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馬特見有人敢拉自己,惱怒的對董匯銜連踢帶推,把他推到了三輪車邊上,差點碰翻了董匯銜的煎餅攤子。
董匯銜從小到大沒打過架,心中懼怕,順手抄起攤子上的一把刀子,刀是在夜市買的三刃木,花了好幾十塊錢,刀不大,但很是鋒利。
殺馬特看見董匯銜手里有刀,下意識退了一步,扭頭喊道:“老虎哥,這小子看來要想動真家伙了。”
虎哥聞言,覺得很納悶,這個世界怎么了?
那看起來有點懦弱的包工頭敢不給他面子,現在連一個小煎餅攤的小販都敢對自己的人掏刀子了,再這樣下去,我老虎哥的名頭就完蛋了,不用再混了。
老虎哥一邊想著,一邊晃著不太穩定的腳步將殺馬特拉開,迎了上去,端詳著董匯銜,看起來是個很文弱的青年,不像是道上混的,老虎哥看了幾眼,頓時放下心來。
壞笑一聲,伸手,猛地掀翻了董匯銜的三輪車,爐子,煎餅的面還有不少的果子都傾覆在地上,眼看是沒法用了!
老虎哥瞪起牛眼,叫囂著:“小子,膽子不小啊!敢在我面前玩刀!行!今天你要是不捅我,這個事就完不了!”說著掀起上身是黑色的不知何牌子T恤的下擺,露出黑的流油的大肚皮,向著董匯銜逼了過去。
“有好幾年沒有人敢這樣拿刀對著自己了,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膽子大,今天這個場面一定要壓下去,把這個小販打個生活不能自理,我這算正當防衛吧。”老虎哥一邊想著,一邊朝董匯銜逼近。
董匯銜看著對方漸漸逼近的黑乎乎的大肚皮,臉上露出的驚恐的神情,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著。
“怎么,慫了?來啊!沖著這里來啊!”老虎哥一邊說一邊逼了過去,他這一招,以前經常用,很多人都會被他的氣勢壓倒,乖乖的認輸。
這一次,他又故伎重演,希望以這樣的姿態嚇到這小二逼青年。
董匯銜的后腰已經完全貼到了三輪車的車把上,車把的堅硬令他的腰挺了挺。
這一下,老虎哥可不干了,這么軟弱的二逼青年竟然在自己面前挺直了腰桿,這要傳出去,自己豈不是令人笑掉大牙?
“啪!啪!啪!”老虎哥掄起黑乎乎的手掌,對著董匯銜的頭就是幾巴掌下去。
猛然,肚子上有一種涼颼颼的感覺,然后覺有一股熱乎乎的液體流了出來,老虎哥低頭看了看自己黑得流油的肚皮,那小販的手還停在刀柄上,再抬頭,年輕人的眼睛里寫著的全是驚恐!
“媽的,還真捅了!”老虎哥心里想著,他的第一感覺是對方竟然敢真捅了,而后才覺得隱隱約約的痛了起來。
董匯銜顫抖著的手拔出了鋒利的刀子,茫然不知所措的站著。
老虎哥身上的鮮血一下子噴了出來,射到了他的身上,鮮紅的一片,如此觸目驚心!
四周忽然變得很安靜,天空也變得明亮起來,突然,開始有黃豆般大的雨點砸在地上、砸在人的身上、砸在散落在地上的煎餅果子上……很快就摔成一灘攤水跡!
“卟通!”老虎哥那巨大的身體轟然倒地,任憑血流了出來,馬上又被雨水沖得很淡很淡,迅速的流到了董匯銜的腳下。
“殺人啦!”不知邊上的哪個婦人尖聲地叫了起來。
一瞬間,董匯銜腦子一片空白,慌亂中只覺得自己的另一只手被人抓住,耳邊一句“快走。”不由自主地跟著那個拉著自己的手撒腿就跑。
雨在瞬間就變得瓢潑傾盆,密密的雨柱把天地連成一條線,董匯銜失魂落魄,隱約覺得拉著自己的人是冷小鋒,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方向,只管拼命的往前跑,腦子里翻來覆去就是一句話:“啊!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董匯銜就這樣被冷小鋒拉著倉皇逃竄,大雨滂沱模糊了視線,也看不清路,不知道逃了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兩人失散了。
最后,董匯銜朝著印象中家的方向狂奔,卻沒有發現周圍的景物變得越來越陌生,他累得再也跑不動了才停了下來,在路邊的一個屋檐下站住避雨。
生意沒了,三輪車沒了,身邊的朋友也沒了,冷小鋒不知道跑到哪去了……這些人轉瞬之間變得那么遙不可及!
