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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章 媵妾

  長安東城,安興坊。

  南鎮撫司。

  錦衣衛下轄南北鎮撫司,北對外南對內。

  北鎮撫司抓壞人,而南鎮撫司抓北鎮撫司的人……

  所以,韓濤、姚元從來不對付。

  不過這一次做惡人的,是沈浪。

  抄家……

  歷來是錦衣衛油水最大的肥差。

  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能夠得上抄家級別的犯官,家里大半油水豐足。

  這樣的地方,隨便撈一手,就抵得上幾年的餉銀,甚至還多。

  這種誘惑,不是誰都能抵擋的住的。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的道理,本侯亦懂。只是……”

  “本侯事前已讓人傳下命令,此次抄家完事,會額外發放一筆賞銀與諸校尉,足有你們二月糧餉之多,還不夠嗎?”

  “貪得無厭!!”

  “無規矩不成方圓,無軍法難練強軍。錦衣衛為天子親軍,為天下第一榮耀之軍,何等威名,豈能容偷雞摸狗之輩玷污?”

  “此輩下場,爾等好好看看,都記在心里。等下回再動貪念的時候,捫心自問一下,值得嗎?”

  說罷,賈琮未再多言,自前庭闊步離去。

  他極少在錦衣衛內過多的露面,有什么事,多通過南北鎮撫司出面,如此一來,便減少了太多目光……

  不過,他雖沒有親自去抓攬南北鎮撫司權力,尋常事務皆由韓濤、姚元去處理,卻通過展鵬、沈浪二人,始終擁有南北鎮撫司的權力。

  立身正不攬權是一回事,執掌大權又是另一回事,這是兩碼事。

  留下一座京觀,和數十個等待軍棍行刑的校尉,賈琮在展鵬的護從下,回了賈家東府。

  盡管事前已經約好,可等賈琮到家時,也已近申時末刻。

  天已黃昏。

  見內宅并無甚人,賈琮便徑自前往了會芳園。

  京中有后花園的人家,除卻天家之外,屈指可數。

  也就賈家占著開國功臣圈地早的便利,早早在寸土寸金的神京城內,圈了一大方土地。

  縱然如此,也只居長的寧國府才修了這樣一個大園子,連榮國府都無。

  賈母這般尊崇,也只在榮慶堂后修了一個大花廳。

  又哪里及得上會芳園?

  自便門甫一入園,便春花滿地,白柳橫坡。小橋通若耶之溪,曲徑接天臺之路。

  石中清流激湍,籬落飄香,樹頭綠葉翩翻,疏林如畫。

  晚風乍緊,初罷鶯啼,暖日當暄,又添蛩語。

  遙望東南,建幾處依山之榭,縱觀西北,結三間臨水之軒。

  笙簧盈耳,別有幽情,羅綺穿林,倍添韻致。

  前世以一把柳葉刀辛苦奮斗經年,也不過在二線小城內搏得一蝸居之所。

  如今……

  看著這清幽的花園,還是在寸土寸金的神京西城……

  賈琮心中隱隱有種荒謬感,穿越果真是發家捷徑。

  放在前世,便是以他的醫術,再努力上一百年,也不可能在京城買一座這樣的宅子……

  正胡思亂想著往東北向走去,忽見一人影自西面而來。

  會芳園原是寧府的家業,不過賈琮南下前,曾讓人特意開了一道門連通西府,以便西府姊妹們方便過來頑耍。

  這自西而來的身影,自然是西府中人。

  等人影靠近,賈琮眉尖微微一揚,笑道:“三妹妹,你怎從這邊過來?這又是怎么了,都快夜了,走路還神思不屬的,也不怕摔倒了磕著。”

  “呀!”

  來人這才從恍惚中驚醒過來,看到賈琮連朝服也沒換站在那,先唬了一跳,然后轉驚為喜,高興上前拉住賈琮的胳膊道:“三哥哥回來了?”

  賈琮“嗯”了聲,又問一遍:“這是怎么了,天都黑了還一人走,又這般出神,萬一出點事不是鬧著頑的。”

  探春笑道:“家里嘛,能有什么事……”不過遲疑了下,還是小聲道:“三哥哥,剛我去給老爺、太太送薺菜餃子,聽到了一事,總覺得有些駭人,所以才……”

  賈琮聞言眼睛微微一瞇,呵呵笑道:“什么事,能讓我‘才自精明志自高’作難害怕?”

  “三哥哥啊……”

  探春不依的嗔了聲,美眸白了賈琮一眼后,方靠近賈琮小聲道:“我去時正好聽見太太和老爺商議,要將二姐姐送入宮里,與大姐姐作伴。好像,宮里的大姐姐要大喜了。三哥哥,你說這是不是就是讓二姐姐去充當媵妾?可宮里那樣的地方……”

  探春沒說完,就見賈琮一雙眼眸在昏夜里亮的駭人。

  他雖沒說話,但探春還是能明顯感覺到賈琮身上壓抑著的震怒之氣。

  “三哥哥……”

  探春有些受不住這種隨時欲爆發的危險氣息,有些怯怯的叫了聲。

  賈琮輕輕呼出口氣,看著探春燦然一笑,道:“你這丫頭,怕什么?我還會兇你不成?”

  探春這才松了口氣,嬌哼了聲,道:“那誰知道,三哥哥是絕世大將軍,妹妹只一小女子,怎能不怕?”

