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肖遙再見武梧桐,這姑娘就跟沒事人一樣,沒有半點頹然,更沒有一絲落寞。
他心里念叨著,這姑娘的情緒,還真是夠飄忽不定的啊……
沒一會,王文閣就興致沖沖,跟在管家身后找到了肖遙的屋子。
這時候,肖遙的屋子里,也只有他一人。
“肖先生,你就住在這里?”看到肖遙屋舍如此簡陋,王文閣頓時皺起眉頭,頗為不滿。
肖遙笑了一聲,問道:“你一大早的就跑我這來,該不會還是想要挖墻腳吧?”
“嘿嘿,我的意圖,有表現的那么明顯嗎?”王文閣似乎有些詫異,也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目的一上來就被拆穿了,很尷尬的好不好?
肖遙哈哈笑了笑,說道:“其實,我倒是挺好奇的,你為什么非得把我挖走啊?我在酈王府不也一樣嗎?”
王文閣表情忽然嚴肅起來,搖了搖頭,正色說道:“不一樣。”
肖遙瞇著眼睛看著王文閣,問道:“那有什么不一樣的呢?”
“你在酈王府,是留在了楊城,你跟我入京,是留在了北麓。”王文閣正色說道。
肖遙笑了笑,卻沒多說什么。
肖遙的態度,讓王文閣有些沉不住氣了。
他站起身,看著肖遙,滿臉正色,語氣頗重:“肖先生,難道你真的愿意,只是留在酈王府嗎?”
肖遙想了想,說道:“目前來看,我覺得酈王府還是挺好的。”
“你的雄心壯志呢?”王文閣握緊了拳頭,額頭上青筋畢露,似乎已經要到了爆發的階段。
肖遙笑了一聲,說道:“其實我真沒什么雄心壯志。”
聽到肖遙這番話,王文閣立刻搖頭,表示不相信:“你絕對是個有雄心壯志的人,否則的話,也不可能寫出疑是銀河落九天的詩!”
肖遙只能苦笑了一聲。
他覺得王文閣實在是太高估自己了。
王文閣還是沒有善罷甘休,繼續說道:“你的想法,雖然和我有些察覺,但是我們完全可以求同存異,咱們一起進入廟堂,我甚至可以向圣上推薦你為北麓左相。”
肖遙:“……”
他用一種吃驚的眼神看著王文閣。
他是真的有些不敢相信,王文閣竟然能給他拋出這樣的橄欖枝。
左相,那可就是當朝丞相,一品大臣啊!之前聽許漢說,這位置原本就是留給王文閣的,卻沒想到王文閣現在竟然愿意將肖遙推薦到那個位置上。
“肖遙,我能做的只有這么做了。”王文閣深吸了口氣,說道,“之所以不再叫你肖先生,是因為我相信,咱們一定可以成為朋友,都說文人相輕,反正我王文閣沒有這樣的念頭,相反的,我知道你是一個真正有本事有能耐的人,你需要的只是一個可以施展拳腳的平臺,廟堂,便是!”
肖遙還沒說話,這時候,房門卻已經被人敲響。
王文閣眉頭微微一皺,立刻閉嘴。
“進來。”肖遙咳嗽了一聲說道。
武梧桐推開門,走了進來,看到王文閣,臉上帶著笑容:“王學士一大早就來找肖遙討論詩詞嗎?”
“哈哈,是啊,順便挖挖墻腳,想要將他拉走。”王文閣直言了當說道。
王文閣的一番話,倒是讓武梧桐有些吃驚了。
她還真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如此的坦率。
肖遙看到武梧桐臉上驚訝的表情,只能心里笑了一聲。
雖然武梧桐也是個有心思的姑娘,可她的那些小心思,在王文閣的面前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武梧桐是什么人?那可是酈王府的郡主,他想要進肖遙的房間還需要敲門嗎?更何況,武梧桐的性格,恐怕即便是去酈王的房間,也不會敲門。
王文閣立刻意識到,武梧桐可能早就站在門口聽著了,之前說的那些話,武梧桐應該也都聽見了。既然是這樣,自己藏著掖著也沒什么意思,反而用這種開玩笑的口吻說出來,更直白一些。
“看來郡主殿下找肖遙也是有事的,我便先不打擾了。”說完王文閣就轉身離開了。
武梧桐也沒去留下王文閣,只是任憑他離開。
等看王文閣走遠了之后,武梧桐才拉開一張椅子,大大咧咧坐了下來。
“你真不動心?”武梧桐問道。
“什么?”肖遙問道。
“哈哈,少跟我裝糊涂,之前你們說的話,我可都聽見了,其實我也沒想到,王文閣竟然能如此大手筆,愿意將左相之位拱手相讓,看得出來,他是真的非常看得起你啊!”
