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劍將自己跟唐納德的對話,轉告訴給蘇韜。
蘇韜淡淡一笑,“想要讓安德森開足馬力,需要走感情路線,想要讓唐納德的興奮起來,則需要軟硬兼施。”
趙劍深以為然,“只是唐納德太看重錢了,我擔心有一天他會被其他人輕松挖走。”
蘇韜笑道:“既然他那么重利,那就用利捆綁住他。給他和他的團隊足夠的錢,同時讓他下面的人和公司緊密地捆綁在一起。”
趙劍不解道:“還請明示。”
蘇韜暗忖趙劍還是不夠靈活,笑著點撥道:“我們對于唐納德要報以禮賢下士的態度,不能在合同上做文章,比如在他如果毀約的問題上,只是簡單提了一句,而且違約金不算太高,如果有人想要挖他,還是有機會的。但,他下面團隊的那些人都是跟公司簽訂合約的,為何不在這些人的合同上做文章呢?”
趙劍目瞪口呆,蘇韜這條計太毒了,“這樣一來,即使唐納德想要違約跳槽,他下面的人也無法承擔巨額的賠償金,只能繼續留在我們公司工作,唐納德只能自己一個人離開了。”
“沒錯,你終于想清楚了。”蘇韜微笑道。
“對待安德森卻不能用這種方法,當時我們和安德森團隊員工簽約時,安德森甚至將每個人的合同都看了。我當時還以為安德森是個很挑剔的老板,管得面太廣,現在想來竟然是他很關心自己團隊的每個人。”趙劍感慨道。
“沒錯,唐納德則沒那么多考慮,表面來看他是個慷慨的老板,但他骨子里比較自私,不會真的將員工的事情當成自己的事情來看待。”蘇韜分析道,“當然,不能因為他的性格有缺陷,就完全否定他在專業領域的水平。在現階段,我們還是非常需要唐納德的相助。”
趙劍對蘇韜暗自佩服,他終于知道蘇韜雖然有些事情嘴上不說,但心如明鏡一般。當初唐納德加入三味醫藥,不僅主動,而且積極,趙劍其實仔細想過,唐納德既然能夠因為利益,背叛自己的多年朋友,那么早晚有一天會背叛三味醫藥生物。
在現階段而言,三味醫藥生物還是需要唐納德的加入,至于后面唐納德如何發展,順其自然便好,但一定要提前做好準備,不要等到事情發生了,才亡羊補牢。
人無完人,唐納德的處事方式倒也未必會惹得天怒人怨,只是不像安德森那樣,有自己的底線和操守。
蘇韜繼續說道:“我對唐納德的生平做過詳細調查,他是靠著自己的努力,成為一名成功的科學家。他的家庭非常貧困,靠著每個月去福利處領取保障金生活。母親是個殘疾人,無法工作,父親則是個醉鬼。
唐納德在八歲的時候,父親酒后跟別人斗毆傷人,被逮捕入獄,坐了十多年牢,才被釋放出來。
唐納德自己很爭氣,從中學時代起,就靠著打零工和獎學金維持自己和母親兩個人的生活。安德森的人生經歷相對要平順很多,他的父親可是歐洲有名的生物學教授,算得上子承父業。”
從生平的傳奇程度來看,其實唐納德更加值得尊敬,因為在西方那種精英論大行其道的社會環境里,即使是個天才,想要靠著自己的努力,成為某個學科的頂尖人才,難度是非常大的。
不過,事情得分兩面來看,唐納德現在為蘇韜做事,不能光看他的優點,更要分析他的性格缺失,將來會對自己造成什么樣的麻煩。
趙劍唏噓道:“難怪你對安德森和唐納德的處理方式不一樣。”
蘇韜對安德森的定位是合伙人,但唐納德永遠只會是自己的員工,因為唐納德的性格決定了,無法與他推心置腹。
蘇韜為了拉攏安德森加入自己,認可自己,可是動用了無數腦細胞,否則,安德森也不會現在將三味醫藥生物的發展,當成自己人生事業的一部分來做。
包括蘇韜為了留下安德森永遠定居在華夏,蘇韜甚至還獻出了美男計,鼓勵徒弟王鵬 蘇韜微笑著點了點頭,道:“不同的人,采用的策略是不一樣的。唐納德已經上了我們的賊船,他肯定輕易無法脫身,我們現在需要做的是,讓他帶領團隊高速運轉,爭取早點實現他的價值。”
趙劍想起一件事,皺眉道:“最近那群印度籍技術人員有幾個提出了辭呈,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我們提供的薪酬不菲,他們剛加入公司沒多久,公司對他們還是挺滿意的。我懷疑是不是管理制度太嚴格了。”
