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未見,寧安堂上眾人卻聽到門外廊下傳來的說笑聲……
“老爺做的對,我先前都未想到,老爺收藏的那卷唐朝褚遂良的拓本,可是萬金不易的孤本,合該好好保存。至于些許家財損毀,不值當什么。千金散盡還復來嘛……”
“對對對對對……到底還是琮兒明理,不是那些不讀圣賢書的內宅婦孺可比……我就說,琮兒必能知我,哈哈哈!”
聽著外面越來越近的對話,賈母等人黑下臉來,王夫人搖搖晃晃,又快要昏倒過去。
還是王熙鳳眼明手快,一把攙扶住。
就聽賈琮的聲音又傳來:“不過當叫太太也不必傷心難過,陪嫁中金銀是燒不壞的,就算化在地上了,也可讓人拿去銀樓重新融了。至于其他一些家俬古董,我去旁處尋些來,總給太太填補上才好。太太素來賢德慈愛,就那么點嫁妝傍身,若因戰事毀了去,并不好。”
此言一出,王夫人神情猛然一震,就又聽賈政聲音傳來:“不必不必,琮兒你外面那么多國朝政務都忙不過來,怎能為了家里的些許小事牽絆住?”
王夫人聽聞此言,眼前一黑,喉頭有些發甜……
幸而賈琮聲音又自門口傳來:“呵,老爺都說了是小事,值不當什么的,順手為之罷。”
此言罷,眾人就眼神灼灼的看著珠簾打起,賈政和賈琮叔侄二人的身影,出現在了寧安堂上。
賈琮似被滿堂放光的目光給唬了一跳,頓住了腳步,視線橫掃一周后,在哭成了淚人的湘云面上頓下,微笑道:“這是怎么了?可是我手下那個沒腦子的混帳東西,唬住云兒妹妹了?回頭我叫他來,給云兒妹妹磕頭道惱可好?”
湘云嘴巴癟啊癟,滿臉的委屈,淚水模糊了眼睛,像是要尋賈琮算賬般,一步步走過去。
賈環這會兒抖起機靈來,站到賈琮跟前,大力防備,似要保護他三哥。
不過被賈政瞪了一眼后,就悻悻躲開了,藏到賈琮身后……
湘云走到賈琮身前,嗚嗚的哭了起來。
賈琮微笑著,正想撫一撫她前額的發梢,只是他剛一抬手,湘云就一下撲進他懷里,大哭起來。
賈琮呵呵笑著,抬起的手放在她背上輕拍著,寬慰道:“好了,沒事的。有我在,誰還能欺負了我妹妹去?”
感覺到湘云背后衣襟都被汗水濕透了,賈琮知道她經歷了怎樣的大恐懼。
他看向素來同湘云交好的寶釵,道:“寶姐姐,帶云兒去換身衣裳,洗漱洗漱,大悲大喜傷身子。”
寶釵笑著起身應道:“好。”
說罷上前,拉起還埋頭在賈琮懷里大哭的湘云的手,道:“好了,都說了幾百回了,你琮哥哥哪里會讓你出事?偏你不信。”
黛玉也上前,也笑道:“走罷,到我那去吧,寶姐姐的衣裳你未必穿的上。”
湘云這才嗚嗚著從賈琮懷里起開,巴巴的看了賈琮一眼,賈琮微笑著頷首道:“放心去吧,沒事的。”
湘云隨著一眾姊妹們離去后,寧安堂上的氣氛又沉悶了下來。
賈母紅腫著老眼看著賈琮,似等他一個交代。
倒是王夫人目光出奇的慈愛……
賈琮身上的重鎧早已退去,穿著的是一身蟒袍玉帶,愈發襯的面如冠玉,秀逸不凡。
但他面色漠然,看著賈母道:“史家保齡侯府的事,老太太不要多想了,絕無任何轉圜的余地。”
賈母聞言,眼淚登時就落了下來,有些凄然的看著賈琮道:“那是你表叔家,我的娘家,也是你老子和老爺的母族!”
賈琮看著賈母緩緩道:“前日夜里,立威營突襲賈家,若不是防衛得當,我手下兵馬拼死抵抗,整個賈家將會迎來滅頂之災,老太太是見過陣仗的,當知道一旦前夜賈家被攻破,賈家人將會遭受什么樣的境遇。那一刻,史鼐有沒有想過他是我表叔,有沒有想過,史家是賈家諸人的母族?況且,如今也不是我想寬恕救史家一命,就能救得了他們的。謀逆大罪,誰人能救?能將云兒從保齡侯府摘出來,賈家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老太太,這個時候,不要有任何動作,否則牽連到賈家,牽連到宮里大姐姐,萬事皆休。”
此言一出,眾人面色齊齊一變,賈母先是震怒哀絕,隨即頹敗的閉上了眼,流下淚去。
賈琮都說的那樣明白,救一個湘云已經要付出大代價,再救其他,怕卻是力有不逮吧。
她自然不知道,賈琮救湘云的代價,大概就是……會再被崇康帝當面罵一句“色令智昏”……
以賈琮如今的地位和功勞,只要不是自己作死,想拯救整個史家,旁枝末節,對他而言輕而易舉。
畢竟,整個錦衣衛都掌在他手中。
王夫人聲音溫和的同賈琮道:“琮哥兒,果真沒法子么?我雖是婦道人家,也聽說法不責眾,只誅首惡。內宅的婦孺終究是無辜的,若能讓人贖買,或是只是流放,家里人也好照顧一二。待到日后有大赦天下之時,說不得還能回轉。有親戚們照看著,總有東山再起之日。如此,老太太也算安一份心。”
賈母聞言,登時抬起頭,目光滿含希冀看向賈琮。
賈琮想了想,道:“具體如何,還要等圣心獨.裁,另外,也要看史鼐到底摻和的多深。咱們多思無益,唯看天心。不過保齡侯府出事,忠靖侯府肯定不會有事。三表叔此次救駕有功,當有封賞。史家傳承不會有事,說不得還會興旺起來。這次之后,三表叔多半要大用了。”
賈母聽聞此言,雖未十分滿意,但終究還是松了口氣。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賈母雙眼紅腫,老臉惺忪,對賈政道:“西面兒還有些好院子?”
