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座仙人局為什么會是棋道入門篇?”
城主府高樓上的總督似乎在問自己,又像是說給那位青衫男人聽。
曹之軒沒有打斷總督的自言自語,反而是擺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
“世人都以為仙人局玄妙程度舉世無雙,不該存在于世上。可世間棋道千萬種變化,棋中奧秘,最終也只不過是圖個返璞歸真。”總督大人黑帽下的笑聲有些低沉:“說來說去,這十七座仙人局,演化到最后一步,化作棋道入門篇,便是知曉他的為人,就也不會覺得有多么意外了。”
“大宗師也有棋道造詣?”曹之軒有些微微訝異。
“那一世強者太多,算不得什么造詣。”總督搖了搖頭,“養魂手段罷了。”
這位總督的黑袍之中伸出一只純白如玉的手,五指晶瑩剔透,此刻拇指與食指微撮,空間微微撕裂。
一顆漆黑如墨色寶石的丹藥出現在總督拇指與食指之間,藥香完全內斂,甚至連元力波動都絲毫察覺不到。
“補天仙丹?”閻小七微微瞇眼。
“好眼力。”總督大人笑著將拇指與食指捏下,那顆墨色丹藥就要被指腹碾壓成粉末之際,便是空間再度撕裂,黑色丹藥消失不見,若是眼力不好,便看起來與被雙指碾碎無二。
“總督大人好大的手筆。”閻小七微微一笑,“補天丹便是在那座草廬里,也稱得上是數一數二的仙丹,便是如今全不吝嗇得送出,只是要救一個必死的廢人?”
總督笑著抬頭,笑瞇瞇問道:“我且問你,知道為什么這座草廬能存活一百年,歷經兩個大世不倒么?”
閻小七微微瞇眼,不假思索說道:“兩位鎮壓當世,便自然如此。”
總督微笑道:“他得了全天下最難治的絕癥,即便得了補天丹,也難以醫治天缺。再加上你北魏森羅道大殿下要殺他,黑袖要殺他,甚至齊梁也有人要他死。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是一個死人了,是也不是?”
閻小七頓了頓,沒有掩蓋自己的殺意,笑著回應道:“自然是一個死人了。”
“可劍主要他活。”總督笑出了聲音,帶著些許冷冽:“天下人又有誰能讓他死?”
閻小七收斂笑容,眼中多了一絲復雜意味。
“這間破草廬存在了一百年之久,凡能久在,必有道理。”總督輕聲開口:“活得久,便看得更遠。這個世上,還有幾人比劍主大人活得更久?”
閻小七很認真地回答說道:“劍主大人活了很久。”
這句話暗藏著另外一個意思。
劍主大人活了這么久,他還能活多久?
“所以劍主大人在謀求后路。”總督笑著起身:“你要能殺他,便是斷了劍主大人的后路。不妨試一試,出了風庭城,你盡管出手,看看能不能殺掉這個人。”
閻小七看著總督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城主府高樓之中。
“劍主大人要他活,誰人能讓他死?”她重復了一遍總督的話,在心里默念說道:“自然是要試一試的。”
第二輪酒會的會場陷入從未有過的火爆!
公子小陶面帶微笑,沒有去搶易瀟的風頭,只是隨意復盤幾局拿到最終決戰的比試資格。
接著易瀟收到了那顆總督大人承諾的補天丹!
不得不說這顆補天丹藥相有些奇特,通體漆黑,宛若黑色寶石,看似金玉質感,摸起來實則溫軟如脂。
“補天丹到手,便是無須再去那處劍冢拼命了。”易瀟此刻舒了一口氣:“拿到補天丹,便是一切付出都值得了。”
這顆補天丹來得比易瀟想象中要容易,至少不必去劍廬里偷偷摸摸跟著大丹圣敲悶棍了,而讓易瀟哭笑不得的,乃是為奪這一顆補天丹,自己復盤十八座仙人局,給在座諸人帶來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可以說,易瀟公子之名,便是在今日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崛起。
棋道易公子。
而出名帶來的,就是各方勢力的大力邀請。
“易兄,我蜀江閣今夜有一席酒會,不知閣下有意否?”
“易公子,風波莊愿為易公子留一席之地,不知意下如何?”
“易魂圣,不知道可對楚家客卿有所想法?”
各種邀請如同過江之鯉一般狂涌而至,而易瀟一一擺手謝絕之后,已經是夜色正盛之時。
會場外極有耐心的排起隊來相邀自己的人群差不多散盡,風庭六月的夜有些寒意,易瀟下意識裹起黑衣。
四下無人,卻是陡然傳來一道聲音。
“易大魂圣骨骼驚奇,可愿來我南海?”
易瀟聽這一套說辭已經麻木起來,下意識擺手拒絕,接著驚覺那道聲音清麗無比,有些耳熟。
轉過頭來,發現背后那道黃衫身影正笑著坐在輪椅上,雙眼彎若新月,面頰上有兩個可愛酒窩。
黃衫公子小陶此刻牽著一個粉雕玉琢小娃娃的小手,不是明珠兒又是誰?