  賈琮呵呵了聲,見探春俊眼修眉間閃動著少見的嬌憨和歡喜,呵呵笑道:“走吧,去天香樓,時間久了她們也不放心。至于老爺太太所說之事,三妹妹就不要同別個說了,這件事我會處理好了。”

  探春“嗯”了聲,乖巧模樣若是讓賈環看到,非得驚掉下巴不可。

  賈琮哈哈一笑,倒笑的探春不好意思起來,“兇巴巴”的盯了賈琮一眼,問道:“若是老爺太太不送二姐姐了,送我進宮怎么辦?”

  賈琮聞言,伸手摸了摸鼻梁,道:“這樣啊……那……有些難辦呢……”

  “三!哥!哥!!”

  探春修眉倒豎,俊眼圓睜的看向賈琮,咬牙切齒的吐出三個字。

  賈琮“懵懂”道:“怎么呢?三妹妹是想多要些嫁妝嗎?”

  “呀呀呀呀!”

  暴走的探春實在忍不住了,雖也知道賈琮在逗她,可還是氣不可耐。

  張牙舞爪的撲向了賈琮,賈琮哈哈笑著折身就跑,往天香樓方向而去。

  翌日清晨,晨曦未明。

  賈琮緩緩睜開眼,定了定睛后,將搭在胸前一條白玉般的胳膊輕輕拿起,放在一旁錦被內,看了眼還在沉睡中的平兒,嘴角彎起一抹微笑。

  沒有過多動作,他一人悄無聲息的起了床,簡單洗漱了番后,就往前院隨親兵一起晨練。

  美色雖好,但也要有身體去享受。

  前幾天他雖沉迷了一陣,但賈琮同樣有足夠的毅力,控制住自己的欲念,而不是被欲.望所主導,淪為打樁機……

  一個時辰后,滿身大汗的賈琮回至寧安堂后堂,溫婉的平兒服侍著他沐浴后,更換了新衣。

  一起用罷早飯,賈琮正要說去西府,就見西府王夫人的丫鬟彩云過來,道賈政、王夫人有事相請。

  賈琮隨告別平兒,往西府而來。

  西府,內書房。

  夢坡齋。

  賈政一身常服盤坐在炕上,正在炕桌上書寫著什么。

  見賈琮進來,不等他見禮,一迭聲喚道:“來來來,琮兒快來,看看我新寫的一幅字如何?”

  賈琮到底還是與他和坐在炕邊的王夫人見了禮,然后方上前,看了看賈政所書,竟還是他的詞作……

  不過說實話,賈政的書法和他的文氣一樣,實在平平。

  看似工整,其實沒什么靈氣可言。

  只是看賈政期盼的目光,賈琮微笑道:“老爺筆力渾厚,拙而不媚,方正持重,侄兒所不及也。”

  賈政聞言大喜,還好心里還是有數的,哈哈大笑道:“琮兒過譽了,為叔在文墨一道并無太高的天分,也只是勤練些罷。說起來也是沾了琮兒的光,自琮兒清臣體一鳴驚人后,連我也從中得到了些啟發,再下筆,比往日多了些不同之處,頗受京中士林雅士們的褒贊。不過,到底還是不如琮兒。”

  賈琮微微躬身道:“不敢。”又微笑道:“老爺心情不錯,太太也好?”

  賈政呵呵一笑,王夫人笑的慈愛些,點頭道:“昨兒你們送來的薺菜餃子老爺和我都嘗了,極好的。難為你有心,還給你們姊妹尋些好頑的,又能盡孝心。不說我們,連老太太昨兒也吃了幾個。寶玉剛還說,今兒還想去呢。”

  賈琮正要開口,賈政卻哼了聲,道:“琮兒是為了他這些姊妹們能有個消遣的去處,又能知道生活不易,是用心良苦。寶玉那孽障不過貪頑,上不得臺面的畜生。”

  別說王夫人面上掛不住,賈琮聽了心里都一顫,看了眼王夫人后,笑道:“老爺,向好總比向壞強。勿以善小而不為,寶玉若能每日向好一步,積沙成山,便會愈發長進。單絲難成線,孤木不成林,家里骨肉稀薄,侄兒還盼著寶玉、環哥兒再長大些,能助我一臂之力,打虎親兄弟嘛。”

  賈政聞言輕輕一嘆,有些悲觀道:“這個念想……你還是別太含希望。他們與琮兒相比,就好比螢火之光,豈能與皓月之明爭輝?看看琮兒你做的事,再看看那兩個小畜生……”

  王夫人實在聽不下去了,悄聲提醒道:“老爺,琮哥兒忙,說正事罷。”

  賈政哼了聲,不過到底給發妻留些體面,正了正面色,道:“琮兒如今是賈家之主,家中大事,合該有你拿一份主意。是這般……有風聲傳來,你宮里大姐姐那里,多半是要封妃了。如今后宮的事,都由她代管,皇恩浩蕩。只是太太念她不易,想再送個家里人進去陪她。老太太那邊倒是應了,不過老太太說此事涉及外面,還是問問你的意思,不然再鬧起來又怪到她頭上……咳咳,老太太多慮了。”

  王夫人打量著賈琮的面色,笑道:“和琮哥兒盼著寶玉、環哥兒長大了好幫你一般,我們也擔憂你大姐姐在宮里孤木難支,家里沒甚能幫她的,送個姊妹進宮作陪,總好些。正好宮里又要新進秀女了……琮哥兒,你說呢?”

  賈琮聞言,面色不變,沉吟了稍許后,緩緩搖頭,道:“老爺、太太,此事,萬萬不可。”

  聽聞此言,賈政面色一怔,王夫人面色卻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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