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沙喻的話,冉寒冬有些意外,心想究竟是什么事情,居然與父親有關?
如果這些數據采集是父親的意思,為何這位沙董事長按照正常流程拜訪,而不是直接通過家里的關系來找自己?
沙喻沒有解釋,冉寒冬也沒有詢問,因為這說明這件事情非常重要而且隱秘,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辛苦了。”井九說道。
沙喻從手環里取出芯片放在了茶幾上,起身準備離開,終還是沒忍住問道:“請問……您當初為何會選擇漩雨?”
漩雨確實是星門基地最大的游戲公司,但放在整個星河聯盟的范圍里,至少還有三家同等層級的游戲公司,而且那幾家游戲公司的背后都是些千世之家,如果井九是想要在星河聯盟里做些事情,那幾家游戲公司是比漩雨公司更好的選擇。
井九沒有給出答案,沙喻有些遺憾地離開。
冉寒冬望向茶幾上的那個芯片問道:“這是什么?”
“網上見。”井九起身去了隔壁的房間。
房間有一臺最新型的游戲艙,他走進游戲艙,登陸上了《大道朝天》的游戲。
除了最開始在星門大學酒店里做初設的那幾天,他再沒有登陸過這個游戲。
他連網進了游戲,做了數據過濾與針對性屏蔽,讓那些普通玩家從眼前消失,頓時覺得景物清爽了很多。
芯片被安置進戒指里,與漩雨公司的核心服務器相連,無數條數據信息像瀑布一般,在青山群峰為背景上的畫面上落下。
這些數據信息都是玩家的基礎信息,經過漩雨公司的大數據分析,挑選出了數千條可疑的玩家賬號。
所謂可疑就是符合冉東樓給出的條件,就連沙喻和漩雨公司的技術部門都不知道那件條件是什么意思。
——那些玩家賬號可能在青山里停留的時間過長,在某個洞府外發過呆,可能像瘋子一樣馭著劍在云海里不停往上飛。
是的,井九想要通過這款游戲找到別的朝天大陸飛升者。
修道者再如何無情,忽然有機會能夠看看生活了無數年的朝天大陸,誰會錯過?
他只是沒想到冉東樓居然猜到了自己的隱藏意圖。
當然這幾千個玩家賬號不可能都是飛升者。
按照他的推算,現在的星河聯盟里應該還有十個飛升者,會被這個游戲吸引的大概剛好過半數。
云霧從群峰間流出,在那個鎮子外溪邊的庭院里積成一團,遮避了外面的視線。
忽有微風起,一架水車在溪上緩緩轉動。
冉寒冬不知道什么時候坐在了上面,溪水嘩嘩落下,畫面非常可笑。
“我還以為是摩天輪。”少女軍官臉有些紅,強行壓抑著惱意說道。
“我們那里沒有摩天輪。”井九揮手把那些數據瀑布召喚至霧氣里,說道:“開始吧。”
冉寒冬是星河聯盟最出色的云鬼,井九更不用說。
沒用多長時間,他們便從幾千個玩家賬號里找到了三十幾個重點懷疑對象。
井九毫不客氣把冉寒冬從游戲里踢了出去,拿著那三十幾個賬號開始對照。
那些玩家分布在星河聯盟的很多地方,有的甚至在最蠻荒、原始的初級行星上。
游戲艙里很安靜,井九戴著交互系統,閉著眼睛,仿佛已經睡著,手指上的戒指散發著微光。
他的意識隨著數據流在星域網里不停地漂流,穿過那些小型扭率空洞,比光更快的在無數個星系間來回,侵入那些玩家的終端,尋找對方是飛升者的證據。
有些玩家看著很特殊,甚至如變態的天才,但那是星河聯盟的人,他不在意。
有些玩家看著很普通,毫不起眼,卻被他默默地記下了位置,并且做好了數位標識。
遺憾的是,他沒能找到談真人,也沒有找到雪姬。
游戲里的景園有常年不敗的花,但沒有經久不衰的火鍋,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霧氣無法持久,味道有些欠缺。
井九沒有去云集鎮吃火鍋,直接馭劍而起,逆云而上,回到青山,落在了云霧最濃的那座峰里。
