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老中醫發現不對勁,皺了皺眉,不悅道:“怎么了?”
程櫻推著劉春往外走,解釋道:“阿爺,沒事。”
劉春一把推開程櫻,繼續朝中堂走,他梗著脖子,粗聲道:“我要挑戰蘇韜。他不是自詡是中醫界年輕一輩第一人嗎?我不服,所以想要跟他比試一番。如果他贏了,我愿意跟他磕頭認錯,如果我贏了,那就請他當著記者的面,說自己不配這個稱號。”
劉春身后不遠處,跟著一男一女,男的扛著攝像機,女的拿著話筒,對著鏡頭道:“各位觀眾,我們今天得到一個勁爆線索,在內地有著小鮮肉神醫稱號的蘇韜,竟然現身香都。我身后那個青年是程家醫館的首席大弟子劉春,他對蘇韜提出挑戰。我們拭目以待,究竟蘇韜敢不敢接受劉春的挑戰呢?”
她話音剛落,連忙催促攝像機的鏡頭對準蘇韜。
站在劉春身邊的都是他的朋友。有人在不停地起哄。
“嗨,大陸仔,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
“不是號稱神醫嗎?敢不敢和細春比試?”
“內地人都喜歡說謊,我覺得他肯定認慫,當孫子。”
“細春的醫術這么好,肯定能贏,我支持你挑戰他。”
裘老中醫見亂哄哄的,皺了皺眉,用力在八仙桌上狠狠地拍了一下,怒道:“你們在搞什么鬼?蘇大夫是我尊貴的客人,你們現在這是做什么,想讓我難堪嗎?”
裘老中醫在村民中的口碑很好,對任何人都非常客氣,但很少見到他會發這么大的火氣,劉春沒想到自己的師公竟然會這么生氣,也是被嚇了一跳。
劉春解釋道:“師公,我只是想挑戰一下他的醫術,看他是不是貨真價實?”
裘老中醫被氣得渾身發抖,怒斥道:“胡鬧,你不夠格!”
劉春沒想到師公會這么說,紅著臉低聲道:“師公,你不能這樣吧,胳膊肘往外拐?我是你的徒孫,學了這么多年中醫,對自己的實力還是很自信的。我知道距離你的水平,還有很大的差距,但我堅信不會輸給他。”
裘老中醫又拍了一下桌子,訓斥道:“不僅你不夠格挑戰蘇韜,連你師父也沒有這個資格。中醫是一種文化,是一門學問,是偉大的國粹,而不是比來比去的兒戲。你太讓我失望,竟然如此不尊重醫術。”
見裘老中醫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蘇韜也是感慨不已,連忙勸說道:“前輩,你不要發怒,對身體不太好。劉春和我的年齡差不多,處于血氣方剛的年齡,想要展示一下自己的水平,也是情有可原。我不會跟他一般見識。”
劉春沒想到蘇韜會這么說,被氣得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怒道:“你也太狂了吧?你有什么資格,居高臨下,對我說三道四。”
裘老中醫怒哼一聲,“細春,你給我閉嘴。”
蘇韜淡淡地掃了一眼劉春,語重心長地說道:“劉春,你的勇氣可嘉,但我不會接受你的挑戰。我如果接受了你的挑戰,有以大欺小之嫌,贏了也勝之不武。”
劉春被蘇韜迅速兩連擊,不算大的眼珠子仿佛得了狂犬病一般暴突出來,似乎要將蘇韜給咬死。
裘老中醫也在旁邊連忙道歉,“我有失管教啊!”
蘇韜年齡雖然很輕,但他是宋思辰和竇方剛的關門弟子,在中醫界的地位非常高,即使遇到道醫宗主也只低了一輩,何況蘇韜是國醫專家組專家,身份地位赫然,豈能用年齡來看他?
論斗醫,也得講究規矩。若是挑戰的話,那也得講究個彼此身份相當。
就和打拳擊一樣,挑戰拳王的金腰帶,必須要打很多場排位賽,只有獲得了足夠好的戰績,你才有資格挑戰拳王。哪有還沒經過幾場排位賽的磨礪,一上來想拿到金腰帶的?
“師公,我要和他比試,請你支持我!”劉春突然跪倒在地,磕了個頭,“如果今天你不幫我完成這個心愿,那么我就離開程家醫館。”
蘇韜皺了皺眉,竟然這么要挾裘老中醫,這家伙太流氓了吧!
裘老中醫怒哼一聲,揮手道:“你太拘泥于世俗名利,用這樣的心態學習中醫,也難以成大器。既然你決定離開程家醫館,那我也不強人所難,等偉強回來之后,你跟他說一聲,就離開吧。不過,我提醒你一句,以后若還行醫,就得記住醫者仁心,那樣我還認你這個徒孫。”
劉春也是心態崩了,他原本是想以退為進,爭取得到師公的支持,但沒想到師公根本不給自己這個機會。
“阿爺,別這樣,細春只是說氣話,他不會離開程家醫館的。”程櫻沒想到裘老中醫竟然直接打算將劉春逐出師門,連忙幫他說話。雖說劉春今天強行挑戰蘇韜的行為不對,太過于魯莽,但畢竟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在自己的心中就是親哥哥,她怎么會眼睜睜地看著劉春被逐出師門呢?
