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位于華夏的西部,地貌復雜,高低懸殊,西高東低,浮山市處于巴蜀偏西位置,因為浮山山脈得名,海拔處于1000米左右,經濟發展與淮南的城市相比,較為滯后,因此還未來得及對環境造成太多的破壞,其中有不少原始山林給野生草藥的成長,提供了很久好的保障。
從瓊金乘坐飛機抵達容州機場,再坐火車抵達浮山市,只不過才走了第一步,樊梨花的家處于浮山市湛襄縣的一個小鄉鎮的一個小山村,因此還得乘坐大巴抵達縣城,然后再搭乘破舊不堪的面包車前往鄉鎮。面包車到了鄉鎮,繼續往山里走,就沒有代步工具,必須依靠兩條腿步行十幾公里,才能抵達最終的目的地。
蘇韜能夠理解,也只有這么偏遠的地方,才能夠出現曇草這樣的珍貴中草藥。
走了七八公里路,后面顛簸開來一輛貨車,樊梨花走上前,招了招手,貨車便停下,從車窗探出了個腦袋,用巴蜀話笑問:“哎呀,這不是梨花嫂子嗎”
“虎子!遇見你太巧了,帶我們進村吧!不然,回家那就得天黑了。”樊梨花湊過去,朝虎子手里塞了一百塊錢。
虎子連忙推掉,道:“都是一個村的人,咋能要錢呢,趕緊收回去,不然我就生氣了。”
蘇韜暗忖這虎子倒是挺淳樸的,在城市里就見不到這樣的人了,想要幫忙,必須得用錢開路。
虎子將車停在路邊,幾人上了貨車的車斗,一路行來,已經是風塵仆仆,隨便找了可以抓手的地方,就坐了下來。
蘇韜見樊梨花表情緊張,低聲安慰道:“樊大姐,你不要擔心,見了你丈夫的面,我們會為你做主!”
樊梨花點了點頭,嘆了口氣,勉強擠出笑容,道:“放心吧,我挺好的!”
虎子的貨車開進了村莊,便有一群小孩沖了過來,攔住了路,虎子下車從口袋里掏出一把糖,這群小孩含了一顆糖才放行。又往里走了一段,虎子又停下車,笑道:“嫂子,我就送你們到這里了啊!”
距離樊梨花家中,已經很近,樊梨花笑道:“謝謝你了虎子。”
樊梨花剛下車,便見一個男人疾步沖了過來。樊梨花嚇得面容失色,連忙往后躲,那男人嘴里罵罵咧咧的,“瓜婆娘,終于肯回來了,看老子揍不死你!”
劉建偉皺了皺眉,朝前跨了一步,伸手一攔,擋住了男人揮出的拳頭,再用胳膊一擠,整個人騰空倒飛出去。男人唉喲一聲,跌坐在路邊,整個人骨頭架子散了似的,他瞧出劉建偉手上有功夫,心里恨得牙癢癢,嘴上喊了起來,“外地佬打人了啊!趕緊出來救命啊!”
幾分鐘之后,莊里的人圍了過來,將蘇韜等人堵在了中間。
蘇韜暗嘆了口氣,暗忖這正應了一句話,窮山惡水出刁民,有虎子這樣的淳樸山民,也有像樊梨花丈夫這樣無賴之輩。
“這個賤人,出去一年,帶了野漢子回來,就打我!你們倒是評評理!”樊梨花的丈夫見人多,底氣也足,從地上爬了起來,氣憤填膺地說道。
“苗玉榮,你別血口噴人,這是我的老板。”樊梨花漲紅臉,怒道。
村民們相互交流,雖說知道馮玉榮不是什么好人,整天吃喝玩樂,打牌睡女人,但畢竟是莊里的人,如今被欺負,還是得護著一點。
“村長,來了!”不知誰說了一句,人群讓開了一個道,從后面走出了個捏著旱煙的中年人,他身材高大,足有一米八,雖然穿著簡樸,但看上去眼神中透著光彩,一看就是個主意多的人。
村長走過去,朝苗玉榮屁股上踹了一腳,沒好氣道:“沒用的東西,管不住自己的媳婦,還瞎咋呼!”
苗玉榮訕訕地站到一邊,道:“那外地佬打了我,你要替我做主!”
村長皺了皺眉,道:“做什么主你不打媳婦,人家會多事!都散了吧,該干嘛干嘛,不要惹事了。”
村長也是明白人,如果真是外地人鬧事的話,他當然不會坐視不理,但樊梨花夾在其中,雖說她原本是隔壁村嫁到本村來,但現在也是村里的人,這苗玉榮是個吃軟飯的,只會惹事生非,所以處理問題不會幫著馮玉榮。
村長嘆了口氣,與樊梨花道:“先去我家坐坐吧,你現在回家的話,矛盾肯定特別大,你婆婆不會饒你。”
樊梨花抹著眼角的淚水,哽咽道:“多謝二叔為我做主!”
