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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令人厭倦的故事

  “抱歉。”

  洛淮南說道。

  北辰鐘如一道流光,破開風雪而去。

  井九靜靜看著洛淮南。

  如此突然的攻擊,如此陰險的手段,沒能讓他的神情有任何變化。

  他的眼神很平靜,沒有憤怒也沒有絕望,只是有些厭倦。

  流光混在風雪里落下。

  轟的一聲。

  石壁崩裂。

  看著北辰鐘完全擊中,井九再次落入暴風雪里,再無幸理,洛淮南轉身走進洞里。

  只在洞外停留了極短的時間,他的眉便結了冰,真元的運轉也變得有些凝滯,知道自己不能再停留。

  “師妹,此番道戰,我又有奇遇,所以我真的很不想死。謝謝你來救我,我一定會有很好的未來。”

  對白早說完這句話,洛淮南啟動萬里璽離開了這里。

  一口鮮血噴出。

  白衣上的血剛剛凝結,又多出了很多血點。

  就像西山居里的那些梅圖,被畫師畫出了很多新梅。

  白早道心大亂,用伏藏卷艱難調集的那些真元盡數散去。

  她艱難走到洞口,望著崖下的風雪,默默流下兩行清淚,瞬間成冰。

  “你這時候需要做的事情是靜養,而不是哭。”

  一道聲音從崖下傳來。

  那聲音沒有什么情緒波動,仿佛比風雪還冷。

  在白早聽來,這聲音卻是那樣的溫暖。

  井九伸手把她像孩子一樣拎起、走進洞中,動作有些粗魯地塞進雪蟲的尸體里。

  雪蟲里還殘著很多粘稠的汁液,包裹住她的身體,可以阻止寒意入侵。

  他的右手拂過堅硬的石壁,無數石塊如雨般落下、跳起,再次堵住洞口,極其嚴密,沒有一絲寒風能滲進來。

  與趙臘月不同,白早很在乎干凈,若是平時浸泡在雪蟲的尸液里,哪怕知道理由,她也會覺得很惡心。

  但這時候她完全沒有這種感覺,因為她的眼里只有井九。

  她的視線隨井九而動,一刻都不愿意移開,如呆了一般。

  井九取出一顆丹藥,遞到她身前。

  那顆丹藥色澤暗紅,外形普通,有一種艾草的特有辛味。

  這是玄草丹,當初在南河州寶樹居的時候,井九曾經拿出來過一顆。

  這種靈丹內蘊極烈的火性,便是冥界的陰寒也能驅除,在煉養金丹方面更有極強的功效,很是珍貴。

  最關鍵的是,玄草丹乃是中州宣化山出產,白早是中州派弟子,所修玄功與之完美相合。

  如果是以前,白早會懷疑為何井九這名青山弟子為何會有自家的靈丹,至少會生出好奇。

  但這時候,她什么都沒有問,直接張嘴把玄草丹吞了進去。

  唇瓣觸著指尖,白早確信他是活的,而不是自己的想象,終于放下心來,神識一松,就這樣昏睡了過去。

  她的面紗已經在戰斗里脫落,露出清麗的容顏。

  在睡夢里,她的神情顯得更加柔弱。

  井九以劍識望去,只見一道明亮的線出現在少女的頸間。

  玄草丹已化,正在融進她的身體。

  他有些倦意,盤膝坐下,開始調息。

  這里太冷。

  寒意入骨,便是他的真元運轉都有些凝滯。

  好在他身體很特殊,不用擔心會被直接凍死。

  主要是那道十余萬里外的意識,讓他的真元與精神耗損太劇。

  被風雪漩渦吞噬后,他擔心再次驚動那位遙遠的存在,不敢馭劍,只好從崖下徒手攀爬而上。因為同樣的原因,洛淮南用北辰鐘襲擊他的時候,他沒有反擊,硬受了一記,松開雙手,再次落入風雪漩渦里。

  當然很危險,換成別的修行者會必死無疑。

  掉下去兩次,爬兩次,很容易讓他覺得厭倦。

  他活過兩次,同樣的修行之路要走兩遍,真的有些煩。

  厭倦還來自這件事情本身。

  他不知道洛淮南為何會出手襲擊自己,也沒有問白早,但稍微推演計算,便能猜到大概的故事。

  人心險惡而且自私。

  在世間這樣的故事太多,只要你活的時間足夠長,那么早晚都會遇到。

  任何事情,重復多了便自然無趣,令人生倦,令人生厭。

  所以那些年,他只在神末峰里靜修,從來不見外人。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結束調息,睜開眼睛。

  他用劍識自觀,確認劍丸無損,道樹如前,只是真元運行速度較平時慢了七成。

  白早也睜開眼睛,醒了過來,玄草丹的藥力盡數化入身體,讓她的精神好了些。

  但這終究只能保證她暫時的安全,無法長時間幫助她抵御苦寒。

  那只雪蟲尸體里的粘液也終有用完的那一天。

  更麻煩的是,她的金丹上出現了兩道極深的裂口,隨時可能碎開。

  洛淮南下手真的很絕。

  白早沉默不語。

  結金丹本就是中州派修行里最難的關口,類似于青山劍宗的劍丸生。

  歷經千辛萬苦才結成的金丹,一旦碎裂,想要通過重新修行再次結成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就算她是中州掌門的獨女,有無數仙草丹藥筑基,或者可以二次結成的金丹,想擁有與以前的品級幾無可能。

  換句話說,她的修行道路似乎已經能夠看到盡頭在哪里。

  洞里沒有風,寒意還是透過了石塊,落在她的身上。

  她先天不足,此時又受了重傷,被寒意入侵,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抱歉連累了你。”

  白早輕聲說道:“但我想,你既然能帶我來到這里,應該也有辦法離開。”

  “我不確定,天地寒意較先前更盛,真元運行有些不暢。”

  井九說道:“我與飛劍之間的聯系隨時可能斷絕。”

  不知何時,那把鐵劍回到了他的身邊,被他抱在懷里。

  他注意到白早的臉色有些不好,心念微動。

  一道劍火從鐵劍上生出,照亮了石洞,看著就像是一根火把。

  鐵劍在他的懷里燃燒,畫面看著有些神奇。

  火光看著有些溫暖,與外界侵入的寒意比較起來,卻還是太過渺弱,洞壁上的殘雪表面剛剛融化,又迅速結成堅冰。

  看著冰面上映出來的自己的蒼白的臉,白早下定決心。

  “我能讓你離開,洛淮南以為我只有一件萬里璽,其實我還有一個。”

  說完這句話,她取出一個東西扔給了井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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