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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天香賭坊

  天香賭坊。是風庭城數一數二的大賭坊。就好像它的名字一樣,天香賭坊,也不僅僅只是一個賭坊。

  在這里,只要你有錢,你幾乎可以買到任何你想要的。

  沒有錢,沒關系。因為,你只要還有命就可以接著去賭!

  只要你肯拿命去賭!你可以賒賬,可以欠債,可以接著去享受那紙迷金醉的生活。

  天香賭坊不看你欠了多少。

  它只看你,能不能還得起。

  在這里,總有賭徒,從腰纏萬貫輸到分文不剩,再輸到負債累累,最后無力償還輸掉自己的人生。

  在這里,無數江湖來客在嘗到了金錢與美色的滋味之后,從此甘于墮落,自愿做一只卑微的螻蟻,為莊家賣命。

  作為天香賭坊幕后的莊家,自然來頭也是大得嚇人。

  很巧,也很不巧,正是天下八大家之一的金玉蘇家!

  天香賭坊,一零九桌。最普通的一桌賭大小。

  “大!”“小”“大啊!一定要大!”

  莊家面無表情看著押注的人群,這些人,眼中充斥著興奮過度的血絲,以及渴望求勝的欲望。

  天香賭坊,任何人都可以進。只要你不是身無分文的乞丐,都有可能在這里得到一筆不小的財富。

  只要你能賭贏。

  只要你能賭贏你就有本錢去消遣!賭坊里提供遠遠比外界廉價的食宿,甚至連一些意想不到的服務,都便宜到令人詫異。

  但是這些產生的費用,不接受金錢銀票。

  只接受籌碼。

  換句話說,你手上捏著一千兩的銀票,要想在天香賭坊里買些什么不好意思,你必須把這一千兩兌換成籌碼。

  沒有籌碼,你還想留在天香賭坊?你只能去賭。

  對于那些身無分文的人來說,賭的,正是自己的人生。

  莊家冷漠看著這些賭徒,有些人剛剛進入賭坊,聲音還帶著亢奮激動;而有些人,聲音已經沙啞,帶著壓抑絕望,還有一點點翻盤的希望這些人負債累累,如果再賭輸,在無力償還賭債的情況下,天香賭坊就會采取相應的行動了。

  這個世道就是這樣,江湖上尚且有輸與贏。

  在賭坊,不存在。

  莊家看著人群癲狂,此刻有些分神。賭徒們盯著自己手中的骰盤,這輪開盤,點數恰巧不巧,非大非小。

  “豹子?”

  “這怎么會是豹子???”

  這些賭徒赤紅著眼,賭大小中出現“豹子”的概率極小極小。一但出現,幾乎就是莊家通吃的場面。

  “豹子,不好意思,我通吃了。”

  賭桌安靜下來,這時候一道聲音傳來。一位裹著黑衣的瘦削少年輕聲細語道,“讓讓。”擠著人群,坐在了與莊家相對的地方。

  所有賭徒全都怔住了,順著黑衣少年看過去。黑衣少年下注的地方,也就是豹子區。偌大賭桌,豹子區放著一個小小的,幾乎被忽略了的籌碼。

  連莊家自己都忽略了開盤前居然有人押注了豹子。

  “開玩笑的吧?”

  “這籌碼天香賭坊有一兩的籌碼?”

  黑衣少年笑了笑,摸了摸鼻子。伸出兩只手指輕輕敲打桌面,提醒莊家,“怎么,你們賭坊有規定賭大小不允許押注一兩的么?”

  莊家微怔,“這倒是沒有這個規定。”

  黑衣少年揚起了眉毛,聲音柔和道,“既然賭坊沒有這個規定勞煩你把我應得的籌碼給我。”

  莊家這回是真的怔住了。他在天香賭坊這么多年,這還是頭一次見到一兩的籌碼。按照豹子三十三倍的賠率,應該給面前這位黑衣少年三十三兩然而,賭桌上并沒有散銀。

  黑衣少年微微掃了一眼賭桌,最小的籌碼,也是五十兩他微微笑了笑,拿回了自己的一兩籌碼,遞給了背后一位背負布刀的青年。

  “偌借你的一兩籌碼,現在還你。”

  宋知輕嘀咕著接過一兩籌碼,“說好還我十兩的呢?”

