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隱匿于虛空之中,唯有真神才能進入的宏偉殿堂。
殿堂正中,有一張金色長桌。長桌兩側,擺著著大小不一的座椅。
每張座椅背上,都銘刻著一枚真神的神徽,閃爍著神性的光輝。
越靠近殿堂內部,長桌兩側的座椅便越大。
到了長桌盡頭,殿堂最深處的三張座椅,竟是比最外側的十幾把座椅,大了數十倍!椅背赫然有著近百米高!
只有真神能聽到的悠長號角聲中,那一百多張座椅上,陸續平空浮現出一尊尊形象、氣質各異,但都同樣神光繞體、華貴威嚴的身影。
那些身形的大小,以及祂們身上的光芒,與座椅的大小成正比。
越靠近殿堂內部,座椅越大的,其身形便越發龐大,身上的光芒便愈加輝煌,光芒中呈現的“內容”也便越多。
外側那些稍小座椅上的身影們,比如沙漠之王、紫日等,身上的光芒,還只是純粹的“光”。
但里面那些較大的座椅上,光芒之中,則或是呈現出狂風怒嘯、颶浪滔天的場景,或是出現金戈鐵馬、戰火連天的畫面,或是萬物蘇生、欣欣向榮的自然,或是明月高懸、繁星漫天的夜空……
到了最里側,那三張最為高大的座椅上,已徹底無法看清坐在椅上的身影。
只能看到:
最中間那張巨椅上,懸浮著一輪燦爛的太陽;左側的巨椅,被一塊厚重的大地覆蓋;而右側的座椅,則被一片寧靜深邃,近乎死寂的漆黑淹沒。
沙漠之王的座椅,在殿堂最外側,靠近殿堂大門。
他的身形,以及身上的光芒,與內部那結“巨人”們相比,顯得十分黯淡,宛若燭火之于太陽。
而他也不敢直視內部那些巨大而輝煌的存在,眼觀鼻、鼻觀心,靜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在他上首,排序稍微靠里一點,達到了倒數十七八名,體型稍大一些,光芒稍亮一些的紫日,亦是恭敬地坐著,不敢抬眼去看那些光芒灼人的“偉大”存在——
對凡人來說,每一位真神,都是“偉大”的。
但只有諸神自己才知道,真正能稱作“偉大”的存在,只有殿堂最深處,那顆太陽、那塊大地、那片漆黑而已。
當一百余張座椅全部坐滿,宏大悠長的號角聲驀然停下,一把平靜的聲音,從左側上首,一尊接近最內部的巨大座椅上傳出:“紫日、沙漠之王,究竟發生了什么大事,值得你們吹響萬神號角,發起諸神議會?”
紫日迅速地看了一眼發話的身影。
只見那是一尊座次只在“厚重大地”之下,通體籠罩著純白光芒的巨大身影。
巨大身影身周,濃郁得近乎實質的純白光芒之中,有無數背生雪白羽翼的天使,圍繞著祂飛翔歌頌,發出陣陣空靈悅耳,令人靈魂寧靜的優美歌聲。
紫日只瞥了一眼,便迅速收回視線,站起身來,面向殿堂內部,手按心口,微一躬身,視線看著自己的腳尖,恭恭敬敬地說道:
“尊敬的救贖之主,偉大的光輝之主、偉大的大地之母、偉大的死亡主宰,以及各位尊敬的神祇,我此次發起諸神議會,是因為我和沙漠之王,發現了藍星上古英雄的線索——不是藍星英雄們的遺跡,而是現在還存活著的,藍星上古英雄們的傳人。”
剛開始,說起藍星上古英雄們線索時,諸神還無動于衷。
可聽到紫日的下一句,一秒之前還無動于衷的諸神,身上的光芒,驀地波動起來。
再怎么實力強大、城府深沉的神祇,都無法在這個消息面前無動于衷。
即使殿堂內部,那三尊巨椅之上的太陽、大地、漆黑,都禁不住微微波動了一下,昭示出祂們內心的波瀾。
“紫日,你說的,是真的?”
長桌右側,一位座次僅次于那片“死寂漆黑”,身周神光之中,金戈鐵馬、戰火連天、嘶殺不絕、血流成河的巨大身影,用威嚴而充滿肅殺之意的聲音問道。
在他問話之時,紫日只覺,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
即使他也是真神,在如此之多的真神“關注、審視”下,也不禁頭皮發麻、肢體僵硬、神魂緊繃,有種喘不過氣,甚至說不出話來的沉重壓抑感。
直到純白光芒、羽翼天使簇擁環繞的“救贖之主”,抬出一道純白的神光,落到他身上,才讓他從那種巨大的壓抑之中解脫出來。
暗地里喘了口長氣,感激地看了救贖之主一眼,紫日整理了一下語言,緩緩說道:“事情,要從我在藍星之上,培養的‘眷屬’說起……”
他從趙家毀滅、自己化身降臨說起,一直說到沙漠之王化身徹底殞落的遭遇。
不帶任何情緒,完全客觀地說完了這一切,紫日這才說出自己和沙漠之王的推測:“根據種種跡象,我和沙漠之王得出結論,那個自稱燃燒軍團副軍團長,名為奎托斯的凡人,很可能就是繼承了藍星上古英雄特質的‘新英雄’!”