任何行業,都講究個達者為先。
經過剛才私下的溝通,裘老中醫已經確定蘇韜雖然年輕,但醫術絕對不輸給自己,豈能讓自己的徒孫,有損蘇韜的醫名?
劉春并不知道在中醫老一輩心中,尊師重道,是很嚴格的道德要求。裘老中醫將自己和蘇韜平輩論交,劉春不尊重蘇韜,豈不是不尊重自己。
當然,裘老中醫對劉春也有些誤會,他之所以狠心將劉春逐出師門,覺得他試圖踩著蘇韜的肩膀往上爬,功利性太強。
其實劉春倒也沒有那么復雜,他只是想在程櫻的面前,表現一下自己的實力,讓自己的小師妹,不要那么癡迷蘇韜。
“蘇大夫,求你幫我勸勸師公吧。”程櫻見裘老中醫面色鐵青,閉上了眼睛,知道師公的主意已定,只能去求蘇韜了。
蘇韜見程櫻急得眼角隱隱有淚光,又看了一眼進退不能的劉春,與裘老中醫耐心地勸說道:“裘前輩,您沒必要這么較真,劉春雖然做事有些激進,但我覺得他也并非那種完全不明事理的人。只要是人都會做錯,只要能夠真心悔過,浪子回頭金不換。”
劉春內心深處肯定不愿意被逐出師門,正是騎虎難下,雖然蘇韜這話說得有點刺耳,但是幫著自己說話,因此對蘇韜的敵意沒有那么強烈,但他內心還是有些不服氣,畢竟蘇韜年齡比自己還小。
裘老中醫知道劉春是程偉強重點培養的繼承人,自己雖然有權力直接讓他離開程家醫館,但還是決定網開一面,“看在蘇大夫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計較之前的過錯,你現在帶著這些人,包括那兩名記者離開這里。我可以當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等你師父回來之后,自然他會教育你。以后的話,要吸取教訓,不要在做這種為了滿足自己的虛名,故意攪風攪雨。你的醫術根基還不夠扎實,要把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如何提高自己醫術上面來。”
被裘老中醫一番話說得無地自容,劉春幾乎要被憋出內傷,但這件事自己的確沒有其他退路,似乎只有跟蘇韜道歉一個選擇。
劉春低著頭,沉聲道:“對于今天的莽撞行為,我跟你道歉。其實我沒有惡意,只是想見識一下你的醫術,是否真如同傳說中那么深不可測。”
蘇韜見劉春被收拾得差不多,自己敬重裘老中醫的人品,沒必要把他的徒子徒孫壓得太慘,輕松笑道:“我接受你的道歉。其實我也能明白你的心情,有好勝心。但醫術和其他文化不一樣,沒有最厲害的大夫,只有最用心的大夫。只要能給患者緩解病痛,真心為患者解決困擾,那就是好大夫。在我看來,裘老中醫行醫這么多年,救死扶傷,日行多善,他是我心中最好的大夫。”
劉春有點無地自容,瞄了一眼程櫻,只見她望著蘇韜,滿是崇慕,心里懊悔不已,知道自己今天搬起石頭砸自己腳,原本想讓蘇韜吃個大虧,沒想到自己完全被忽視了。
“既然今天有記者在場,我們也不能讓他們白跑一趟,順便給中醫做個宣傳。”蘇韜淡淡一笑,“裘老中醫,光說不練,沒有意思。要不我們去您的醫館,來個聯席會診,如何?”
裘老中醫眼睛一亮,笑著拍了一下手掌,“你這個建議不錯,程櫻,你現在準備車輛,我和蘇韜前往程家醫館聯席會診,給病人免費診治。”
程櫻欣喜笑道:“那對病人而言,還真是個福音呢。”
劉春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局面,原本自己是打算挑戰蘇韜,讓他丟丑的。
沒想到裘老中醫直接建議,和蘇韜一起聯席會診,這充分說明了在自己師公的心里,自己根本沒有挑戰蘇韜的資格。
而且蘇韜有底氣和裘老中醫聯席會診,也間接地說明了他并不是害怕輸給自己,而拒絕跟自己斗醫。
那一男一女記者,有些意外,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
“好像沒有沖突了。”男記者聳了聳肩,失落地說道,“現在怎么辦,直接回去嗎?”
“空手回去,怎么交差啊?”女記者皺了皺眉,“我們一起去程家醫館吧,說不定還有新聞點可以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