“或許人家也就是隨口說說。”肖遙風輕云淡說道。
“你覺得,像王文閣這樣的人,會是隨口說說?”武梧桐問道。
肖遙不置可否。
“其實,如果你真的想要離開,我不會攔著你的。”武梧桐說道,“王文閣說的不錯,你留在酈王府,多多少少有些屈才了,若是真的入京,一定能施展一番抱負。”
“我沒抱負。”肖遙搖了搖頭。
“你就沒有什么特別想要做的事情?”武梧桐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肖遙的話。
肖遙笑了一聲,說道:“有,救我爹。”
“救你爹?你爹現在有麻煩嗎?是的話,我可以幫你。”武梧桐輕聲說道。
肖遙擺了擺手:“你幫不了我。”
“好。”武梧桐點了點頭。
她覺得,肖遙的心里也有一些秘密,既然他說自己幫不上忙,就一定是幫不上忙了,打破砂鍋問到底,也沒什么意思。
武梧桐坐了一會,又說道:“王文閣不是那種特別求賢若渴的人,他是典型的護龍一派,保北麓天子,和我們不是一條路的,最起碼,和我不是一條路的,他想要將你帶走,恐怕也是想要絕了我們酈王府的心思,在他看來,你已經對他構成了威脅,之前他覺得,司馬涂荒是個人才,可是昨天晚上你也看到了,飯桌上他連看都沒看司馬涂荒一眼,注意力都在你的身上。”
肖遙笑了一聲。
“司馬涂荒或許真的是個人才,但是肚子里也就那么點墨水,幫我爹整治楊城,也沒什么問題,若是上升一個層面,他的能耐就捉襟見肘了。”武梧桐說道,“但是你不一樣,你的謀略,讓王文閣另眼相看,在他的眼中你便是威脅,留在酈王府,就是最大的威脅,威脅當今天子,威脅天下。”
肖遙哈哈笑道:“郡主殿下,你這么說,未免也太給我面子了吧?”
武梧桐嘆了口氣:“我說的都是心里話,算了,不說這些,今天我們出去玩玩吧。”
“好。”
半個小時之后,肖遙跟在武梧桐的身后,到了馬圈。
“挑選一匹吧。”武梧桐已經換好了衣服,就是兩人初次相見時候的裝扮。
還是英氣十足。
肖遙覺得,還是這樣的武梧桐看著順眼一些。
看肖遙站了半天,也沒動,武梧桐不由問道:“你可別告訴我,你不會騎馬啊!”
“會。”肖遙隨手牽了一匹馬,“那就這么吧。”
“這里還有別的汗血馬。”武梧桐說道,“不然我幫你挑選吧,你這一匹,稀疏平常。”
“無妨。”肖遙說道,“又不是什么比賽。”
看肖遙如此說,武梧桐也懶得多說了。
兩人一起上馬,剛出酈王府,門口就有幾個男人等候多時了。
看到郡主出來,他們一起下了馬。
“郡主殿下!”
武梧桐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看著他們,說道:“都上馬吧。”
“是!”
四個男人一起上馬,跟在武梧桐的身后。
肖遙則就在武梧桐的邊上,問道:“我們現在去哪啊?”
“去抓妖獸。”武梧桐笑了一聲說道,“怕不怕?”
肖遙搖了搖頭,心里卻有些吃驚。
妖獸?這女人的膽子,怎么就這么大呢?
出了楊城,北行三十里,到了懷龍山。
懷龍山延綿數百里,其中松柏為主,耐寒耐熱,郁郁蔥蔥,生機勃勃。
肖遙見武梧桐手無寸鐵,跟著他們的那些人,似乎也沒什么高手,心里不免有些擔憂。
“郡主殿下,你要抓的,是什么妖獸?”
“筑基初期妖獸。”武梧桐說道。
肖遙嚇了一跳。
要知道,現在的武梧桐,也不過只是筑基初期的修士啊!
“郡主殿下,你確定嗎?”肖遙問道。
“確定,你要是怕了,現在就可以回去。”武梧桐轉過臉冷冷說道。
肖遙心里吐槽了一句,這女人翻臉果真是比翻書還快,可嘴上也沒多說什么了。
倒是跟著他們的那四個男人,此時也是嗤笑連連。
“哼,一個筑基初期的妖獸,就能把你的膽子下破了?”
“就是,我們之前,還抓過筑基中期的妖獸呢!”
“哎,也難怪,這家伙一看就是一副細皮嫩肉的樣子,怕是連弓都拉不開!”
武梧桐忽然壓低了嗓子:“閉嘴!”
那四人趕緊一起噤聲。
雖然在家里,他們也都是小霸王,紈绔大少,但是在武梧桐的面前,他們是真的一點優越感都沒有了。
雖然都是膏粱子弟,可也是有很大區別的,村里首富的兒子,能和華夏首富的兒子叫板嗎?
武梧桐騎著馬,繼續前行,嘴上說道:“我說他可以,你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