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韜第一針刺入勞拉頭頂的百會穴。
一針下去之后,勞拉只覺得頭頂傳來一股涼氣,那種感覺仿佛是四十度高溫下走了很久,突然一股涼氣襲來,隨后這股氣體朝身體的各個地方涌動。
“怎么會這么涼?”勞拉下意識地問道。
“這是針氣,不用擔心。”蘇韜讓姬湘君給勞拉進行解釋。
勞拉心情平穩,不再說話,聽說蘇韜能夠根治困擾自己十多年的抑郁癥,她感覺原本昏暗迷茫的世界又多了曙光,別說在自己身上扎上幾針,就是在自己身上割幾塊肉,她也能忍耐得住。何況蘇韜還一再強調,艾米莉婭的病情,自己是導火索,也是解鈴人。
蘇韜讓自己進入用靈之境,通過銀針傳遞的靈氣,在百會穴越聚越多,一時之間無法分散,這使得蘇韜有點疑惑,他心中一驚,莫非勞拉的身體狀況還有其他問題?以至于經脈運行真氣的通道不夠開闊?
蘇韜心中有點焦急,盡管勞拉的身材高挑,足有一米七二,而且長期生活在優渥的環境中,但她體內的經脈比起正常人要狹窄不少,這意味著容納不了多少靈氣。
蘇韜心里有些著急,針灸并非沒有任何危險,尤其是氣針大師在治療病人的過程中,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難題,如果自己強行繼續施針,勞拉的經脈很有可能會因為承受不了,而導致有所損傷。但如果不繼續針灸,無法達到理想中的狀況。
蘇韜分析,應該是勞拉長期服用治療抑郁癥的藥物,這些藥物在勞拉的身體里日積月累,形成了淤塞,間接加大了針灸的的難度。
蘇韜現在面臨兩個選擇,其一是取針,放棄百會穴,重新尋找合適的穴位,但這樣做的話,他之前所做的事情就沒有任何效果,白忙活一場。其二是繼續堅持,以百會穴為突破口,同時給勞拉洗髓伐脈,但需要花費十倍以上的精力。
略作猶豫,蘇韜決定選擇后者。
他又取出八根銀針,刺入相應的穴位,同時加大百會穴位置的輸入。
片刻之后,勞拉扎針的幾個位置,皮膚微微凸起,顏色又白轉為紅色,仿佛被蚊子叮了一般。
這是靈氣逼迫體內火毒反噬的原因,如果這個穴位一直處于堵塞狀態的話,說不定這塊兒皮膚都會燙傷。
蘇韜迅速抽出根針,然后在想通的位置刺入八根金針。
幾個呼吸過后,穴位處的凸起越來越高,也越來越紅,乍一看仿佛被燙傷的水泡。
蘇韜采用的是八部天龍針法,創造者是南宋一名寺廟的高僧,他對針灸特別癡迷,創造了這種逼出體內火毒的辦法,雖然勞拉體內的毒素是精神藥物的殘留,但蘇韜琢磨可以用這個辦法嘗試一番。
姬湘君在旁邊屏住呼吸,緊張異常,蘇韜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她想走過去幫忙擦試一下,卻沒有勇氣,擔心會打擾蘇韜用針。
蘇韜保持沉默,像是一只不服輸的野牛,固執地,一個勁地,從百會穴動用用靈之法。
突然,他緊繃的神經仿佛豁然開朗,一股似有似無的線條貫穿了勞拉的經脈,這意味著原本淤塞的脈海出現了口子,原本聚集在百會穴上的氣流,有了宣泄的地方,隨著一股接著一股的洗刷,她體內的經脈通道越來越寬。
終于,那凸起的皮膚慢慢的陷了下去,顏色也由紫紅變成深紅,最成變成了淡紅,恢復了正常狀態的顏色。
為什么很多時候中醫只能用玄學來解釋,因為你無法用科學儀器記錄內在的變化。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先是一道經脈便疏通,然后是第二條,接著是第三條,第四條和第五條幾乎同時疏通——越來越多的經脈被疏通。
蘇韜的任務也變得輕松些許,這些經脈疏通,也就等于是有了“萬物”之源,只要勞拉不再繼續服用精神類藥物,之前長期服用藥物帶來的副作用就能完全消除。
又過了十來分鐘,蘇韜發現勞拉體內的經脈全部疏通,這才將銀針全部拔除。
勞拉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層水珠,散發著淡淡的腥臭味,至于蘇韜也是渾身濕透,如同被大雨淋濕一般。
等蘇韜松了口氣,姬湘君連忙將一條干凈的毛巾遞了過來,蘇韜將毛巾遞給了勞拉,她雖然之前涂抹著香水,但現在混合被逼出的藥毒,身上的氣味可不好聞。
等勞拉擦了一下額頭,她輕輕地嘆了口氣,“我感覺跟換了個人似的。”
等姬湘君翻譯完畢,蘇韜與勞拉點了點頭,道:“你可以感受一下聽覺和視覺,看看有沒有變化?”