眾神沉默。
救贖之主語氣平靜地問沙漠之王:“紫日說的,可有什么遺漏?”
沙漠之王起身,恭敬答道:“我的主神所說,沒有任何遺漏。”
“嗯。”救贖之主輕嗯一聲,道:“諸位有什么想法?”
眾神繼續沉默,神殿之中,一片詭異的寧靜。
過了好一陣,才有一位位階只得中等神力,卻非常古老的神祇,以滄桑老邁的聲線,感慨道:“我至今都還記得,藍星上古英雄們的兇殘……那些英雄,明明都是凡人,明明不曾高舉神座,成就不朽,卻都擁有弒神之力!
“我記得。上代太陽神的十位神子,駕馭太陽金船,在天空耀武揚威,令所過之處,湖泊蒸發、河流干涸,良田變成荒漠,高山變成火海……
“正威風凜凜,不可一世時,一位英雄站了出來。他穩穩屹立在燃燒的山巔之上,對著天空,射出了九枝箭矢。”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頓,重重說道:“僅僅九箭!九艘太陽金船,瞬間爆碎成粉。連同駕船的九位太陽神子,亦同時粉身碎骨,神魂殞滅!
“最后一位神子,嚇得掉頭就逃。卻被一位突然變化成巨人的英雄盯上。那位巨人不會飛行,只能在地上徒步追趕,奔跑的速度,居然不比太陽金船稍慢!
“那位神子釋放禁咒,蒸干巨人體內的水份,令巨人即使一口氣喝干兩條大河,也無法補充水份!
“巨人就這樣被神子殺死了。不過他臨死之前,燃燒靈魂,擲出手杖,一擊擊墜了太陽金船,轟殺了最后一位太陽神子!
“十位神子的殞落,令上一代的太陽神,神性撕裂,遭受重創。最終,在幾位藍星英雄的圍攻下,徹底殞落。”
諸神都知道這段秘辛。
他們知道,上一代的太陽神,亦是偉大神力,且是唯一的偉大神力。
其十位神子,在本位面的大地之上,建立了“日不落”的太陽王朝,一度雄霸整個世界。
但一切輝煌,終成泡影。
太陽神子們全滅,太陽王朝崩潰,太陽神亦殞落,神性散落四方,導致大地之上,一度出現了二十多個大大小小的,與“太陽”相關的新神。
比如如今的光輝之主,最初之時,只是得到了上代太陽神一道神性的半神。
依靠那道神性成神之后,他也只是“晨曦”之神。
之后征戰多年,將所有的競爭奪手一一擊敗,奪取神性,融合神職,終于一步步成長為囊括一切光芒、高懸天空之上的偉大神力,光輝之主。
太陽神的殞落,鑄就了今日光輝之主的輝煌。
而親眼目睹過太陽神殞落之戰的,寥寥無幾。
但即使沒有親眼目睹,即使只聽過傳說,只看過前代諸神遺留的影像,當今的眾神,也能想象藍星英雄們的恐怖。
一位凡人神射手,輕易射爆九位駕馭神器的半神。
一位凡俗巨人,用雙腿趕上快逾閃電的飛行神器,最后與神器、半神同歸于盡。
數位凡人英雄,就能聯手弒殺偉大神力——即使那是一尊受創的偉大神力。
藍星的上古英雄,究竟有多強,多可怕?
“藍星,在我們的位面編號中,是為‘零號位面’。”
那尊滄桑老邁的神祇,繼續說道:“我們在一萬多年前,就已經與藍星接觸過了。在那一次的位面戰爭中,我們以失敗告終,上代諸神,殞落九成。余下的,基本都是像我這樣,戰斗力不強,只能做一做后勤的文職神祇。
“也正因此,我們才能僥幸逃過死劫,將歷史傳承下來。那一次戰爭之后,我們足足休養了七千多年,等到新神們成長起來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開始了新一場的位面戰爭,征服了一號位面,吸收、消化了一號位面的魔法文明,大大增強了我們的底蘊,甚至強大了諸神的力量。
“三千多年下來,我們已經征服了十二個大小位面,獲益無數。還有十多個大大小小的位面,已被紀錄在案,只等時機合適,就能展開征服。
“但……零號位面、藍星,一直是我們這些老家伙,心里的一根刺。我們想要征服藍星,我們更想知道……藍星的秘密!
“為什么,沒有神性的凡人,能強大到那種程度?為什么,藍星的神性生物,都甘愿為那些沒有神性的凡人所驅使?為什么,藍星的凡人,能輕易弒神?現在!”
老邁的神祇突然激動起來:“上古的英雄們已經死去,他們只是凡人,承受不住時光的侵蝕,新的英雄還沒有成長起來,現在正是我們征服藍星的機會,更是我們找出藍星秘密的機會!我建議,立刻派遣強者,抓捕疑似新英雄的奎托斯,不惜一切代價,活捉他!”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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