這個山村名叫苗家村,左右隔壁都姓苗,因此都有點血緣關系。村長名叫苗中天,無論年輕人,還是老年人,都喊他二叔。因為他辦事公正,為人熱心,所以深得村民的敬重。
來到了二叔家,是一座院子整理得井井有條的二層樓房,墻角掛著風干的玉米、辣椒。
苗中天喊了一聲“晚上有客人在家吃飯”,屋內的媳婦應了一聲。
在客廳里,苗中天給幾人泡好了茶水,望了一眼樊梨花,問道:“豆豆呢”
樊梨花沉聲道:“豆豆如今在漢州養病,多虧了蘇大夫的收留。他不僅給豆豆治病,還讓我在他的中藥房打工,是個善心人。”
苗中天再望向蘇韜的時候,眼中流露出敬重之色,笑道:“原來您是個醫生,謝謝你了。”
蘇韜謙虛地笑道:“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苗中天連忙問道:“不知道,豆豆的病情現在如何了”
“她的大腳瘋病情基本已經被控制下來,再過兩個月,差不多就能痊愈。”蘇韜如實說道。
苗中天眼中閃過驚喜之色,望了一眼樊梨花,道:“是真的嗎”
樊梨花點了點頭,嘴角露出笑容,道:“千真萬確,這也是豆豆的福氣,遇見了蘇醫生,他是淮南有名的神醫!”
苗中天情緒突然激動起來,一把抓住了蘇韜的手,用力地握了握,道:“蘇醫生,那你就是我們苗家村的救星了啊!”
樊梨花復雜地看了一眼蘇韜,低下了頭,盡管知道會出現這個場景,但她并沒有提前跟蘇韜說明。
見苗中天情緒激動,蘇韜擺了擺手,微笑道:“二叔,你不用說明,我也能明白,村子里得了大腳瘋的人,不止豆豆一個人。”
樊梨花見蘇韜這么說,臉上露出了意外之色,暗忖原來蘇醫生,早就猜出了一切。大腳瘋是血絲蟲病感染,人和人不會傳染,但會通過蚊蟲進行傳播,雖然在大城市,血絲蟲病早已能夠治療,但在偏僻的山莊,醫療設施不夠,所以傳播起來,就很難控制。
苗中天深吸了口氣,沉聲道:“全村共有八人得了大腳瘋,一部分人曾經也出去治療過,但好了之后又復發,現在這幾人常年都沒法出門,病情比豆豆也嚴重得多。”
蘇韜眼中留露出凝重之色,沉聲道:“苗村長,請你放心,我一定會竭力而為,治好他們的病。”
苗中天突然面有難色,嘆氣道:“蘇醫生,你也看出來了,咱們村莊經濟條件就這樣,尤其是那幾家患病的,更是困難戶……”
蘇韜連忙擺手,沉聲道:“這點請你放心,我免費給村民們看病。”
苗中天點了點頭,道:“你什么時候方便呢”
“事不宜遲!”蘇韜笑道,“天色還早,現在我們就去看看病人吧。”
苗中天盡管跟蘇韜沒有交流多久,但對這個年輕人充滿好感,頷首道:“那我們現在就出發!”
蘇韜和苗中天兩人出發,其余人留在村長家里休息。
山莊戶數不多,只有幾十戶,但每戶之間都隔著很遠的距離,雖說只有八人得了大腳瘋,但從第一人看到第八人,花費了足有三四個小時,苗中天暗自打量蘇韜,心中有點欽佩,看得出來這是個城里人,但一點沒有嬌生慣養的壞毛病,對待病人的時候,也是一視同仁,比如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光棍,一只腳如同枯樹皮,還有腐爛難聞的氣味,蘇韜眼皮也沒有眨一下,給老光棍處理好了傷處。
等給最后一個人治好病,苗中天再也忍不住,對蘇韜豎起了大拇指,贊賞道:“小蘇大夫,你真是醫者仁心。”
“這是醫生的天職!”蘇韜謙虛地笑了笑,“剛才那八人,雖然病情都不輕,但我給他們留了足夠的藥,只要持續服用,大約一年左右就能痊愈。”在苗豆豆身上,蘇韜下了更深的功夫,所以見效也更快一點。
苗中天拍著胸脯保證道:“這點你放心,我會監督好他們。”
蘇韜點了點頭,眼中露出復雜之色,道:“其實這也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關鍵要找到病根,才能永遠地解決問題。”
苗中天困惑道:“那你知道病根在哪里嗎”
蘇韜眼中露出復雜之色,指了指村莊后面的山林,道:“不出意外,應該是在那里!”
大山是座神秘的寶藏,同時也潛伏著太多的危險。
無論是為了找到苗家村血絲蟲病流行的病源,還是找到那神奇的曇草,蘇韜必須要進山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