“我的天!”勞拉準備爬起身,頓時頭暈目眩,皺眉道,“我感覺有點頭暈,你對我究竟做了什么?”
蘇韜以為出現什么差錯,驚出一身汗,盯著勞拉的眼睛研究了一陣,笑道:“我建議你將隱形眼鏡給摘掉。”
勞拉有輕微的近視,為了方便和形象,平時都戴著隱形眼鏡。她感覺莫名其妙,取掉了隱形眼鏡,盯著墻壁上的掛畫,驚喜地說道:“太神奇了,我的視力恢復了嗎?”
她發現自己離得那么遠,竟然可以清晰地看到畫上的細節。
原來是自己的視力變好,所以才會頭暈。
如果視力不存在問題的人,戴著有度數的眼鏡,會出現頭暈目眩的情況,這是人的正常生理反應。
蘇韜耐心地解釋道:“你的視力的確稍微恢復了一些,那是因為我用銀針給疏通經脈,排除了你體內許多雜質。但你的視力并不穩定,暫時只是假性恢復,如果想要鞏固穩定下去,想要服用一些中草藥。”
勞拉對蘇韜的醫術已經深信不疑,眼見為實,通過幾根銀針,可以讓自己的視力恢復,如此不合理的事情發生了,只能說明蘇韜的確擁有讓人難以想象的醫術。
蘇韜要讓一名英國人,尤其是王室成員信任自己,難度實在太大了。
因為不僅文化有差異,接受的教育理念也完全不同。
讓一個從小學習科學的人,去接受玄學,與讓吃慣了肉的老虎去吃草,沒有什么區別。
讓勞拉的視力恢復如常,其實也是蘇韜腦海中一剎那出現的閃光點,沒想到正是這一點,讓勞拉對自己的態度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抑郁癥很難通過一針見效,但至少蘇韜用針灸之法,讓勞拉的視力恢復,足以證明他不是信口開河的騙子。
勞拉激動地說道:“如果你能治好我和艾米莉婭的病,我答應你任何要求。”
蘇韜擺了擺手,幽默地說道:“我是一名醫生,治病是我的職責所在。我之前已經收了治療艾米莉婭的診金,所以您如果覺得過意不去,記得將診金補上就足夠了。放心,我收的診金很便宜,只需要兩百英鎊。”
勞拉果然被逗樂了,一直很嚴肅的臉上多了抹笑容,“我愿意支付兩百萬英鎊。”
蘇韜感覺氣氛輕松不少,勞拉原本給人很死板、固執、保守、霸道的印象,其實也并非出自她的本意。勞拉有著抑郁癥,盡管一直在吃藥,但那種悲觀的情緒還是影響到了她的氣場。
“我真的只要兩百英鎊,多一分錢也不會收取。我暫時給你針灸,疏通了你體內的經脈,但你的抑郁癥嚴格意義上還沒有痊愈,你還需要慢慢恢復。”蘇韜斂去笑容,嚴肅地說道,“至于艾米莉婭的病情,我需要你去跟她好好聊聊,以你現在的精神狀態,相信會有一個很好的結果。”
勞拉輕輕地嘆了口氣,懊惱地說道:“我沒有勇氣跟她對話,你說得沒錯,艾米莉婭現在如此糟糕,跟我有太大的關系。我從很小的時候,就逼著她學習各種各樣的東西,在別人的眼里,她是個天才少女,其實那不過是我偽造出來的假象而已。”
心情舒暢,很多她不愿意承認的事情,現在也就豁然開朗了。
信任是一個很奇怪的東西,當你信任一個人,就會認可他的所有觀點。
反之,如果你懷疑一個人,他每個動作、表情都充滿疑點。
勞拉望向蘇韜的眼神已經明顯不同,沒有之前的排斥或者質疑,取而代之的是信任與堅定。
蘇韜耐心地勸說:“你和艾米莉婭是母女,華夏有句話叫做母女連心,你雖然之前對她有過很多苛刻的要求,但骨子里還是愛她,希望她能夠變成優秀的人。所以只要將事情說得明明白白,相信她一定能夠理解你。同時,你要給她足夠的自由,不在約束她,讓金絲雀沖出鳥籠,它才會發出愉悅動人的聲音。”
勞拉輕輕地嘆了口氣,“我試試吧。”
姬湘君翻譯完畢之后,與蘇韜對視一眼,兩人眼中均閃過一道如釋重負之色。
姬湘君對蘇韜還是非常佩服的,因為勞拉明顯不好對付,但蘇韜循序漸進,打開了勞拉的心結。
無論是否能治好艾米莉婭,至少勞拉已經對蘇韜深信不疑。
另外,姬湘君發現治療過程一波三折,明明是給艾米莉婭治療多重人格分裂,但又牽出王妃勞拉隱藏的抑郁癥,真是太戲劇性了。
天才一秒: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