  易瀟安慰道,“放心放心一會就還你,我還你一百兩。”說完回過頭,對著莊家笑了笑,“那現在我應該在桌上是還有三十三兩銀子的。也就是說我還可以接著下注,對吧?”

  莊家看著這個黑衣少年一副人畜無害的清秀模樣,默默按動了賭桌暗關。這個賭桌暗關,便是通知天香賭坊的賭術高手,可能來高人了,建議出動“暗燈”來觀察一下。

  天香賭坊之所以能夠在風庭城屹立不倒,不被其他賭坊砸場子,不僅僅因為背景過硬,更因為其實力夠強。

  所有試圖來天香賭坊卷一筆錢就走人的賭術高手,幾乎無一例外的吃了癟。在“賭”這一方面,那些所謂的“賭術高手”,大部分都會折在天香賭坊養的“暗燈”手下。

  天香賭坊培養“暗燈”,需要一個極長的過程。這些“暗燈”,無一不精通賭術,放到外面,幾乎就是一流的“千手”。這些所謂的“暗燈”,通常會偽裝成一個普通的賭徒,接到任務首先觀察,目標人物是否來自敵對賭坊?是準備賭贏之后見好就收,還是仰仗自己賭術高深不惜壞了規矩也要在賭坊大撈一筆?

  如果是后者,“暗燈”就需要出手了。畢竟,賭坊的利益跟“暗燈”也是息息相關。但賭坊的名譽不能毀,至少在人家走出賭坊前,賭坊不方便下黑手“暗燈”這個時候就會出面,一般不會讓對方輸光本錢,算是給對方一個提醒。若是對方依舊目中無人得寸進尺,就怪不得賭坊心狠手辣了。

  這些“暗燈”們,通常有一個代號。

  “橘子”,就是天香賭坊的一位“暗燈”。

  當橘子趕到一零九桌的時候,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見所聞的一切。

  一零九桌圍滿了賭徒,幾乎連外圍都擠不進去。可偏偏如此多人圍著這一桌,卻是安靜得落針可聞。

  沒有一個賭徒去下注或者跟注,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安安靜靜,眼神中帶著狂熱與崇拜,看著賭桌中心那個裹著黑衣的少年。

  那個人,仿若賭場上的神靈。

  “賭小。”

  黑衣少年輕聲細語,接著推出手邊所有的籌碼。

  “差不多有一萬兩了吧?”橘子擠到前面,看著這副場面。她皺了皺眉,喃喃自語道,“看來我來得還不算遲,雖然耽誤了片刻,但應該只轉了五輪這樣。”

  莊家開盤,點數小,一賠二。莊家應退回雙倍籌碼。

  黑衣少年收下莊家推回的籌碼,轉頭對著擠到自己身邊的橘子笑了笑說道,“你來得比我想象中要早一點啊不過已經轉了十輪了。順便說一下,剛剛下注的不足一萬兩,準確的說,八千四百四十八兩。”

  接著黑衣少年又推回籌碼,對莊家道,“麻煩您幫我把這些零散籌碼兌換成一千兩的籌碼,零頭就不要了。一共一萬六千兩的籌碼。”

  所有賭徒看著黑衣少年鎮靜自若的樣子,不由吞咽口水。

  一兩起手,已經滾到了一萬多兩。

  背后背著巨大青布刀的青年聽到這番話,眼睛剎那瞪得滾圓,“喂喂喂!小子,敗家不能這么敗啊!你不要我要啊!”

  易瀟擺了擺手,對著保持端坐姿態的莊家微笑道。

  “我收回剛剛那句話,麻煩你把零頭請兌換成一個一百兩的籌碼。”

  莊家脊背挺得極直,但此刻已是冷汗淋漓,他依舊保持著微笑,只是笑得著實有些僵硬。他的心里,早就把那位遲遲才來的“暗燈”罵了數十遍。

  這位黑衣少年,在這桌賭大小的一零九桌,算上剛剛那輪,已經賭了十輪了。連續十輪,每一輪都押滿,每一輪都贏滿。每一局開盤,他的內心都承受著巨大的打擊。到后來逐漸轉變成麻木。

  他現在嚴重懷疑,今天自己是活在夢里?真的有人運氣可以這么好?

