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長星海中,漂浮著無數仙族魔族的尸體。
他們就像是散落在宇宙中的隕石星辰,到處飄搖。
如同隨流而去。
他們或許曾經在某一個世界是個不得了的天才,都有自己說不完的故事,可當他們落入星海,緩緩飄搖,一切都化作了塵土,不再有人提起。
這是一場戰爭。
但是對于那些魔兵魔將,仙兵仙將而言。
這是一場浩劫。
他們可能連名字都沒有留下,就這么死去,前面的幾百年甚至是幾千年,意義就在于這一場戰爭。
肖遙不會去同情他們,這是他們所選擇的,而且每一個,都為此狂熱,這大概就是他們生存的意義,就像是那些死在疆場上的將士們,每一個都覺得自己死得其所,死得值得。即便在敵方看來他們可能是侵略者,是暴徒,但是這又如何?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他們的后人都會給他們貼上“為開疆拓土死”的標簽,這一份標簽就象征著榮耀。
魔界和仙界,似乎永遠都不存在能夠和平共處的可能性。
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可能這其中有什么淵源,算是一種世仇,或許就是因為仙族的第一位仙和魔族的第一位魔在撿紅薯的時候大打出手以至于發下毒誓一定要和對方不死不休。這一段淵源也太過于久遠了,久遠到已經沒有辦法追溯,知道的仙魔都沒有留下存在過的痕跡。
“你說,會不會每一顆隕石,在起初都是一些妖魔仙死去的尸體。”浮屠魔神站在黑鶴魔神的身后,開口問道。
黑鶴魔神回過頭,瞥了他一眼,眼神深處滿是鄙夷。
大概是不怎么喜歡和太過于中二的浮屠魔神交談。
“護道者大人,我們一定要這么著急嗎?”浮屠魔神又問道。
“夜長夢多。”黑鶴魔神冷冷吐出了這四個字,就沒有多做解釋了。
這就是領導派頭。
浮屠魔神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畢竟黑鶴魔神的存在就等同于魔界的旗幟,這一面旗幟往哪里飄,魔族就要攻打什么地方。
嗯……
簡單的說。
就是黑鶴魔神指哪里,魔界就要打哪里。
之前東儒仙帝布下弱水河,原本以為能夠堅持數個月的時間,卻沒想到還沒有到兩個月弱水河就直接被沖開了,當然了,對此魔界也付出了非常慘痛的代價,付出了不知道多少魔族的生命,那些被浮屠魔神帶來沖擊弱水河的魔族們一個個如同敢死隊的成員一般,前仆后繼沖擊著弱水河,用一種更加直觀的說法,就是弱水河是用不知道多少魔族的尸體硬生生給填滿的。
看到這一幕的那些仙族們都覺得頭皮發麻,心里想著這到底是多大的仇啊。
當然了,以魔族現在的實力,即便這一次在弱水河損耗非常嚴重,也沒什么,畢竟這一次死在弱水河的大部分都是魔兵魔將,魔君很少,而且即便有魔君的存在也還是覺得仙族會過來阻撓沖擊而已,畢竟沖擊弱水河,和修為并沒有什么太大關系,否則,就是黑鶴魔神閃亮登場了。
雖然現在仙魔妖佛龍等都比不上數萬年前的盛況,可即便是這樣現在魔族的實力也不可小覷,畢竟現在魔族有一個護道者,這就是魔族最大的依仗,如果將護道者這個特殊的因素摘除出去的話就會發現所謂的仙魔妖佛,都不足為懼了。
魔界將其當成了最后一場戰斗。
仙界雖然嘴上不這么認為,但是潛意識里還是這么想的,好在這些仙族都有視死如歸的精神,并不覺得死在這一場戰爭中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像以前魔界一直都存在著兩股勢力,一邊是主戰,覺得不可能和仙族和平相處,另一邊則是保守派,主張和平,可是在仙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狀況。
一直以來仙界的仙族就都是主戰派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和魔界和平相處,并非是因為占據著多大的優勢,畢竟現在的仙族已經沒有任何優勢可言了,可他們始終沒有改變自己的想法。
正前方,鼓聲悠揚。
一些以樂入道的仙族們已經站成了一排。
他們手里拿著各種樂器,將自己體內的仙力灌入其中,仙音入耳,竟然形成了一個強大的領域,在這個領域中魔族的實力會受到壓制,而仙族的戰斗力將會有一定的提升,只不過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明顯強大,但是如果有一位以樂入道的仙族是已經到了仙帝境界的話,效果就會非常明顯了,其中懸殊還是非常大的,可惜的是并沒有,畢竟現在以樂入道仙族都少之又少,更何況這種仙族修煉起來還非常艱難。
浮屠魔神伸出手忽然指著其中一位,小聲對身邊的黑鶴魔神說道:“那個吹口哨的仙族,也是以樂入道的?”
