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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不幸的和幸福的

  連豐兒都被她主子的話給震驚的睜大了眼,又見賈琮看了過來,小臉登時慘白。

  該不會要被滅口吧?

  賈琮見她那副模樣,忍不住笑了聲,對王熙鳳道:“我應該談不上負心吧?不過二嫂是我長嫂,我自然會照顧好二嫂的,盡放心就是。”

  見賈琮似沒用多想,王熙鳳心中大為慶幸,她本也不是那個意思,忙爽快笑道:“若如此,我這做嫂子的心里就踏實了!行了,我那股難受勁兒也過去了,三弟回罷,平兒她們怕是等焦心了。”

  賈琮再無多言,微微躬身一禮后,就著月色,大踏步往東府而去。

  看著賈琮遠去的飄逸背影,也不知怎地,人前堅強的王熙鳳,此刻心里卻總有一種想落淚的沖動。

  她知道,賈琮急著回去,必是想與平兒等人相聚,她也一直知道,平兒這一年來日日思念賈琮不休。

  平兒尚還有個盼頭,還有個不負她的良人。

  所以賈琮回去后,必是滿堂歡喜滿堂熱鬧。

  那才叫過日子啊!

可她呢,想起那座冷冷清清的抱廈和冷冷清清的閨房,鳳姐兒到底又墜下兩行清淚來  此刻的東府,已和往日里的寧國大為不同。

  雖然正門上沒了那塊“敕造寧國府”的牌匾,也沒了當初那些穿著體面錦衣的豪奴。

  唯有八位氣息彪炳的老卒披甲持戈分列門樓兩邊。

  更特殊的是,這些兵卒或斷手,或瞎眼,或少耳,或面如厲鬼,竟無一人是完人。

  然而越是如此,越給人肅煞之感,好似此處是何龍潭虎穴。

在一些人眼中,此處也的確成了龍潭虎穴  賈琮剛從榮府回來,還未進門,門族剛行罷軍禮,就聽一門卒朝東面街上厲喝一聲:“什么人?”

  賈琮聞聲回頭看去,已有兩名門族護住了他,門內又瞬間出來一隊持戈親兵,與之前六名一起布陣以待。

  殺過不知多少羅剎鬼的沙場悍卒,這一刻激起的殺氣,讓整條公侯街為之一靜。

  這等陣勢,卻把來人唬了一跳。

  只見從街邊陰暗處走出二人,還都是“故人”。

兩人頭戴無翼三山帽,身著黒鵠錦衣服,腰懸寶刀,躬身上前  “卑職韓濤(向固),見過大人!”

  兩人近前,距離賈琮十步遠時,就拜倒在地,大禮參見。

  此二人,一人為北鎮撫司鎮撫使,一人為百戶。

  曾與賈琮幾番交道過,只是當初他們是看在葉清的面上,對他面上恭敬。

  現下又不同了。

  賈琮為天子欽點錦衣親軍指揮使,又是以國公府門第而封的二等伯,身份貴重。

  且天子欽點賈琮之意,朝野皆知,賈琮有天子作靠山,錦衣親軍內誰敢扯后腿?

兩人也是仗著“故人”的身份,提前來拜山頭  看著年不過志學,卻身著飛魚服,一手執掌錦衣大權的賈琮,韓濤、向固等人也只能在心里苦笑:

任勞任怨臟活苦活累活干了大半輩子,卻不如生的好  又能有什么法子?

  賈琮自然不知道他們的心聲,當然,也能猜想到一些,不過也并不在意。

  他道:“起來吧你們二人怎在此?”

  韓濤起身后,笑道:“一載不見,沒想到大人竟成了卑職的頂頭上官。想著大人就要執掌錦衣親軍,許有什么要備問的,所以卑職就帶了人來。”

  賈琮聞言,似笑非笑道:“來了也不通秉,你怎知道我在榮府,就巴巴的在這邊等著截我?”

