻不能明事。

  因此,韓濤也打定主意,日后招個入贅的女婿,一來繼承家業,二來照顧其子。

  可他這些年執掌詔獄,得罪的人太多。

  他在時還好,一旦去位,多半要遭殃。

  他也知道此事,便想方設法,將他女兒送到了芙蓉園,與我家公子結識。

  那位韓柔姑娘倒是個極好的公子,性子也好,溫柔善良,公子挺喜歡,也就接納了。

  自此以后,韓濤便以葉家門生自居,雖不敢聲揚于外,但對公子忠心耿耿。

  公子有何吩咐,只管與他說便是。

  不過”

  青竹話音一轉,嚴肅道:“你家那混帳親戚,敢于當街謾罵公子,縱然有不知情之故,也難饒其罪。

  公子可萬萬不可就這般輕易放過他。

  不然,我家公子會不高興的”

  賈琮啞然失笑道:“青竹姐姐放心,我雖抄過許多佛經,卻并非佛家居士。做不來以善心感化惡人的善事”

  青竹聞言,抿嘴一笑,道:“怪道公子欣賞你,公子便是這等性子,一飯之恩必償,睚眥之怨也必報!不然的話,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賈琮一本正經受教,青竹卻啐笑道:“呸!越熟越不是好人,還敢拿我打趣!”

  說笑著,兩人走到了儀門處前廳。

  前廳客座上,只見一頭戴無翼三山帽,身著黒鵠錦衣的大漢,面色陰沉,眼神陰鶩,卻畢恭畢敬的坐在那里。

  雖有嬤嬤上茶,卻也絲毫不動。

  見到賈琮與青竹入內,連忙起身見禮。

  做足了門下忠犬的姿態。

目睹此形,賈琮心中一嘆  都是天下父母,可差別卻恍若云泥。

  “韓大人,此事我家公子已經知道,不過我家公子還要進宮見太后,沒功夫搭理那混帳,就將此事全權交與這位賈公子。

  賈公子是我家公子好友,想來韓大人也該聽過那首贈杏花娘吧?”

  青竹不卑不亢引見道。

  賈琮則微微揖禮,問候一聲:“韓大人。”

  韓濤連忙避讓開,面作驚喜狀,熱情道:“竟是人生若只如初見的清臣公子當面!”

  “噗嗤!”

  賈琮和韓濤一起奇怪的看向青竹,不解她為何發笑。

  青竹俏臉暈紅,解釋道:“沒想到韓大人也讀詩詞,再者聽到韓大人之言,我忽然想到一句詩:

  北方有佳人,一笑傾人城,傾城公子,咯咯”..

  賈琮一頭黑線,韓濤聞言,卻哈哈一笑,大聲贊道:“清臣公子儀表不俗,當得起這等稱贊!”

  賈琮干咳了聲,岔開話題道:“聽青竹姐姐說,韓大人極忠于清公子,只是在下還是先問一句,能保密否?”

  說起正事,韓濤立刻沒了笑臉,沉聲道:“但公子所命,韓濤萬死不辭!若有一言泄出,韓某自己割了這項上人頭,提來請罪!”

  賈琮聞言,點點頭,卻沒直接說什么,竟轉頭看向青竹,笑道:“青竹姐姐,此事就由我和韓大人商議如何?不是什么緊要事,只是怕污了姐姐尊耳。”

  青竹聞言,不滿的皺了皺鼻子,說大話道:“什么事啊,我什么沒見過?”

  賈琮笑了笑,如實道:“既然那混賬喜好男風,所以我打算讓韓大人成全他,一次性滿足他,以其人之道,還”

  “好了好了好了”

  話沒說完,青竹就滿臉緋紅的捂住耳朵叫停,然后抬腳在賈琮文朝靴上輕輕踩了腳,嗔道:“公子說的沒錯,你果真不是好人!”

說罷,一扭身跑了  待青竹離去后,賈琮面色漸漸肅穆下來,回頭看向陰鶩的眼睛里若有所思的韓濤,沉聲道:“不要傷其性命,但要給他留下這一輩子都難以忘懷的教訓。

  韓大人,你明白怎么做嗎?”

  居德坊,榮國府。

  榮慶堂。

  賈家姊妹們都已被帶了下去,只留下大人在。

  不過,卻多了賈珍、賈蓉父子倆。

  論起庶務來,賈珍到底比賈政要靠譜些,因此賈母派人將其喊來。

  聽完薛蟠干下的好事后,賈珍都不知該說什么好,心里恨不得索性讓薛蟠去死。

只是賈母在上,又有王夫人的面子,他也不能隨性  不過,他又能有什么好法子?

  也只是和賈政一般,推言等賈琮回來。

  榮寧二府雖然故舊親朋遍布朝野,可實無人能和超然物外的葉家搭上關系。

  時間一點點過去,眼見落日余暉揮灑進來。

  丫鬟婆子們打發了一趟又一趟去東路院,也不見人回來。

  就在眾人愈發焦躁時,忽然聽到一聲驚喜聲傳進堂來:

  “琮三爺回來了,琮三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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