不知道老虎哥死了沒有?估計不死也是重傷吧,幾年牢獄之災是躲不過去了,人要是死了,自己就得償命,中午從家出來的時候一切還是那么平靜,現在整個人就變得這么不堪,這么無法收拾了。
雨很大,父親可能已經去給自己送雨衣了了吧,可能已經聽說自己殺人的事了吧,這讓他們怎么承受,怎么接受,董匯銜的眼淚默默地滑出,和頭發上滑落的雨水混雜在一起。他低頭看自己的手,手里還握著那把三刃木刀子,身上、手上和刀子上的血跡早被暴雨沖刷的干干凈凈,可自己還分明感覺到手上全是刺眼的鮮紅,他痛苦的用背一次又一次地去撞后面的墻。
轟隆一聲,墻壁忽然坍塌出一個墻洞,董匯銜摔進了背后的房子里,房子里漏雨,滿地的泥水橫流,他全身精濕,還混雜著稀泥,驚魂未定,這一帶哪來的這么年久失修的房子啊,居然能撞塌,再仔細看屋子里他更加驚訝!
房子殘櫞斷瓦,房粱燒得焦黑,大雨從屋頂的爛瓦和茅草里滲透進來,形成局部地區的小雨,更可怕的是,屋子里圍坐著的一幫男人,此刻正回頭冷冷的看著他們倆。
男人們都赤裸著精壯的上身,有的頭發剃的精光,有的留著長長的胡須,還有的披散著長發,唯一相同的是冷漠陰狠的眼神和身旁慘白色的刀鋒,不遠處的桌子上擺著幾把槍。
董匯銜雖然沒有見過真槍,但是從電影電視里可看過不少,所以一眼就認出來桌子上的是槍。
董匯銜驚恐萬分,嚇得扭頭就要往墻洞外面鉆,想順著原路逃之夭夭,就在這時一個人攔在了他的面前,這的是一個平頭青年,手上拿著一把長刀,馬把子上纏著骯臟的麻布,筆直的刀身,銳角的刀鋒,閃著詭異的光芒。
“這位小朋友,既然來了就坐下避避雨再走吧。”平頭青年猙獰地笑著,刀上的光芒映射在他的臉上,更加的令人覺得恐怖萬分。
“不,不了,我還,我……還有事,”董匯銜有點結巴,想從平頭青年的長刀一側繞過去。
“想走,沒門!”平頭青年臉上的笑容有點嚇人。
就在這個時候,人群中有人說話了:“看這人體格還勉強算上得可以,不如順便帶走了吧。”
另一中年男人面色平靜如水,點了一下頭,隨即開口說了一句話。
由于語速非常快,對方說的又是英語,董匯銜這種學習那么渣渣的人自然還沒聽明白。
中年男人旁邊一個人便對平頭青年大喝一聲:“拿下!”
“好!”平頭青年反轉長刀,刀柄砸在董匯銜的腦袋上,董匯銜來不及反應,徹底的昏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董匯銜才從昏迷中醒了過來,頭非常痛,看樣子那平頭青年的這一下并沒有留手。
耳邊傳來火車運行的聲音,應該是在火車里面吧。董匯銜這樣想著。
董匯銜沒有說話,就這么靜靜的躺了好幾分鐘,待頭沒那么痛之后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環視著四周。
果然,此時的自己正躺在一列綠皮火車的車箱里面,火車正慢慢的往前開著。
這種綠皮火車已經非常少了,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還能坐上一次,但是如果讓他選擇,他絕對不會選擇在這火車上,而是選擇在父母的身邊。
目光觸及之處,之前在房子里面的那些人東倒西歪的躺在車箱里,每個人都發出了輕微的鼾聲,連刀和槍都是隨意的放在地板上。看樣子,這些人都睡著了。
董匯銜心一動,悄悄的坐了起來,看向了車箱的門,發現門是緊鎖著的,自己如果想要不驚動這些人的前提下打開車箱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他慢慢的站了起來,再將目光看向了窗戶,窗戶是那種可推動式的,這令他心里一喜,然后慢慢的挪動著腳步朝窗戶走去,走到窗外董匯銜仔細的看了下,他覺得如果自己從窗戶跳下去估計也未嘗不可,但是一看到車窗外迅速后退的景色,他就放棄了這一念頭,因為就算自己跳下去了,這車速也會令自己受傷。
“怎么?想要跑?”突然,身后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董匯銜身體一哆嗦,放在窗戶邊上的手停了下來,然后慢慢的縮了回來。
臉上露出一個笑容,然后鎮定的轉過身來看著對方。
“并沒有,我只是醒了,到這邊來看看風景,順便呼吸下新鮮空氣而已。”董匯銜一邊說一邊慢慢的走回剛才自己躺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