  韓濤:“”

眼見賈琮目光隱隱清寒,韓濤心里連連叫苦,大意了  誰能想到,本該正志得意滿不拘小節才對的賈琮,居然一瞬間就能想到破綻。

  眼見大門燈火下照的韓濤冷汗都快流下來了,賈琮呵呵笑了聲,不再提這一茬,等正式上位后,再慢慢清理吧。

  他對韓濤道:“你來了也好,不然明兒一早我還要派人去傳你。我有兩件事要你去辦,你這樣”

  說著,賈琮將裘良和石守義的事說了遍。

  說罷,卻見韓濤干笑了聲,道:“大人,裘良和運漕幫好辦,早有下面兒郎們說過他們干下的黑心齷齪事,鎮撫司里就有現成的證據,直接拿人就好。可是石家衙內”

  韓濤看賈琮皺眉看了過來,忙解釋道:“大人,像石部堂家那樣的門第,沒有旨意,是絕不能輕動的。否則事情嘩然,朝野皆驚,那時麻煩就大了,畢竟一部尚書,也是朝廷的體面”

  賈琮有些嫌棄的看著韓濤,道:“你們鎮撫司這些年是不是窩囊慣了,膽子比雞還小?”

  韓濤被罵的臉色發青,卻也只能苦笑道:“大人,就是當年,錦衣親軍沒有天子旨意,也動不得一個當朝從一品大員啊。”

  賈琮奇道:“我卻不知道,石守義何時成了當朝從一品大員了?”

  韓濤:“”

  石守義雖不是,可他老子卻是。

  石川石榆齋在新黨中都是有名的性烈如火,強勢之極。

  當初若不是宋巖名滿天下,德望太隆,換個尚書怕都能被他架空。

  韓濤自然知道石川的性子,賈琮不怕他,可他韓濤怕啊。

  賈琮見他這般,氣急反笑道:“罷了,我不逼你去和石家對著干了,你先去拿下富發賭檔,拷出具體罪證來,再來尋我。給你兩日功夫,若是再敢推諉,辦事不利韓鎮撫,你就不要怪我不念故人之情了。”

  聽聞賈琮之言,分明老辣無情,韓濤哪里還敢再有一絲僥幸之心,恭聲應道:“大人,不用兩日,明日卑職便能辦妥!對付不了石家父子,若是再對付不得一群潑皮,卑職也再無顏為官了。”

  賈琮聞言,頷首道:“行了,那們你去準備吧。”

  “喏!”

  見韓濤、向固離去的背影,賈琮面色漠然。

  不是他不念舊情,實是錦衣親軍和其他衙門不同。

  其他衙門的堂官,多是先收攬投靠過來的人,再恩威并施,如此方好辦事。

  可錦衣親軍這樣的暴力機構內,暫時還容不得恩。

  因為這個衙門的骨頭已經被打斷十多年了,絕不是靠賞恩就能接上的。

  不打幾場大仗硬仗,先把他們心中賊給斬了,不要讓他們在心里跪著,他日后才好帶隊辦事。

  否則,只能是一群爛泥。

  翌日清晨。

  天蒙蒙亮,寧府內宅東廂房內。

  滿堂胭脂氣,又混雜著不淺的果酒香氣和熏籠香氣。

  雖東廂房只是寧安堂東側的廂房,但規格卻不比尋常大戶人家的正房小多少。

  更因當初賈珍性喜奢華,故而布局陳設皆華貴無比。

  且又因寧安堂常需宴會賓客,即使以賈珍之性,也不好奢靡太過,反倒是廂房不礙。

  因此東廂內除卻各式家俬古董非比尋常外,連地上都鋪著厚厚的波斯絨毯。

  這一面上,榮府都不如寧府奢靡。..

  此刻,昨夜新鋪上的波斯絨毯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個正酣睡的丫頭。

  桌幾上一片狼藉,觥籌散亂,瓜果也散落到地面上。

  唯一一張較為寬綽的軟榻上,賈琮與平兒睡在一頭,另一頭,還有一個半大還留著總角的小丫頭子,掛在他腳上,呼呼大睡。

  “鐺!”

  “鐺!”

  “鐺!”