云行峰,也就是劍峰,這里是萬物一劍最開始出現的地方,也是青山宗的根基。
就算沒有信息屏蔽,這里的玩家數量也不多,因為這里的生活太過枯燥,而且感知反饋非常不舒服。
這種不舒服的感知反饋,便是劍峰的現實,或者說日常。
趙臘月能在這里苦修數年,是因為意志堅定,井九能在這里停留,是因為那些凌厲的劍意根本傷害不了他,正常玩家可受不了這些。于是那個穿著碎花白裙的少女,在荒涼而肅殺的山崖間便顯得非常醒目。
偶有山風拂過,帶來鐵鷹的鳴叫,拂起她的黑發,露出那張雪白的、仿佛并非真實存在的如畫臉龐。
井九走到她的身邊,順著她的視線望去。
崖壁上有三個洞,離地約兩尺左右,能夠很方便地坐進去。
一個是他的,一個是趙臘月的,還有一個是平詠佳的。
這時候,游戲里的平詠佳正在那個崖洞里閉著眼睛睡覺,或者說靜修。
少女認真地看了很長時間,忽然說道:“他長的真難看。”
井九能算盡青山百年事,卻怎么也算不到她對萬物一劍劍靈的第一次評價是這個,嗯了一聲表示疑惑。
“我們的存在,不管外顯還是精神世界,在某種程度上都是對人類的學習與模仿。”
少女說道:“所以你很美,我也很美,為什么他要把自己變成一個難看的胖子?”
井九說道:“也許他沒有想過是在學習與模仿人類,他覺得自己就是人類,所以對外表沒有什么要求。”
少女看著崖洞里的平詠佳,說道:“我不認同你的看法,因為你是人,而我與他才是一樣的。”
井九說道:“要不要我喊他出來與你見一面?”
少女沒有接這個話,問道:“你對冉寒冬說,如果我不支持你,你就去投靠那邊?”
井九說道:“不是投靠,是回歸。”
少女說道:“你殺了他們很重要的成員,還覺得他們會接納你?”
井九轉身走到崖壁邊,視線穿過云霧,望向在外界飛翔的鐵鷹還有遠處那些游戲設計出來的劍光。
少女走到他身邊向外望去,視線所及之處,云霧盡散,露出藍色的碧藍以及賞心悅目的青青山野。
《大道朝天》游采用的還是數據分區中心制,關鍵數據都在漩雨公司的儲存器上,普通玩家無法私自修改,但不管是儲存器還是數據分區,終究都是在數據的世界里,都是星域網的一部分。
在這里她是真正的神明,自然無所不能,想要看到怎樣的風景便能看到。
“這里就是青山。”
井九說道:“我與他們同一個師門,他們沒有道理因為一個血魔教的奸人而不要我。”
少女說道:“那我又有什么道理相信你會背叛他們?”
井九沒有說話,伸出右手指向遠方。
一只青鳥自遠方飛來,落在他的掌心。
少女看著那只青鳥,沉默了很長時間,說道:“如果合作成功,青天鑒給我。”
這只青鳥不是真正的青兒,睜著黑漆漆的眼睛,好奇地看著少女,根本不知道自己隨時有可能被井九賣掉。
井九說道:“好。”
青鳥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游戲里的世界與真實的世界確實很相似,尤其是青山群峰,可能是因為井九在這里生活了太多年的緣故。
神末峰在遠方孤單的指著天空。
上德峰到處都是雪。
適越峰與昔來峰相對無言。
清容峰上隱隱傳來歌聲。
天光峰的云海還是那么近,卻又那么遠,看著就在眼前,坐在崖邊,腳卻落不到上面。
井九在崖邊坐了會,等到了那個人。
“風景如昨。”
李將軍從廬里走了出來。
按照游戲里的設計,他沒有穿軍裝,也沒有披著那件紅色大氅,只是穿著件素凈的劍袍,看著與柳詞有幾分相似。
都是青山宗的掌門,有些相似不足為奇。
井九起身,對他行了一禮。
(大年三十,給大家行禮了,祝大家身體健康,闔家歡樂,萬事無憂,青山依舊。依舊例明天開始休息啦,正月十六恢復更新,真的很愛你們,給你們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