易瀟懊惱暗自拍了一下自己腦袋,心道自己怎么把這一茬忘了,若是把明珠兒弄丟了,蘇大丹圣可不是要拆了齊梁藥殿?
“我沒醉!”明珠兒有些微醉,嬌憨撒嬌說道:“我還要喝!”
公子小陶撫摸著明珠兒秀發說道:“不像是道胎,此物不應人間有,你要妥善保管。”
易瀟聳了聳肩,明珠兒身體的不同尋常之處,便是在他邁入株蓮相第三層的時候便已經察覺到了:“明珠兒的師尊乃是當世丹圣,誰人能動她一根毫毛?”
“此一時,彼一時。”公子小陶淡淡開口,她瞥了一眼易瀟,“真沒有來南海的打算?”
“會來南海,但不是那種來。”易瀟微笑說道:“久聞南海留仙碑大名,我想試著在上面留下一名。”
公子小陶微微笑了笑:“十六歲的魂圣,無論如何都是可以留名的。”
易瀟無奈問道:“這算是調侃?”
“認真的。”公子小陶的眼神反倒并不認真,像是在調侃:“你真的很強。遇上你的時候我不會留手的。”
易瀟笑著拉過明珠兒的手:“自然不會留手。”
兩人即將分道而別,易瀟頓了頓。
公子小陶的聲音傳來。
“小心那個叫夏涼的人。”
易瀟笑了笑,擺了擺手。
摘星樓第八層。
“嚯嚯嚯,看看是誰回來了?”易瀟剛剛推開房門,就聽到房間里蘇大少陰陽怪氣的聲音。
“摘星攬月易公子?好大的威風!”蘇大少譏諷道:“打到一半就傳來你酒會大勝的消息,真是厲害了,千古十七棋都復盤出來了?”
易瀟挑了挑眉毛,平靜回道:“打不過那只龍雀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就不要怪在我頭上了。”
蘇大少神情微頓,剛想發問,就聽到易瀟面色自若一樣回答道:“漆虞劍出鞘有牡丹香氣,你身上十三處劍痕,十三道漆虞劍意流轉不曾消散,最重的一道劍意是在脖頸上,應該是她把劍抵在你脖子上你最后認輸了?”
“行了!行了!”蘇大少惱羞成怒,懊惱道:“你厲害你厲害行不行?我承認我運氣忒差,遇上那只龍雀我認栽了,你別說了行不行?”
易瀟沉默了,淡淡開口:“其實她人蠻不錯的。”
“蹬鼻子上臉了?你去打一場試試?”蘇大少眼神中透著無比的憂郁,想必是遇上龍雀郡主魏靈衫的那一場打得相當憋屈,憋了一肚子火,此刻悶悶道:“老子今天雖然輸了,這叫示敵以弱懂不懂?留著大招,等決賽遇上要她好看!”
易瀟無奈一笑,此刻房門被猛然推開。
“哈哈哈哈!”一個花衫黏著絡腮胡子的青年長笑著推門而入,正是宋知輕,他臉上綻放著此生最為精彩快意的笑容。
“天不生我宋知輕,賭坊萬古如長夜!”
宋知輕聲音無比激動,甚至帶上了一絲顫抖,他來回搖晃著易瀟的肩膀:“多虧了你啊,今天壓你酒會奪得頭名,十八座仙人局復盤,沒想到這也能被我壓中?這一局,一千多的賠率啊,將近一萬兩的銀子就這樣賺到了手!!”
“這也能賭中?不過一千的賠率,才賺到一萬兩銀子賭坊下注的底線怎么會有十兩啊”蘇大少憋笑,拍了拍宋知輕的肩膀說道:“區區一萬兩銀子而已。”
“是啊,這才一萬兩銀子而已啊。”宋知輕眉開眼笑,哈哈笑道:“不過那賭場忒蠢了,你對上大魏龍雀的那一場,莊家居然是開你贏,還沒人敢跟注,我跟了一萬兩,猛賺啊,賺了三十萬啊!”
蘇大少的面色微變,迅速冷了下來,他幽幽望向宋知輕。
“你去的天香賭坊?”
蘇大少對上大魏龍雀,無論怎么看都是大魏龍雀占據絕對上風,而敢開蘇大少贏,偏偏沒人敢跟注的自然只有蘇家手下的賭坊。
天香賭坊。
“嗯!天香賭坊!”宋知輕重重點了點頭。
蘇大少大力拍著宋知輕的肩膀,眼神有些不善,他幽幽發問:“你說說你這個刀鬼傳人的身份現在值不值三十萬兩?”
宋知輕渾身一顫,仿佛明白了什么。
蘇大少幽幽開口,“記得下場賭我贏,三十萬兩。算是買回你自己一條命。”
宋知輕咽了口口水,有些欲哭無淚的只能妥協。
“天殺的,好不容易賺到了銀兩,怎么還沒捂熱就被拐走了?”
“世道不公!世道不公啊!!”
月底求推薦,月底求