蘇韜揮了揮手,很嚴肅地說道:“想要留在公司,必須遵循規章制度,如果他們想要離開,那就讓他們走吧。我會讓薩爾曼繼續物色合適的人選,仿制藥研發人才在印度非常多,你不用擔心會找不到人員接替。”
趙劍松了口氣,道:“那么我就有信心繼續執行管理制度了。另外,關于閆鵬……”
蘇韜打斷趙劍的話,耐心地說道:“閆鵬的事情,暫時不用你管,我會跟他好好聊聊,相信他是個聰明人,不會被一時的利益迷惑了眼睛,知道懸崖勒馬的道理。”
掛斷趙劍的電話,蘇韜嘆了口氣,閆鵬和趙劍的矛盾,看來是到了非處理不可的時候了。
閆鵬接到蘇韜的電話,表現得很熱情,蘇韜跟他寒暄幾句之后,才切入主題,詢問那家有問題的公司,閆鵬先是微微一怔,旋即苦笑著解釋道:“蘇董,我老閆是什么性格,你應該很清楚,是那種貪小的人嗎?那家公司的確是我安排人注冊的,每個月跟公司的賬面交易大概兩百萬。這筆錢說實話,還真不放在我眼里。”
蘇韜皺眉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還不是趙劍太嚴苛了嗎?報銷幾千塊的賬目,也得走流程。你也知道我們拓展渠道有多辛苦,和那些精明的代理商打交道,有些必要的開銷,走正式的流程,能審批通過嗎?”閆鵬無奈道,“所以很多賬款都是從新公司的賬上走,如果你要查賬的話,我可以安排人配合你,將新公司的賬目全部交給你看。如果你還不信任我,那么我就只能退出了。”
蘇韜暗忖閆鵬回答得如此自然,看來早就已經做好準備,他想了想道:“老閆,趙劍名義上是我的徒弟,事實上我將他當成親兄弟一樣看待。他年紀輕,社會閱歷淺,處理問題不懂得圓滑處理。我之所以挑選你作為合伙人,也是看中你經驗豐富,這樣一來,你們倆可以優勢互補。但我不希望出現你倆明爭暗斗,導致公司內部管理混亂出現,明白嗎?還有,那幾名印度籍研發人員,你必須要替我留下……”
閆鵬微微一怔,意識到蘇韜在委婉地讓自己清醒一點,他嘆了口氣道:“我明白自己以后該怎么做了。”
掛斷閆鵬的電話,蘇韜揉了揉太陽穴,還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鳥事都會發生。
蘇韜很清楚趙劍發現閆鵬私下授權其他員工注冊空殼公司挪用公司款項的事情,是閆鵬故意對趙劍設了個圈套,讓趙劍沾沾自喜地發現閆鵬出現違規行為,事實上直指趙劍的管理方式有問題。
至于那幾名印度籍研發人員要求離職,也是閆鵬暗中指使,目的是讓趙劍的工作受挫,同時讓蘇韜對趙劍的管理能力失去信心。
只可惜閆鵬沒想到蘇韜的眼睛毒辣,一下子便看到了問題的關鍵——不過是閆鵬用幾個小計謀,讓趙劍變得狼狽。
職場宛如戰場,此言還真不假。
蘇韜是站在董事長的位置,看待下面的勾心斗角,所以才能夠如此理智,如果自己換成趙劍,指不定一不小心還真被閆鵬這招給陰到了。
閆鵬和趙劍之間的矛盾,蘇韜不會輕視,也不會死死地抓住不放,偶爾要難得糊涂。
倒也不能完全怪閆鵬耍心機,閆鵬負責公司的銷售業績,趙劍負責管理,兩個人的崗位存在天然的對立性,閆鵬又知道趙劍深受蘇韜的信任,所以只能讓趙劍吃點苦頭,只是沒想到蘇韜一眼便識破了閆鵬的算盤。
閆鵬現在有點后悔,自己比趙劍年齡大那么多,弄這些小花招對付趙劍,的確有點不太像樣子,上不了臺面。
蘇韜暗嘆了口氣,他其實也有點懷疑自己,自己經常會為了達到平衡,不斷地安排人與人對立,相互牽制,使自己更便于控制。
——這種馭下的手段,是否真的正確?
姬湘君過來敲門匯報,王陽通過自己的助理找到她,希望能夠晚上一起吃個飯。
蘇韜對王陽的印象不錯,便爽快地答應。
姬湘君今天穿得衣服換了種風格,是那種有點懷舊,又有點知性的風格。
蘇韜已經暗中觀察過,姬湘君幾乎每天都會換一身衣服,天知道她家的衣櫥有多大,難怪每次出差都得帶兩個大箱子,估計其中一個箱子,就是為了滿足她對衣服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