  里間的西洋座鐘連敲了七下,睡夢中的丫頭們似不喜這等聒噪之音,紛紛秀眉輕蹙,卻不愿醒來。

  唯有平兒素來睡眠淺,聽到這般動靜后,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

  秀美的眸眼先是茫然的看了看,似不知身在何處,怎這等奢華。

過了稍許,她才回過神來,想起這是哪里  心里暗自拿定主意,今日要重新將屋子收拾一番,奢靡太過,實非好事。

  念及此,她側過頭來,看向躺在身邊的人。

  看到那張雖因風吹日曬而色暗,但愈發俊秀英氣的臉,平兒嘴角彎起一抹微笑。

不過,很快她就笑不出了  平兒低頭看去,只見一條胳膊橫其胸前。

  一只手竟探入襟中。

  一剎那間,平兒俏臉紅成云霞。

  放眼看去,見滿地人均還未醒,平兒心中暗松了口氣,趕緊握住那只手,輕輕的移開來。

  等放歸原處后,才放下心來,只是心中忽有所感,神色一僵,轉頭看去,正與一雙漆如點墨,燦若星辰的眼眸對上。

  “哎喲!”

  平兒驚的甚至輕呼出聲來,卻見賈琮微微一笑,伸手撫在其臉上,輕輕的摩挲著。

平兒面若滴血,水眸中更滿是嬌羞,心想方才賈琮必然是醒著的,念及此,平兒恨不得立刻起身逃離  只是,賈琮略有些粗糙的手心,摩挲她臉的感覺,讓她的心兒又酥又麻,一年的思念,似都在此時,因而舍不得就此起身離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平兒只覺得兩人相視的眼神都快黏稠在一起了,而賈琮的手,也摩挲到她脖頸處了,再往下,又該  她倒不是不許,過往也曾隨這個冤家折騰,只要他喜歡,怎樣都好。

  可此處實在不是好地方,此時也不是好時候,要是被其她丫頭看到,她干脆也別活了。

  因而眼中的柔情蜜意,變成了乞求之色。

  平兒本就生的嬌俏可人,又善解人意,此刻這般一乞求,差點激得賈琮“獸性大發”。

  在外他雖然始終恪守禮數,但對內,賈琮從不遮掩自己的真性情。

  畢竟,所謂的禮教只為了更好的入鄉隨俗,和原計劃中的科舉一般,只是為我所用的務實手段罷了。

  他難道還真做一名道學家不成?

  之所以一直沒動真格的,是因為他知道,過早沉溺于房.事,大害于身體。

  正在長個兒的時候,若落個本源巨虧的結果,長不高個兒是其一,壽命都有損害。

  僅此而已。

  他到底并非真的只是個毛頭小子,他有極強的自制之力。

  強行按下心中的欲念,抬頭往平兒櫻紅的唇上親了口后,坐起身來,準備著衣下榻,去院中鍛煉一番,以消耗過剩的精力。

  只是剛坐起身,賈琮卻發覺抬不起腿。

  原來榻尾部他腿邊還躺著一個小拖油瓶,正抱著他的腳呼呼大睡。

  “噗嗤!”

  平兒收拾好心情,正從另一側下了榻,回頭看到這一幕,登時笑出聲來。

  此時晴雯、小紅、春燕、香菱等人聽到動靜也紛紛睜開了眼坐了起來,看到賈琮無奈的看著抱著他腳睡正酣的小角兒,也跟著平兒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一起,小角兒便被吵醒了,先是睜開大眼睛茫然的看了看周圍,等看到大家都在看著她笑,連為什么都還不知道,就咧開嘴和大家一起笑,笑罷才發現,她竟抱著賈琮的腳睡了一晚,登時耷眉臊眼的低下頭來。

  不過沒臊一會兒,就又仰起頭,眉飛色舞的樂了起來。

  晴雯等人紛紛笑罵不已,一時間熱鬧非凡。

  晨曦的陽光透過明窗,看著滿堂歡笑的女孩子,俱是明眸皓齒,美麗可愛。

  賈琮心情舒暢不已,伸了個懶腰后笑道:

  “美好的一天,開始了”

  ps:總而言之,終不會有不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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