黑鶴魔神沒好氣道:“那你現在過去問問?”
浮屠魔神認真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估摸著現在過去就回不來了,他只是很生氣,那個吹口哨的怎么看著都有一種……
濫竽充數的嫌疑。
他身邊的那些仙族對此竟然熟視無睹,置若枉然。
另一邊。
無數身披金甲的仙族們,列成方陣,手中兵器各有不同。
相比較于魔族,現在的仙族看上去氣勢顯然是要弱一些的。
一是因為,在場的所有仙族都知道,這一場大戰只要開始,那就意味著所有仙族走向墳墓。
二則是因為這邊連一個站出來扛大旗的仙帝都沒有。
西瑤仙帝重傷在身。
東儒仙帝境界跌落,現在只有仙尊境界,出來也是送死。
如果肖遙現在和仙界的關系依舊不錯的話,有肖遙的仙丹,其實西瑤仙帝恢復過來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雖然這些仙族都不會覺得死在這場戰爭中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他們依舊會腹誹,覺得東儒仙帝當初作出的決定有些不應該。
簡直就是有些不講道理。
當然了,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再去說那些,也沒什么必要。
“護道者大人,等對付了仙族之后,我們就去妖界嗎?”浮屠魔神轉過臉看了眼黑鶴魔神問道。
黑鶴魔神點了點頭,問道:“難不成還要留著他們過年吃?”
浮屠魔神笑了笑,又小心翼翼試探道:“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肖遙龍族他們不會視而不見的,會不會有些操之過急?”
黑鶴魔神皺了皺眉頭,思索片刻,點了點頭。
浮屠魔神現在說的還是有些道理的。
如果真真的在滅掉了仙族之后就去找妖界麻煩的話,可能會引起肖遙和龍族的警惕之心。
自己打仙族,他們可以不在意。
畢竟之前仙族才和他們鬧掰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肖遙還愿意為了仙族出兵,那未免也太賤了。
作為肖遙的對手,黑鶴魔神覺得自己都要瞧不起對方了。
“先讓他們逍遙一段時間吧。”黑鶴魔神平靜說道。
說完這句話又覺得哪里不對勁,后來才反應過來是逍遙這兩個字,提起這兩個字他就覺得一陣牙疼。
黑鶴魔神也想明白了,對付妖界并不著急,反正等到他占據仙族之后就可以開發仙族,讓自己有所進步,到時候再去對付妖界,將會顯得更加簡單,不至于太過于倉促。
在這大戰一觸即發的時候,忽然,前方那金色的陣營如同潮水般往左右兩邊退讓著,沒一會就讓出了一條小路,從中推出一輛足有數十丈的恢弘戰車,足有十幾個車輪,一直到了仙族陣營的最前列,而站在戰車上的,則是穿著一身儒衫的東儒仙帝,他的臉色看上去還有些蒼白,而且面容也蒼老了許多。
他站在戰車上,氣喘吁吁,卻又居高臨下,大有一副一覽眾山小的氣勢。
只不過此時的東儒仙帝看著不再像一個儒將,仙帝,更像是一個私塾里的老先生。
他臉上的肌膚看上去有些干涸,但是眸子里的精芒倒是依舊閃爍。
東儒仙帝的出現,讓所有仙族都感到震驚。
這是他們之前都不知道的。
這些仙族,也有短暫的興奮。
但是很快這股興奮勁也就過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悲涼。
曾幾何時,那意氣風發的東儒仙帝風度翩翩,現在卻變成了這一番模樣。
而且即便是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當魔族大兵壓境的時候,東儒仙帝卻還是站了出來。
就在這時候,東儒仙帝忽然伸出手。
在他的手上,出現了一面金色的旗幟,在星海中無風自動,現在看著竟然顯得有些桀驁。用桀驁兩個字來形容一面旗幟,放在這種情況下也絲毫不會覺得別扭。
黑鶴魔神抬起腦袋,看著站在戰車上的東儒仙帝,臉上帶著一抹譏諷。
“都這個樣子了,還來,這不是送死嗎?”浮屠魔神嘆了口氣說道。
“他不來,就真的連一個扛旗的都沒有了。”黑鶴魔神冷笑著說道。
浮屠魔神想了想,也點了點頭。
現在的仙界,確實是窮途末路了。
在浮屠魔神看來,這一場戰斗,即便黑鶴魔神不出手,最后的結果,也是魔族獲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