  “這位客人”莊家強打精神,勉力維持著笑容。

  “你可以退下了,這里交給我。”莊家的話說到一半,就被橘子打斷了。她揮手示意莊家退下,自己坐上了代表“莊家”的位置,仔細看了眼面前笑得不溫不火的黑衣少年。

  作為“暗燈”,橘子的心算能力極強。方才易瀟說出自己已經開了十盤了,手頭的籌碼堆到八千多兩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個黑衣少年恐怕是拿一兩銀子起手的,并且賭中了一把豹子,連續賭贏了十輪。

  “既然‘暗燈’已經來了,”易瀟笑著對坐上莊家位置的橘子說道,“那我們來賭一把大的。”

  在眾多賭徒的目光中,黑衣少年站起了身子,從懷中掏出了一沓子銀票。

  “這里是十萬銀票,我可以全部兌換成籌碼。”易瀟微笑開口,“閣下可知道,如果我方才這么做,十輪下去會變成什么樣子?”

  橘子此時已經瞇起眼睛,她不是沒有見過來天香賭坊鬧事的人。只是眼前的黑衣少年實在讓人捉摸不透。他明顯不是為了錢財而來,可若是為了砸賭坊的面子來,又沒有理由拿一兩銀子起步,等到現在。

  橘子揚起好看的臉,理了理鬢角的發絲,深呼吸一口氣,“公子可知道此地是蘇家的天香賭坊?”

  易瀟食指中指夾起銀票,輕輕按壓在桌上,輕笑開口。

  “若不是蘇家的天香賭坊,我今日又豈會來這里?”

  說完,他的目光微微偏轉,望向賭坊二樓一個隔間,語氣略帶戲謔。

  “不如我們就來賭一賭,拿這十萬兩來賭。”

  橘子到這個時候已經明白了,局勢已經不是自己能夠控制的了。眼前的這位黑衣少年,恐怕是真的不會懼怕天香賭坊背后的蘇家。只是今天,據說那位蘇家大少湊巧不巧來了天香賭坊,只怕現在是已經聽聞這件事情了。

  橘子想了想,既然事情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控制,天塌了也有高個子頂著,迅速鎮定了聲音道,“既然如此閣下想賭什么?”

  易瀟似笑非笑,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將十萬兩銀票加上之前的籌碼往前一推,“賭什么好呢?決定了。既然你背后的‘大莊家’不肯露面,就賭他能不能像七年前一樣沉住氣,讓我拿這十萬兩再贏十輪。”

  二樓隔間。

  “噗嗤!”

  蘇扶喝茶喝到一半,聽到樓下那番話,猛然將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少爺”嬌艷如花的侍女立馬上前,蘇扶連忙揮了揮手。身形略微臃腫的他站起了身,全然不顧下身被茶水沾濕,眨了眨眼,自言自語道,“不會吧真的是他?他怎么來這了?”

  接著隔間就被人敲響了,正是天香賭坊的頭目。賭坊頭目一臉劇痛無比的語氣開口,“嘶嘶少爺!一樓那小子太過分了,居然拿十多萬兩籌碼去玩‘賭大小’而且剛剛還押中了豹子!按照賠率三十三倍來算,我們賭坊一盤虧了三百六十多萬!還要讓他賭下去嗎”

  “臥槽!!”蘇扶第一個反應就是趕緊阻止這小子,不能讓他再這么賭下去了。再這么賭下去,自己家的天香賭坊怕是今天就要關門大吉了。

  橘子得到了上級的消息,盡量拖延時間。

  好在蘇扶來的及時,在她開出第二盤之前就阻止了開盤行為。

  “這位兄臺”賭桌上一只胖手壓了下來,成功打斷了莊家開盤的行為,蘇扶一臉冷汗看了過去,那個黑衣少年面相陌生,想必是帶了易容面具,此刻正對著自己眨眼微笑。

  蘇扶擦了擦冷汗,笑道,“按照這位兄臺的意思,賭局現在可以結束了。不如移步二樓閣下意下如何?”

  易瀟見蘇扶的表情,怕是已經認出自己來了,倒也是個聰明人。不過其一臉冷汗的表情,以及不由自主顫抖的語氣,看樣子是真怕自己繼續賭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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