賈政忙道:“中堂燒的厲害,西面兒臨街的院子也燒的多,東邊的十來套還好。”
賈母道:“那今天就搬回去,雖破爛些,可也總是自己家啊。我大半輩子都活在那,如今快死了,也想死在家里。”
此言唬的賈政、王夫人等人一跳。
賈政忙上前賠笑道:“母親何出此不吉之言?如今賈家度盡風波劫難,正該是愈發興旺之時。母親是老封君,原該長命百歲。”
賈母嘆息一聲,擺擺手無力道:“去吧,去準備吧,讓人早早搬過去,今晚我要回去歇著。”
賈政聞言無法,只能看向賈琮。
賈琮點點頭,輕聲道:“我著就讓人去安排。”
如今的賈母看起來的確可憐,那是因為她在可憐史家。
她自身又有什么可憐的?
賈琮自認為已經用了最大的努力,來保護賈家人的安危和未來,卻不可能再去救一個叛逆之賊,他問心無愧。
皇城,大明宮。
崇康帝受過張老供奉的金針救治后,疼痛大為緩解。
雖已是春日,殿外艷陽高照,可崇康帝卻披上了件薄襖。
這一次受傷,讓他的體質,明顯下降的厲害,已經御不住春寒了……
他面色木然的翻著宮外送上來的各種奏折,在看到北鎮撫司送上來的,賈琮留下史湘云的借口后,冷哼了聲。
不過,也就是如此了。
他現在的精力有限,實沒心思去理會這些破事。
只要賈琮不是沒正當理由的扣人,抵觸踐踏皇威就好。
那史湘云是史家大房的血脈,不當與二房同罪,倒也說的過去。
丟下了奏折,再看看其他的折子,崇康帝的臉色越看越陰沉,目光也愈發陰鶩。
每個人都在勸他,只誅首惡,牽連太廣,于穩定不利。
可這些混帳行子,當初怎不勸造反的那些王八蛋們本分?
牽連確實廣,真要深究下來,滿朝上下,能有幾個果真能撇清干系的?
不是姻親就是門生故吏!
不過,沒等崇康帝心中暴怒意起,他胸口心房處的絞痛,又讓他起了好一層白毛汗。
崇康帝眼中閃過一抹悲哀之色,如今,他已無精力,將這些反對意見通通鎮壓。
也來不及了……
雖然他想到了賈琮,可是……
他也明白,若他不能長存于世,此刻這般用賈琮,便是在殺他。
一旦他駕崩,賈琮將死無葬身之地。
“唉……”
念及此,崇康帝頹然長嘆一聲。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費盡心機氣力,終于將敢違逆他,對他的皇權有威脅的人物斬盡殺絕,而他自己,卻也即將走到盡頭。
時也,命也。
慈寧宮,萱瑞殿。
鸞鳳閣內,只太后與葉清祖孫二人。
太后捏著眉心,問葉清道:“你素來聰慧,又知外面的事,你同我說說,你四伯會不會真要大開殺戒,將那起子糊涂鬼們都殺干凈?這二日不知多少宗室命婦外臣誥命來我這里哭訴,哭的我腦仁疼,也說不明白什么。”
葉清斜倚在一張軟榻上,嘴里吃著一只梨,笑道:“這哪說的清?不過嘛……多半不會真都殺完。各家參與造反之人,肯定是沒命了,爵位也必然要奪了,家業保不住。但是不是都誅九族,就不好說了。應該不至于……不過……”
頓了頓,葉清又譏笑了聲,道:“就算不斬盡殺絕,那群廢物被剝奪了爵位家業,往后余生,怕也過的生不如死。親戚們能接濟一回二回,一年兩年,還能接濟他們一輩子不成?”
太后有些吃驚的看了葉清一眼,道:“你往常不曾這般刻薄說話,今兒是怎么了?”
葉清聞言一滯,心里疑惑,難道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嗤笑了聲,葉清岔開話題問太后道:“九叔如何了?”
太后聞言,面色更哀,擺擺手道:“不說他了,不說他了,看著他,我心口也疼,哪里都疼……”
葉清見之,眉尖輕挑,明媚的大眼睛卻微微瞇起,將口中的梨肉嚼碎咽下,卻感覺不到梨汁的甘美……
天家……但愿日后,他不會如此……
ps:昨天也是抽了筋,插了些曾經在科研行當里的一些見聞,也沒多寫,不過負面的本就不該多說,因為畢竟現在科研大環境和科研制度已經在不斷改革完善,總體向好,至少之前實驗室里每周拿經費去吃飯唱k每學期集體去旅游一趟連開房都能開發票報銷的現象越來越少,也越來越嚴格了,干這行的實驗狗或者讀過研的應該都知道……
另外我相信不管是支持的還是反對的,大家的初衷都是因為熱愛自己的國家,在這個前提下,我認為不管什么意見都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大家生活學習經歷不同,觀點也就不同,我還要虛心學習。
不說這些了,太沉重,大家還是多討論討論我到底有多帥吧,我發現在這個觀點上,大家的意見出奇的一致,雖然你們很不客觀,但很和諧啊,齊心協力的嫉妒我,哈哈哈!“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